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莺与战争公主》腕下有鬼

63、第 63 章

　　出现宴会的人们改变了他们的神情。现在伊维特又不是“怪物公主”了，她成了整个斯兰特王国的功臣，最荣耀的贵族。主要是因为她从沼泽城召来了十万人的军队。

　　这支军队纪律如此严明，以至于一路上没有任何人发现他们，因此诺顿公爵一听到这件事，就解散了他正在举行的宴会。他从不表现出愤怒的样子，那对他来说已经算是愤怒的表示了。

　　威廉王子用一种毫不掩饰的烦躁表情扫视着房间里的人。

　　“你们都在说什么？是认真的吗？在那个女人马上要颠覆整个王国的时候，我们还要举行比武？”

　　一个大臣沉稳地点点头。“虽然她正在展示那些军队，但是，她不会拥有力量太久的。那些士兵怎么可能一直容忍一个女人的领导？”

　　另一个大臣凑过来，满脸笑容地说：“王子，我们会做好准备，确保您在比武中取得胜利。”

　　威廉没有说话。大家都知道，在王子之间举行的比武，是选择王国继承人的仪式。

　　他原本能从安克公爵的城堡里获得那些神奇的药水，帮助自己取得这一场战争的胜利，可是伊维特又阻挠了他。现在，装模作样地参加这个比武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你们确定会帮助我取胜？”威廉问。

　　房间里的几位大臣都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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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王宫里最大的一块花园。说是花园，它和整个王城广场一样大，中间是大片的鼓起草坪，围成心形的模样，卫兵们举着旗子在四周守候，不过不是为了警惕什么人。今天是为了比武。

　　路易莎·马塞卢斯，来自巴多纳王国的公主，此刻正坐在一片用红地毯标示出来的看台上。她满头金发，双眼是清澈的蓝色，脸颊上有一些可爱的雀斑。今天是她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未婚夫，威廉王子。

　　威廉王子首先上场，他仍然穿着一套非常漂亮的铠甲，就是他在沼泽城战役里穿过的那一套。披着红色的披风，手里拿着一把更加漂亮的长剑，威风凛凛地出现在王宫花园的草坪一端。

　　草坪中间，是一块用红色带子的木桩围起来的场地。木桩之间的红色带子因重量而下垂，被微风吹得摇晃。

　　伊维特的状况并不好。她曾经被维罗妮卡灌了哑药，虽然已经得到了解药，但身上还有帕特里克的毒刃造成的伤口溃烂。更糟糕的是她似乎得了某种肺炎。她今天能走到这里，完全是靠男仆巴里给的药物，尽管这种药只能缓解一部分症状。

　　她穿着自己的旧铠甲，长剑上也有很多划痕。她一出现，人们就盯着她脸上那条长长的伤疤看，好像永远都看不够似的。他们不仅只是想看到那条伤疤的形状，更想知道这位公主是如何自处的。

　　她知道自己看起来很怪异吗？她知道这条伤疤彻底毁了她的美貌，现在就连邻国最扶不上墙的王子也不会娶她吗？她知道自己站在哪里都很奇怪，不像骑士，不像国王，更不像公主吗？

　　这些问题，好像都能从伊维特的一举一动中体现出来似的。人们肆意地盯着她，因为身边的人也在盯着看。他们可以随便地在伊维特身上发泄自己的恶意，通过眼神里的轻蔑。

　　尽管如此，伊维特毫不在意的样子还是惹恼了他们。

　　“杀了那个贱人，”一个轻佻的男仆给威廉王子喝彩。

　　在这样的场合，因为是娱乐，暂时的僭越行为是可以的。人们甚至还很乐意见到。围观的人们站在红圈外面，不论是贵妇还是女仆，都围在一起，想坐就坐，想站便站。

　　一位戴着白色卷毛假发的法官出现了。他脖子上戴着一个铁做的十字架，不仅没有生锈，而且磨得闪闪发光。他脸上有许多道沟壑，就像那个会做魔药的老人曾经对他做过什么似的，虽然并没有。

　　按照惯例，他宣读了一番对王国的敬意，以及格斗的法律。

　　场地中间有一个人工挖出来的坑，人站进去，大概腰部以下会被土地遮挡。

　　“请伊维特公主站进坑洞，”法官瞟了一眼伊维特身侧的长剑，“把您的长剑交出来，您应该使用装有石头的袋子。”

　　这是女人和男人格斗的方法。因为据说，女人可能使用巫术来迷惑男人，她们的武器必须首先削弱，不然就不能保证公平。

　　“我不同意，”伊维特紧紧盯着法官，“我要用平等的方式决斗。”

　　人群一片哗然，刚才起哄的男仆现在更加起劲了。“快闭嘴吧！”有人冲着伊维特喊。在这种娱乐场合，他们都放下了那种伊维特认为虚伪的宫廷礼仪。

　　扮成侍女的爱丝特紧紧抓住自己的裙摆。伊维特不允许她靠近围场，以免威廉胁迫她，所以她只能和来自外国的贵宾们一起待在高高的看台上。

　　路易莎·马塞卢斯似乎对围场里发生的事情真正开始感兴趣了，她转过身，在人群中只发现了一个斯兰特本地人，就是爱丝特。她问：“那个公主叫什么名字？”

　　“公主殿下，她的名字是伊维特·博福特。”爱丝特回答道。她几乎表现得失礼，因为她一回答结束，就马上转过头，继续看向围场的方向，伊维特的小臂上不知什么时候受了伤，开始流血。

　　“看起来，你很喜欢她啊。”路易莎·马塞卢斯轻声评价道。

　　“不，不是这样的，”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但爱丝特还是马上想要否定这件事。随即，她停了下来，震惊于自己在说什么，然后脸色一变，无比坚定地说：“不，我刚刚说错了。您说得对，就是这样的。”

　　“我只是在说我的评价，没有询问你的回答，”路易莎公主突然严肃地说。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爱丝特卑微地说。这就是她不喜欢王宫场合的理由，有时她连桃心剧院的一些社交场合都很抗拒，只要有讲究礼节的大人物出现，情况就会变成一场灾难。

　　“我开玩笑的，”路易莎公主的变脸能力堪称一流，她又马上变成了和善可亲的样子，轻轻地笑了一下，似乎是对爱丝特如此容易被骗感到轻蔑。

　　在拥挤的人群当中，一个男仆从自己的衣袖里拿出一瓶浅紫色的溶液，直接往围场里扔去，摔在了地上。有一段时间，人们只是震惊地看着地上的小草枯萎。没有人想起来要从人群中找出这个男仆。

　　那正是伊维特的脚下，如果她反应再慢一点的话，就会被玻璃瓶砸中。伊维特抓住威廉的肩膀，把他摔在地上，威廉猝然躺进了一滩毒药里。他脸上满是震惊的表情，就好像定住了似的，说不出话。

　　“伊维特公主获胜，”法官匆匆抛下这句话，快速离开了。他们的诡计没有得手，男仆们开始疏散周围满是好奇心的观众，戴上厚厚的皮手套，把威廉王子从地上扶起来。威廉王子就像失去了骨头一样，只能像一袋牛腿一样，被男仆背在身上。

　　爱丝特立刻爬下看台，在草坪上飞奔。所有人看着她的样子，都会觉得她马上就要去拥抱伊维特了。但她跑到伊维特还有几步的距离的时候，就停了下来，犹豫了一会儿，站在原地。女仆和公主可是不应该拥抱的。

　　路易莎·马塞卢斯轻蔑地哼了一声，她是巴多纳王国最尊贵的公主，不可能和一个输给女人的王子成婚。事实上，她有的是选择，布伦特王国有一位十分漂亮的黑发王子，虽然她不喜欢寒冷，但寒冷也比嫁给废物强。

　　男仆们竭力掩饰着威廉王子中毒的不正常症状。他们拼命挥着手，叫贵夫人们别看，因为这“有失礼节”。路易莎公主甩开身后的仆人，穿过人群，蛮横地推开一名男仆。

　　“你敢阻拦我？”路易莎公主问。满脸堆笑的男仆表情立刻变得僵硬，离开了她要走的路。

　　“我要和你解除婚约，”撂下这句话，路易莎公主头都不回，就离开了王宫花园。

　　贵妇人们的眼睛都变亮了。她们也开始慢慢离开王宫花园，但是，显然整场戏的高潮刚刚才出现，不和同伴讨论一下发生了什么，她们是没办法今晚安心入睡的。

　　“一定是因为他在决斗中表现太差了。”

　　“他看起来已经瘫痪了，总之肯定是受了严重的伤。如果我是路易莎公主的话，我也会那样做的……万一生不出继承人，就全都完了。”

　　“都怪伊维特公主，她如果懂事一点的话，就应该故意输给威廉王子。”

　　“嘘，别说了，你没有听说吗，她的军队已经在城外等候了。我敢打赌，她一定在沼泽城找了一个情夫，帮助她管理军队。不然她自己怎么可能管理？”

　　伊维特小心地确认自己身上没有沾上更多的毒药，才把自己的手交给爱丝特。她又开始浑身发烫了，爱丝特最害怕的迹象，最近每一次发烧都伴随着昏迷。

　　伊维特把半个身子都架在爱丝特身上，她原本想让男仆来扶她回去，可是爱丝特坚持要自己来做。两人穿过草坪，慢得好像走了半年的时间一样。到一丛高高的松树边，伊维特用虚弱的声音说：“回城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