5、禁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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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常常常常到故里，送回多少离人唏嘘】
霎时间，四方安静。
众人都低着头退后，甚至连面面相觑的不敢。
皇帝面色阴沉，身后还跟着李措。
李措在看到七皇子被挂在门上后连忙上前，顺手拿了身边侍卫的剑，飞身一剑将七皇子身上的绳子割开，接住他后稳稳将他放在地上。
昭妃还被李檀钳着无法前去查看，只能双目泛着泪光看向皇帝：“陛下……”
皇帝叱道：“放开！”
李檀不为所动，只是淡淡道：“让她道歉。”
池若扯扯他的袖子，轻声道“放开吧，这样谁都不好看。”
李檀看了池若一眼，“我要她道歉。”
皇帝深吸一口气，这是李措也将七皇子交给宫人照顾，快步来到皇帝身后驱散了围观的众人。
“阿檀，先把昭妃娘娘放开吧。许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好好说。”李措试图安抚李檀，却听他不善道：“与你何干？你就这么爱多管闲事？”
李措张了张口，求助般看向了池若，池若还未开口便听李檀厉声道：“你还敢看他？！”
“李檀！他是你兄长！”皇帝忍受不了李檀再次放肆，厉声呵斥道。
李檀面无表情，依旧盯着李措，“哦，兄长也不能看。”
“你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我看在你是朕亲子，对你百般忍让，是让你这般胡来的吗？！”皇帝额角青筋暴起，呼道：“来人，将这孽子给朕带下去，去素极殿反省。一日不改便关他一日，一年不改便关他一年。”
侍卫正要上来抓他，他却道：“我去可以，让他们先道歉。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池若道歉。”
“你这是要闹到所有人都知晓你做的腌臜事情吗？！”皇帝彻底被激怒，抬手一掌打在李檀脸上，一道清晰的红印在他白皙的脸上格外明显。
他也缓缓放开了昭妃，昭妃立刻小跑到七皇子身边哭喊着我的儿。
池若站在原地，放在身侧的手渐渐握起，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在众人面前巡游一般。原来，都知道了，所有人，都知道了……
他觉得自己的手很冷，那冷意从手掌开始蔓延，小臂、胸膛、脸上，最后他眼前一黑，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他看到的便是熟悉的房顶，门前的风铃被风吹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池若坐起身来，屋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若是寻常李檀应该是会守在他身边的。此时他怕是正在素极殿关禁闭吧。
他揉了揉眉心，想让自己脑内的轰鸣停下，却听屋外传来通报声。
“皇上驾到——”
那声音拉得长，让池若耳畔的轰鸣更加强烈。这时候他才恍然想起那夜的情形，也想起自己是为何晕倒的了。
——知道了，宫中的人、各位皇子、甚至陛下，都知道了。
他忽然想把自己塞进被子里，藏进缝隙了，只要是能躲起来，不要见人，什么都好。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见到皇帝走进来，池若立刻下床想要行礼却被皇帝伸手示意，“好了，你身子不好便先躺着吧。朕只是来同你说几句话。”
说罢，屋外的随从很是自觉的关上了门，皇帝走上前在池若身边坐下。他整理了一会儿措辞后，开口道：“你和李檀的事情其实朕早就知道了。”
池若没有说话，身上的冷意还未消散。
皇帝也不逼他，只是兀自说下去：“李檀自小便是个炮仗似的性子，这些年来总是让朕头疼。听说他和你……之后，朕本是不愿的，可又觉得那小子和你待在一起说不准能少惹些事。你看，这么多年来，他确实安分了很多。”
“可是……”皇帝轻轻叹了一声，“那夜的事情你也看到了，看来朕也想错了。”
池若轻轻抬了抬眼，问道：“那陛下的意思是？”
皇帝轻轻笑了一声，眉宇间竟是和李措有七分相似，若非岁月不作美，怕是能被人认作李措在这儿。
“朕的意思是，从今以后你便和他断了联系吧，也该给他一些教训了。”
池若瞳孔震了一下，却听皇帝循循善诱：“这件事说出去怕是也不好听，况且池乐师你应当也是个高洁之士，自然也不愿意被这样的污名纠缠一生吧？”
“陛下……”池若似要说些什么，又被皇帝拦下，他道：“朕也知晓，你被囚于宫中为乐师，世世代代不得出宫，想必你也很想要自由吧？”
池若缓缓闭上了嘴。
“朕赦免了你的罪，放你出宫去。没有人回认识你，没有人会知晓你的过去，如何？”
这样的条件对池若来说几乎是天降好事。从一开始答应和李檀在一起他便是想着有一天能够出宫，如今却听皇帝亲口提起此事，仿若当头一闷棒，打得他说不出话来。
可是这笔交易进行到今日，在他心中真的就只是交易吗？
池若犹豫了，皇帝自然也看出了他的由于，温声道：“池家乃是江南贵族，书香门第。其下弟子各个学富五车，为人高洁，自然是不愿意与这世俗污垢同流合污的。若不是上一代家主被他人连累，你也落不到这样的地步。”
“如今，机会摆在你面前。你出宫可不单单只是你一人的自由，更长远些，你甚至可以改变你池家一脉的命运。”
见池若还是不言，皇帝幽幽道：“更何况，这宫中的闲言碎语，池乐师你受得了吗？”
良久，池若都是讷讷看着自己的手指。皇帝轻笑一声起身，“朕给你一些时间，你可以慢慢地考虑。”
说罢，皇帝推门离开，那银铃响了一阵儿后停下，屋内再次恢复寂静。
池若缓缓吐出一口气来。他穿上鞋子起身，走到门前他却迟疑了。
此时外头的人对他会是如何的揣测、嫌恶，他似乎都已经料到了，他真的能去承受这些东西吗？
想了很久，他才深吸一口气推门走出去。
如他所料，出乐行宫的路时常有许多人经过，大多数遇见他的乐师都是一幅避之不及的模样，还有几位先前对他颇为赞赏的师兄师姐在看到他时也是一副欲言又止，可惜可叹的模样。
池若宽大衣袖下的手紧紧握起，带动整个胳膊都开始发抖。
到最后，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乐行宫，如何上的马车，又如何度过乐行宫到东宫那一长段的路。
等他反应过来时车夫正在宫车外喊道：“池乐师，东宫到了。”
池若慢慢回神，他这才放开了握起的手，只见白皙的食指节上是一道深深的弯月印记。
他下了车走进东宫，迎面便是一位浅桃色衣衫的小鬟。
见他来，那小鬟微微行一礼，“池乐师这边请。”
池若点了点头跟在她身后。
奇怪的是这一路上池若都没有见到过什么人，就连扫撒的下人都没有。
似乎是看出了池若的疑惑，那小鬟边走边解释道：“太子妃吩咐了，这条路今日不许有人踏足。”
池若惊了一瞬，脱口而出道：“为何？”
小鬟也摇摇头，“奴婢也不知。池乐师这边请。”
穿过九曲回廊，池若来到了与傅然相约的地方。
傅然和那小鬟悄声叮嘱了几声后就将她给打发走了。
池若见屋中并无第三人，迟疑开口：“这怕是不妥。”
傅然大大咧咧地摆手，“这有啥？再说了现在所有人的注意都在李檀身上，没人会注意我们的。”
“可李檀的事情也与我有关。”池若敛眸。
傅然却疑惑道：“诶，你没听说吗？”
池若顿感不妙，问道：“听说什么？”
“李檀啊，他不是被关进素极殿了嘛！”傅然闲闲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白水。
她喝不惯茶。
池若也在她的招呼下落座，问：“被关禁闭之事我知晓，可如今又发生了何事？”
傅然一口气喝完一杯水，道：“这次可和以往不一样，陛下说要好好惩治他一番，所以将他打了一百大板才关进素极殿的！”
“而且为了防止他再惹事，还派人挑断了他的右手手筋！听说被丢到素极殿的时候，人都气息奄奄了呢！”
砰的一声，傅然被吓了一跳，抬眼便见池若猛得站起身来，作势要往外走，傅然立刻起身将他拦下。
“你去哪儿？你不会要去看他吧？陛下吩咐了没有他的命令谁都不许去看他！”
池若这才停了下来。
这一次，李檀真的是惹了大麻烦。
傅然拉着他坐下，为他倒了一杯水，道：“别着急，顺顺气。你这次来是不是对我之前说的有什么想法了？”
池若看向她，微微张了张口，但还是没说出话来。
傅然眼中流露出理解，“我懂，日久生情嘛，这也不是能控制的住的。”
池若摇摇头，“你不懂。”
傅然不乐意了，嗔道：“我怎么不懂？你知不知道我穿过来之前是做什么的！”
池若愣了愣，“什么，穿？”
傅然呸了几声，无奈道：“那我说你对李檀是有感情的，这没错吧？”
池若沉默着，傅然接着道：“所以啊，你一定得帮我这个忙的！你也不想让李檀惨死还成为遗臭万年的亡国之君吧？你帮我劝劝他，让他不要争这个位置了，他不合适！”
“等到李措继位之后，大庸就不会这么快亡了。他可以让你们出宫去，当一对恩爱的神仙眷侣，写写歌弹弹琴，说不准还能多流下几段流传许久的曲谱！”
池若神情微动，这样的生活是他一直想要的。山川树色和自由，是他想要耗费一生去追求的东西。
可是，李檀追求的却是朝堂和权力。他们所求的向来都是背道而驰的。
“他不会听我的。”池若道。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禁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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