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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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沼泽城的人们听到公爵被刺杀，欣喜若狂，以为这样自己生活的土地就不会被割让了，但是又传来他平安无事的消息，人们非常失望。
诺顿公爵还活着，他很幸运，背后的刀伤没有伤到重要的脏器，他下令在全国范围内搜捕克莱门特伯爵的后裔。
教皇听到消息，认为这是一个奇迹，他亲自到斯兰特王国来，查看了诺顿公爵的伤口，并宣布这是圣父显灵时留下的痕迹。
伊维特正站在圣特蕾莎小教堂的侧门前，她披着棕色的斗篷，握着爱丝特的手。
“如果有姐姐的消息，一定要告诉我。”爱丝特恳切地请求说。
“我会的。”伊维特说。她要去采购各种生活用品。她们在圣特蕾莎小教堂等待萨凡娜出现，已经等了一个月了。
大家都认为，萨凡娜已经死了，连伊维特也这么想，但是没有人愿意打破爱丝特的幻想。
圣特蕾莎小教堂位于王城的东南侧，离王城的中心很远。伊维特直到正午才走到市场附近。这里拥挤得水泄不通，似乎发生了什么。
一队红色的马车正在穿过市场，皇家骑士团忙着在道路两旁为他们开道。伊维特把帽子拉得更低了一点。
那是苏尔士王国的大使的马车，红色是苏尔士王国的颜色。
“是来谈判的大使。”
“糟了，如果要赔款，我可交不起人头税了。”
“放心，不会收人头税的，已经把沼泽城割让了，那可是‘宝石之城’啊。”
人们议论纷纷。
人群之中，只有伊维特没有盯着大使的马车打量，她低头看着爱丝特给她的购物清单，土豆，蘑菇，奶油……
“听说要拆了塞西利亚城堡，那可是博福特家族的城堡。”有人说。
伊维特抬起头，又很快低下头，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沼泽城远在天边，即使她想做些什么，也无能为力。
……
主殿里点着成百上千支白蜡烛，花形的彩色玻璃窗透下昏暗的光线。德雷克牧师二十来岁，站在讲道坛上，神色庄严，气质稳重。
“你为什么哭呢？”德雷克牧师和蔼地问。
爱丝特原本坐在连排的木椅上，用手捂着脸哭泣。她听到德雷克牧师的话，从手里抬起头来。
她有些不好意思，眼神闪躲，手指捏着裙子，说：“我在想我姐姐呢。”
“她一定会安全的。愿神保佑她。”德雷克牧师说。
爱丝特忽然想起什么，她提起裙子，跑到楼上的卧室去，从一个小箱子里取出几枚金币，拿给德雷克牧师。
“请您收下这些金币，感谢您收留了伊维特和我。”爱丝特真诚地说。
德雷克牧师把金币放进袖子里，他有些震惊，没想到这个女孩居然随身带着这么多财产。
他请爱丝特在长椅上坐下，取来一本圣经，对她说：“对神吐露你的烦恼吧，神会帮助你的，只要你开口。”
爱丝特犹豫了一下，她知道姐姐信任德雷克牧师，于是决定开口说：“我担心……我担心姐姐遭遇了危险。”
“请说得更详细一些。”德雷克牧师慢慢引导她。
“我很后悔，如果我劝她不要复仇就好了。但是姐姐很坚定，我没能动摇她。”爱丝特难过地说。
“复仇是一种邪恶的欲望。”德雷克牧师叹了一口气，说。
“是吗？可是，我姐姐是个好人，她很善良，她不会做邪恶的事情的。”爱丝特犹豫地说。
“不，邪恶的欲望就是魔鬼，连好人也难免被魔鬼引诱。”德雷克牧师说。
魔鬼。
爱丝特想到了那个躺在血泊里死去的醉酒骑士，她不知道姐姐为什么要杀他，但是，那一定是有原因的吧？那个醉酒的骑士一定是个坏人，不然的话……
“那该怎么办呢？”爱丝特问。
“你姐姐已经犯下了罪孽，神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人的，地狱的业火将会烧到她身上。”
爱丝特连忙握住德雷克牧师的手，恳切地请求他：“不，请不要这样说。姐姐只是做了她想做的事，这怎么能算是罪孽呢？”
德雷克牧师严肃地看着她。
“人怎么能做一切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纵欲就是罪孽。昨夜，圣父已经向我显灵，他告诉我，萨凡娜正在遭受非人的折磨，并且即将死去。如果她做的不是错事，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德雷克牧师说。
爱丝特吓了一跳，她困惑地看着德雷克牧师的脸。“您真的见到神了吗？神真的说了那些话吗？”
“是的。如果她不赎罪的话，再过几天，她一定会在痛苦中死去。”爱丝特着急地说：“要怎么样才能赎罪呢？”
“要虔诚，并且要奉献出自己的一切。不能怀疑，也不能吝啬。”德雷克牧师说，“你是个好孩子，你可以替你姐姐赎罪。我相信神一定会宽恕她的。”
“那么，具体要怎么做呢？”爱丝特问。
“请你明天到我的书房来。”德雷克牧师说。
爱丝特点点头。她终于知道自己能为姐姐做点什么了。她一定会努力，不，是用尽一切力量让姐姐能平安归来。
……
爱丝特和伊维特睡在和修女们一样的房间里。床是木头做的，棉布做的床品虽然不像丝绸一样柔软，但也很温暖。除此之外，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隔壁住着一个虔诚的哑巴修女，其他修女们说她的名字叫做玛丽娅。
伊维特把采购回来的物品放在木头桌子上，旁边放着一个皮质的箱子，带有锁。那是萨凡娜变卖一切财产换来的一箱金币。
爱丝特没有数过里面有多少金币，事实上，她看到这个箱子就会伤心，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姐姐。
她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通常是爱丝特在讲各种各样的事情，伊维特专心地听着，偶尔说一两句话。今天，伊维特罕见地主动说话了。
“你从来没有想过复仇吗？”
爱丝特回答：“我……我五岁的时候，那件事就发生了。我既不记得父母的模样，也没有见过诺顿公爵的样子，在我心里，他们就跟剧本里的人物差不多。”她难为情地说，“我什么都不懂，姐姐也不让我问那些事情。”
“那是一件好事。你姐姐在保护你。要懂得那些事情是很痛苦的。”伊维特说。
“真的吗？”爱丝特呆呆地坐在床边。
“我也会保护你的。你姐姐把你托付给我，我会履行我的责任。”伊维特说。
“好吧。”爱丝特有点不开心。她蜷缩在床上，少见地想着自己的心事，没有说话。
为什么她总是需要人来保护呢？为什么大家都不想让她知道太多呢？
她太弱小了。
她不能为姐姐做任何事情，而且牧师说她正在被圣父惩罚。
不，她可以为姐姐赎罪，她一定要做到这件事。
爱丝特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
乔纳森站在人群当中，人们都看着他。毫无疑问，他是广场上目光的焦点。他穿着王宫里参加宴会的礼服，在广场上大声说话。
大家心里都知道，他是个投机取巧，通过讨好王公贵人度日的人，看着他一副马戏团演员的样子，谁都想知道他要说些什么。
他下巴和两颊留着大胡子，眼神非常灵活，在人群里搜寻着那个金色眼睛的女人，他知道她一定会来的。
“都别趁乱偷东西！这些都是博福特家族的物品，时间一到，士兵就点火。”乔纳森大声说，但是并没有真的制止伸出手翻动那些物品的人。
“好多金子啊，烧了真可惜。”一个中年男人说。
“有什么可惜的，上面都有博福特家族的纹章，就算拿回家，用了这些东西，是要被抓起来的。”另一个人评论道。
“这些垫子和挂毯好豪华呀，真漂亮。”一个小女孩说。
乔纳森最擅长煽风点火，他在广场上烧这些东西，就是为了让这一场热闹人尽皆知，一定引来威廉王子要抓捕的那个人。他说：“骑士老爷们，这些市民都是正直善良的好人，请你们去休息吧，到时候我来点火。”
皇家骑士团的人们离开之后，市民们按捺不住，把老国王的遗物拿起来，不停地翻看，感叹它们的做工和细节。
“真希望我是国王。”一个小男孩天真地说。
“诸位，我给你们讲一个老国王的秘密吧。”乔纳森神秘地说，他身上虽然穿着王宫风格的礼服，神态里却是一种表演和娱乐的气息。
“大家都知道，老国王是二十年前驾崩的。他只有一个女儿。人们还以为是埃德琳王后的身体不好，不能生育，但是，埃德琳王后和高贵的诺顿公爵，却……”乔纳森说。
“有七个儿子。”台下的一个人抢先说。
木头架起的台子底下，挑拣和翻看物品的人们笑了起来。
乔纳森看见了一个披着棕色斗篷的身影，她很高，没有加入人群中，正站在远处一座雕像之后，时不时朝这边望来。
“这是因为老国王的身体有残疾，”乔纳森压低声音说，但围在他身边的人们仍然都能听到，“听说，新婚之夜，埃德琳王后把老国王赶出了卧室，因为……”
市民们睁大了好奇的眼睛，认真地听着，还有人猜测着故事的真实原因。
那就是伊维特吧，金色眼睛的人很少，在整个斯兰特王国范围内，乔纳森只听说过博福特家族的人有这样的眼睛。
乔纳森拍了拍手，看起来是在吸引市民们的注意力。
角落里，一个戴着黑色面纱的男人立刻接受到信号，靠近披棕色斗篷的伊维特。
“点火了，大家可要小心了，别把你们的头发烧干净。”乔纳森说。他看见一个小乞丐把一把金勺子塞进自己的口袋，什么都没说。
“把博福特家族的最后一点物品都烧了，是要改朝换代了吧。”人们议论。
伊维特走得越来越近。她看着火焰中那些正在快速变成灰烬的物品，那是她父亲的遗物。
尽管她从来没有用过带有纹章的餐刀，没有在被那些挂毯围绕的城堡里生活，但是那个狮子和长矛的纹章，就好像是在召唤她。
她走到火堆旁边，伸出手，拿出一个纹章样式的金属胸针，立刻转身离开了。
跟上她。乔纳森用眼神示意戴黑色面纱的雇佣杀手。
伊维特快步离开广场，鞋跟在砖石上踩出的哒哒声在街道里回响。
她刚刚做了一件不理智的事。
不，这是她做的最好的事，她得到了一件父亲的遗物。
虽然她甚至不知道这是在什么场合佩戴的。
她察觉到身后有一道目光，回头望去，却看不见一个人影。
她没有往圣特蕾莎小教堂走，像平常她结束采购时那样。
她绕了远路，来到一个小的交叉路口，四周空无一人，街道两旁的房子都关着窗户。
路口中央是一个小喷泉，她侧眼望去，在喷泉的水影里看到一个男人的影子。
她拔出刀。
男人也露出藏在袖子里的两把尖刀。他很谨慎，但并不害怕，缓慢地接近着伊维特。
据说公主的箭术和刀法都是自学的，如果没有格斗老师教导她，她应该不懂得搏斗。杀手想。
杀手一眨眼，伊维特就消失了。杀手很惊讶，他还没有见到过行动速度比自己更快的人。
下一秒，伊维特出现在他身后，伸脚绊倒他，他一只手里的匕首摔在地上，落到了远处。杀手立刻转身，拉住伊维特的手腕，把她推进水里。
喷泉里水花四溅。杀手紧紧地把伊维特的脑袋按在水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