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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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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丝特在满是白雾的旷野上奔跑着。旷野上放置着几十架马车，全都倒在地上，没有马也没有车夫。每一个马车的门上都锁着铁链。
没有人，没有人，这一个也没有人。爱丝特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在湿润的草地上，一脚踩进污泥的声音。有人已经发现她了，正在到处查看，但她还是没有找到强盗们关押贝丝的地方。
“贝丝·麦克米伦！”爱丝特冒险叫道。
“是谁在那里？”一个强盗的声音高喊。
离爱丝特最近的马车里，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在强盗的地盘大喊大叫。”
爱丝特急忙趴在那辆马车的窗户上，双手抓住木头柱子，问：“您知道他们把贝丝·麦克米伦关在哪里吗？”
“你觉得我能看见外面的情况吗？”那个老人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而且，你开不了锁，没办法带走她。你还是赶紧逃跑吧。”
爱丝特沮丧地绕到老人马车的一侧，试图用刀砸烂锁，但失败了。
“有人闯进来了！”强盗向他的同伴报告着。声音从大雾里传来，让人辨别不清楚方向。
不远处，一辆破旧的马车里，传出贝丝微弱的声音：“艾登小姐，是你吗？”
爱丝特连忙跑到那辆马车旁边，又用刀尝试打开锁链，一样失败了。她把刀扎在马车上，试图把马车砸烂，木头哀鸣一声，发出了巨响。
贝丝着急地说：“别砸了，打不开的。他们马上就过来了。你快点逃跑，去城里找奥古斯·麦克米伦，城里人人都知道他，你就说是贝丝叫你去的。”
爱丝特在破旧的马车上找到了一个小小的缝隙。她看见贝丝的头发粘在一起，脸上有几道血迹，急得流泪不止。她从小缝隙里费力地把手伸进去，和贝丝握了握手。
强盗们四处搜索的声音传来。
“快跑。”贝丝催促道。
爱丝特用另一只手抹了抹眼泪，不敢回头，飞快地离开了。
……
布莱克·贝克和他的那些手下相比，不算是一个高大的男人。他皮肤黧黑，像是在乡间劳作的一个农民，脸上的神态散发出一种蛮不讲理的气息。他和手下们一样，穿着破烂的、灰扑扑的衣服。
他看到伊维特进门，放下了手里脏兮兮的酒杯。听伊维特说明来意后，他大笑一声，对身边的弟兄说：“只有黄金能让我感兴趣。”
他挑衅地扫了伊维特一眼，这才正式对着她讲话。“如果你是官兵派来的，劝我向主教或者领主投降，那就免了。”他又拿起桌上的脏酒杯，一口喝尽，赢来了许多喝彩。
这些人仿佛当作伊维特不存在，继续着他们的欢乐。
“你真的见过黄金吗？”伊维特的声音在这间农村的破旧草屋里响起。几个男人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对伊维特怒目而视。布莱克·贝克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不自然地正襟危坐起来。伊维特知道自己说对了。
“你们自称是强盗，可是并没有抢到任何值钱的东西，也不敢对高官和地主下手——只是一群聚在一起的乞丐。”伊维特继续说。
一个喽啰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本就摇晃不稳的木桌似乎都要散架了。
布莱克·贝克挥挥手制止了他，站起来，绕着伊维特，尤其是仔细地打量了她手里的袋子。“我承认，我和弟兄们很穷，但我们不会向官兵投诚的。”他说。
“我不是来劝你们投诚的，”伊维特把肩上的袋子卸下来，放在地上，袋子口敞开，吸引了屋子里人们的好奇目光。屋外还有几个十几岁的少年，衣衫褴褛，好奇地看着屋里的情况，有一个悄悄钻进屋子。
布莱克·贝克好奇地弯下腰，打量着袋子里的东西，伊维特扯过袋子，制止了他。
“我是来赎人的，可能是两个人。”伊维特说。
“什么叫‘可能是两个’？”布莱克·贝克没能搜索袋子，但并不恼怒，反而开始耐心地听她说话。
伊维特拉起袋子，把布袋口子倒过来，一大堆衣服瞬间落在地上，堆得像一座小山。原本在屋子外面窥视的少年忍耐不住了，发出惊讶和赞叹的声音，一窝蜂冲进房子，七手八脚地捡起地上的衣服，甚至立刻开始试穿。
“你想用一些衣服把你要的人质换回去？”布莱克·贝克嗤笑道，“我认为，我们扣押的人质可能值得更多呢。”
伊维特不动声色地说：“可是，这也是你们需要的。”
布莱克·贝克恼怒地喝止了那些少年，他们嬉笑着跑出门。“如果你继续带一些……这些衣服来的话，我们可以考虑。”
“下次再来的时候，我必须见到人质，贝丝·麦克米伦。”伊维特说。
布莱克·贝克这一次真的压低了声音，和身边的弟兄低语道：“没想到那个女人除了她哥哥，还有其他人在乎。我们这次可以两头敲诈。”
“在那之前，你们必须保证人质安全，甚至受到良好的待遇，”伊维特扫视了一下屋子，“如果这里有良好的待遇的话。”
布莱克·贝克低低地哼了一声，表示他同意。
……
爱丝特踉踉跄跄地走在沼泽城的街道上。她又累又困，长裙的裙摆上沾满了污泥，路过的人们纷纷躲避她，以免沾上她身上的污物。
爱丝特来到奥古斯·麦克米伦的房子。这是一个非常漂亮的房子，很大，院子里有一个老妇人正在打扫卫生。她迟疑了一下，走上前，敲了敲黑色铁质雕花的大门。
老妇人转过身，脸上露出被打扰的意外的表情。她慢悠悠地用手背抹掉额角的汗水，摘下草帽，眯着眼睛在烈日下打量着爱丝特，走到门边。
老妇人紧紧抓着被太阳晒得发烫的铁门，问：“你是谁？”
“我是来拜访奥古斯·麦克米伦大人的，”爱丝特急忙说。
老妇人皱起眉头，瘪着嘴，从鼻孔里哼出气：“奥古斯大人不认识你。”
爱丝特刚把手放在黑铁上，就被烫到了。老妇人见状笑了一声，对自己长满茧子的手感到很满意。爱丝特说：“是为了贝丝·麦克米伦小姐而来的。”
“是为了贝丝小姐？”老妇人脸颊抽动了一下，那是她激动心情的表示。她说话的声调立刻改变了：“请进来。”
老妇人拉开黑色油漆的铁门，请爱丝特进入。
爱丝特刚迈进去一只脚，老妇人就用一只强壮的手臂捞起爱丝特的手，拉着她往前飞奔。爱丝特只好加快脚步，勉强跟上老妇人的速度。
“贝丝小姐在哪里？她还安全吧？……你是来告诉我们贝丝小姐的死讯的吗？”在快速行进的过程中，老妇人甚至还问了爱丝特几个问题。说到最后，她停了下来，满脸是泪，黄浊的眼珠里滴下晶莹的泪水，注视着爱丝特。
“她是像你们这些小乞丐一样，在街边死去的吗？天啊……”老妇人心痛的样子让爱丝特来不及感到尴尬，她赶紧说：“贝丝小姐没有死，她被强盗绑架了，在克里尼村的马车里被关押着。”
“噢！”老妇人张大了嘴，两人来到一个双开门的房间前。门把手布满雕花的纹路，地上是深红色的地毯，稍微有一些被木门压过的痕迹。这个房间让爱丝特想起了自己在桃心剧院度过的时光。
老妇人急忙用围裙抹去眼泪，用一种轻而响的办法敲了敲门。一个男仆立刻从里面拉开门，他严肃地看着老妇人，说：“奥古斯大人正在处理公务，请不要再用那些家务琐事打扰他了。”
“是贝丝小姐！这个女人知道贝丝小姐的下落！”老妇人尖叫起来，她用一种尖利的眼神看着男仆，仿佛那是对他不尊重自己的惩罚。
“是吗，”男仆尴尬又热切地说，“真的发现贝丝小姐的下落了吗？”他突然转向爱丝特，满脸期待，“我们都以为她已经……”
“别再说了。我知道奥古斯大人肯定没在处理什么公务，他当然是在为贝丝小姐发愁了。快去叫他吧！”老妇人重重地捏了一下男仆的上臂，男仆像被螃蟹夹住一样露出痛苦的表情，他赶快走进房间。
爱丝特不好意思地站在门口。这是一个会客室，屋子里的家具都无比奢华，她担心自己长裙上的泥水会破坏了它们。
会客室的最深处有一扇门，那个门缓缓打开，里面走出一个胡子茂密的男人，他的眼睛简直和贝丝一模一样。老妇人连忙行礼：“奥古斯大人。”
“我早就说过，你们不要再叫我大人了。我只是一个商人，连半个爵位都没有。”奥古斯笑呵呵地说，他眼睛下面两道乌黑的痕迹，让他的笑容变得十分憔悴。
男仆捧着一个瓷杯进来，瓷杯散发着茶的香气。男仆责备地看了老妇人一眼，这本该是她的工作，老妇人只当没看见，又用她从鼻孔里出气的方式哼了一声。
“奥古斯大人，我是来转告贝丝小姐的意思的。她被强盗掳走……”爱丝特详细地说了事情的经过，“最后，她让我来找您。”
在倾听的过程中，奥古斯一直紧紧攥着自己的双手，害怕听到关于妹妹贝丝的坏消息。听到最后，他松了一口气，用一种让人感到悲伤的语气说：“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她独自出门……”
老妇人说：“是小姐自己太任性了，即使和您吵了架，也不该独自一人跑到城外去。那些强盗一定是知道您的名声，想要用小姐来勒索您。”
奥古斯示意爱丝特坐下，爱丝特用手攥住长裙上已经结成一片的脏污的部分。奥古斯坚持要爱丝特坐在那看起来十分昂贵的靠背椅上，还吩咐老妇人，去贝丝小姐的房间里取一些换洗的衣服来。
“独自一人进入克里尼村，又回来告诉我贝丝的下落，你真是一个勇敢的女人。”奥古斯和蔼地说，“现在请帮助我们，找到那辆关押贝丝的马车。我们一定会给你酬谢的。”
会客室的门再次打开，进门的是一个英俊的男人，他的长袖衬衫挽到手肘以上，小臂上覆盖着金色的毛发。罗伯特·莫里斯对奥古斯鞠躬，然后拉开剩下的一边门，门外是一群全副武装的骑士。
奥古斯并不是领主，却能招募自己的骑士，爱丝特心想，他一定拥有很多财产。
罗伯特·莫里斯对爱丝特点点头，表示问候，接着对奥古斯说：“大家已经准备好了。”
爱丝特忽然意识到什么，她问出了一个答案已经很明显的问题：“我们要和强盗战斗吗？”
奥古斯脸上仍是那和蔼的笑容，只不过多了一分坚决。“是的。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会把克里尼村夷为平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