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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南下 ...

  •   宁雨去过老段的咖啡馆几次,这里真是一个风水宝地。老段说话单调冷淡,但态度却一直很友善。哪怕自己在这坐一天,从来没有感受老段有任何的催促或是不满。但时间长了,饮品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宁雨去得就少了。

      少了视频,语音和文字成了两人诉说思念的主要媒介。

      【雨:今早我在一食排队买饭,我前面那个人说:“阿姨,我要一个扇形锐角饼,谢谢。”】

      【凛:哈哈哈,这也太严谨了。】

      【雨:我今天去摸了摸暖气片,是热乎的,但不烫手,我室友说里面是水,好神奇。】

      【凛:我都想象不到,我今天把秋裤都穿上了,还是冷。】

      【雨:超级暖和的,在我宿舍里就穿一件衣服就够了,我还没穿秋裤呢。给你抱抱。】

      【凛:抱,超级用力】

      【雨:啊!前两天同学介绍了一个家教的兼职,我坐了2个小时的车才到,试讲了一个小时之后,拒绝了我。】

      【凛:为什么?一个小时给你结算费用了吗?】

      【雨:结了,理由没直说,不过燕城的名牌大学这么多,随便来一个都能把我PK掉。估计是有更合适的人选吧。】

      【凛:换个想法,说不定是因为你太帅,他家小孩不能专心学习了。】

      【雨:哈哈哈,我哪帅了,也没看有谁找我表白……】

      【凛:意思是你还希望有人和你表白呗?】

      【雨:不是,我这个,啊,表白就是一个计量单位,MUA~】

      【凛:啧,不情不愿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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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姑退休了,也搬到了柯市。曹君姐姐结婚了,男方是外地人,两户人都住在一起。大姑把小两居换成了三居室。

      宁雨在奶奶的催促下,还是决定这个寒假去柯市看看爷爷奶奶,顺便祝曹君姐姐新婚快乐。这样他也有机会多看看谭凛。

      回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宁雨觉得曾经的酸甜苦辣,气愤、迷茫仿佛都化进了风里,直到他在一楼的车库里看见了爷爷奶奶。

      车库里的生活用品一应俱全,甚至有灶台和临时便所。宁雨不能接受,明明是三居室,为什么容不下两个垂暮的老人?

      “楼上住不下吗?”宁雨坐在爷爷为他临时找来的行军床上。

      “六楼,我们两个老的也爬不动。”爷爷不知道用这样的话安慰过自己多少次了。看宁雨还是忿忿不平,接着说:“我们两个在这挺自在的,也不用看脸色,天气暖和就到门口晒晒太阳,天气不好才在屋里。”

      爷爷说着打开了取暖器,宁雨知道,爷爷肯定是因为这东西电费高才一直关着的。

      爷爷还在安慰宁雨的情绪,“什么东西都有,都不缺。这小区还有好多用车库开店的,把头那家老两口也和我们一样。”

      “跟我回江市吧?房子还能住,水费电费我都交着,就是没通网,你们也不用。”宁雨语气带着哀求。

      “我不回去,这是柯市市区,那边说好听点是江市化工厂的生活区,说不好听的,就是个破山沟沟里。我家就在这,老家兄弟给我留了个墓地,我死了都要埋在这,我哪也不去。”爷爷越说越激动。

      “小雨,”奶奶插进来,“我们户口都迁过来了,医保只能在这边。”看着宁雨泄了气,奶奶又说:“都怪我身体不好,每个月都要去医院开药。”

      宁雨知道这件事无解,看着灶边菜篮子里装的蔬菜和发面葱油饼,埋头边卷袖子边说:“中午随便吃点吧,爷爷休息一天。”

      爷爷奶奶当然知道宁雨的情绪需要时间才能消化,乖巧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晒太阳,宁雨还能听见爷爷开心地和别人打招呼,“哎,是是,宝贝孙子回来了。”

      宁雨招呼两个老的吃饭,奶奶坐在床边,掀起衣服一角,爷爷就把针扎在她的腰间肚皮上。宁雨知道这是比较严重的糖尿病治疗办法,宁雨对“离不开医院”有了更具象化的认知。

      午后,爷爷在屋里睡午觉,宁雨和奶奶在外头小板凳上。“老头怎么不去打麻将了?”

      “坐不住了,老说自己背疼。”奶奶顿了顿,“也想省点钱吧,做梦都在说房子。”奶奶的语气逐渐变得充满怨恨,“当初国美要借那6万块钱买房的时候,说让我们两个老的搬进来,照顾君君和阳阳。哪知道孩子照顾出来了,我们也出来了。”奶奶眼眶逐渐湿了,宁雨跟着也开始憎恨起了大姑,可他知道憎恨并不能让两个老的的生活品质得到改善。

      晚间宁雨借口消食出门溜达,在行人的红绿灯边见到低头发呆的谭凛。宁雨走近,“已经把妈妈送回去了?”

      “嗯。”谭凛点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两个便携发热包,递给宁雨,“冷吗?”

      宁雨摇摇头,“室内真的有点坐不住,出来溜达就还挺暖和的。”宁雨伸手,一只手借着拿发热包的姿势捏了捏谭凛的手。另一只手抓着谭凛的手掌,把他的手塞回口袋里,然后把自己的手也塞了进去。两人肩并肩走着,口袋里的手紧紧握着。

      “爷爷奶奶还好吗?”谭凛问。

      宁雨突然停下,看见谭凛转头看他,使劲摇摇头。然后左手使劲,又带着人往前走,“住在车库里,奶奶定期要去医院,没办法和我回江市。”宁雨感觉到口袋里的手被紧紧握了握。“好想快点赚钱啊,只是不知道赚钱的速度能不能赶上这打了鸡血的房价。”宁雨抬头,人生的解法如同此刻的天空一样,一片空白。

      “肯定能的,等我妈治好了,我陪你一起赚钱。”谭凛摇了摇宁雨的手,想让他开心点。

      宁雨还是在爷爷奶奶身边,直到过完年,回了学校。

      春天的燕城,充满了上课、打工、思念谭凛的味道。

      临近五一假期,宁雨早早订好票。他们商量好,要在一起给谭凛庆祝生日。

      四月底的某天,宁雨下班走在回寝室的路上,疑惑地看着手机。他和谭凛每天的日常问候在今天被打断,这人已经一整天没给自己回信息了,宁雨咬咬牙回拨了过去。

      “嘟嘟”声响了很久,终于在宁雨准备放弃的时候,电话通了。

      “喂,您好。”是一个陌生的男声,而且声音很轻,像怕把什么人吵醒似的。

      “您好,请问这是谭凛的电话吗?”宁雨下意识抓紧自己的衣角。

      陌生的男生突然把电话拿远了,“醒了?你电话实在响太久了,我就给你接了。”

      “没事。”宁雨听见谭凛的声音,很干涩,“小雨。”

      谭凛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应该不止是闷在被子里的缘故。

      宁雨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见电话那头轻微的抽泣声。

      改签、请假、被人挤人站了12个小时,他终于站在了谭凛学校大门口。看着面色惨白,嘴唇干裂来接自己的人,宁雨的心疼充满了全身的毛孔。

      生拉硬拽地把人拖到校医室转了一圈,又陪着在宾馆踏踏实实地睡了两晚,见谭凛总算缓过劲来,宁雨才真的松了口气。

      谭凛这学期课程多,之前的兼职时间冲突了。每天拿到的钱不够减轻母亲那边的开销,他就又找了个夜班的工作,一直到凌晨两点才下班。体力强度大,精神压力又得不到缓解,碰着换季,人就倒了。

      宁雨自责自己对谭凛的了解太少,根本没有付出足够的关心,自己虽然条件也不好,但总少了家里面需要救命的这种拖累,应该更帮衬着些。哪里想到谭凛根本就不愿把他拖进泥潭,对他有意隐瞒。两人各怀心思,无比珍惜这短暂的相聚。

      这天阳光甚好,传说中白娘子遇见许仙的湖边人山人海。这里没什么好吃的,一碗普通的牛肉方便面竟然要50。随便哪里,只要涉及到花钱,宁雨都觉得从燕城来的自己是个十足的土包子。登高到塔上,宁雨头上顶着片荷叶,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无限风光倒是清扫了积压在他心头多日的阴霾。

      “一会我们去那些卖小玩意的店里看看吧?哪怕是纪念品商店。”宁雨提议。

      “好,有什么想买的吗?”谭凛听着,想起前两天为吃的太贵而忍气吞声到破口大骂的宁雨,不禁一笑。

      “反正有。”宁雨没好气道。

      宁雨拉着谭凛左一个店又一个店地逛着,总是在首饰店里多做停留。两人个子高,长相显眼,哪怕游客们都摩肩接踵,心情烦躁,也都不觉被两人吸引。宁雨有些不自然,但没有什么能干扰他这次来的主要目标。

      一家银质首饰店里,宁雨停在了一对素圈戒指前,昂首挺胸信誓旦旦,语气却有些忐忑,“我要是买了,你戴不戴?”

      谭凛嘴角不自觉上扬,又被他强行控制了,笑意从眼睛里泛了出来,“戴。”

      看着宁雨松了口气,谭凛放纵自己的好奇,“怎么这么突然?”

      两人背对着人群,把头靠近,宁雨小声说:“你看看这一路,人家小姑娘看你的眼神。”

      谭凛一脸疑问地指着自己,又指了指宁雨,就剩把“人家明明是在看你”这句话写在脸上了。

      宁雨没给机会,“还有那天我去你们学校,就在门口那么一会儿,你那么憔悴还能被搭讪。”他假意咬牙切齿,“老段说的没错,你们学校肯定有关于你的置顶加精的表白贴。”

      谭凛圈住说话人的脖子,凑到他耳朵边说:“不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怎么被醋意打败了?”

      “啧,我以前觉得你不是这么多嘴的人。”宁雨脸似火烧,他其实说谎了,那天接电话时听到的那个男声,才是他心魔的起始。

      中指带着素圈戒指,宁雨大拉拉推开店门,仿佛悬在心口的大石落地。

      “为什么不让我出钱?”谭凛眉头皱地有点紧。

      “去年我生日你给我买的羽绒服特别暖和,是我冬天唯一穿着去打工不会感觉冷的衣服。”宁雨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

      谭凛招架不住这个眼神,但他非常不满意这个答非所问的说法。

      “今年我给你买礼物,还带了自己一份,我这是赚到了。”宁雨咧嘴,有点讨好似地看着谭凛。

      谭凛哪能不知道这人的小心思,眉头皱地更紧了,他真是爱惨了眼前这人。

      两人洗完澡,宁雨半躺在床上,电视随意停在某个频道,声音不大,也让屋子里能够有点缓解尴尬和紧张的动静。

      谭凛在认真给宁雨按因为走路而酸痛的腿,一想到这双腿在火车上站了一整晚,谭凛不由更虔诚了。

      宁雨好奇这人平时都是怎么忍的,自己现在正如一个马上喷发的火山,又热,又堵。宁雨用腿勾了勾按摩师傅的手臂,见他眼里仍有疑问,索性又勾了勾师傅的腰。师傅霎时间有所领悟,扑倒宁雨就压了上来。宁雨实在想念和享受这种排山倒海的吻,他对两人的纠缠和拉扯十分沉沦。

      突然眼前人消失了,转而一股电流,从下巴起,一路辗转反侧到腿间。宁雨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他像是掉进了一片闪光的云彩里,柔软、湿润、令人迷离,只有偶尔滑到的牙的疼痛和中指金属的凉意能让自己稍稍清醒,很快又沉沦了下去。

      这座名叫宁雨的火山从来没有如此渴望通过喷发来燃烧一切,突然火山口被一条变异的毒蛇盘住了,宁雨低头想要乞求,就看见一颗拥有两个冒着星光黑洞的杨梅,控制着大蛇,朝自己诡异一笑。宁雨哪里受得了这一出,又想求饶又想探索更多未知。

      火山还是喷发了,大蛇宛如救世英雄,和奔腾的岩浆厮杀拼搏,最后化为乌有。

      “!”宁雨不知道此刻用什么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傻傻地看着杨梅爬到耳边颤抖着声音,小声念着:“小雨……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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