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迷贫匠女今天又热血了》月满花朝

15、第 15 章

　　姐弟俩为那个男娃说了句什么，看上去像劝独眼男人不要动手，却被女人拉过来，掐着脖子让他们到队伍里领接济。
　　姐弟俩排到时，冯无双不动声色给这一家五口舀了粥，姐弟俩认出了眼前面色粉嫩的少女正是前几日好心施舍他们的贵人，感激地一笑。
　　身后的独眼夫妻也认出了贵人，女人讨好地点点头，连连道谢。
　　女人随后到了离人群稍远的地方，就将姐弟俩的粥全部接走放在石头上，等男人领着那个半大的男娃接完粥过来。
　　男人和女人一仰脖，三两下就将四碗粥饮尽，趁这时，男娃将自己领来的粥端给姐俩俩先喝，被独眼男人一把抢过去，男娃不服，伸手去夺，男人骂骂咧咧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将粥喝尽，举起石头就要砸。

　　“住手！”
　　冯无双冲到男娃跟前，男人仍然举着石头与之对峙。
　　“贵人，这是我家大儿子，向来顽劣，对父母不孝。”女人一边拉住男人，一边向冯无双讨好地解释道。
　　“这是你的大儿子，那这两个也是你家的孩子？”
　　“当然了。”
　　“既然如此，请你说出他们的名字。”

　　女人面色一僵，男人的独眼也微微发冷。
　　“大牛，二牛，三丫。”女人指着他们一个个报出名字。
　　“你撒谎！我不是你的儿子，我也不叫大牛！”男娃愤怒的指着他们。
　　女孩也壮起胆：“我们都是逃难路上死了爹娘的孤儿，被他们捡来为他们乞讨，实际连口汤都不舍得分给我们，这个小哥哥昨天才被他们捡来。”
　　“对！他们是骗子！他们打我们！饿着我们！”女孩的弟弟一抹鼻涕，从地上跳起来。
　　姐弟俩越说越伤心，哭喊道：“好姐姐求你救我们！”

　　冯无双瞪着这对男女，独眼男人用眼神威胁她，“小孩的话怎可当真？！”
　　三个孩子慢慢站到冯无双身后，那小弟弟想拉着无双的袖子，看看自己的小手乌漆嘛黑，又放下，只抬起脸可怜巴巴地看她。
　　“本是遇了难的百姓，官府自然会妥善安置，何苦欺负这么小的孩子，靠孩子过活？”
　　不知不觉，冯无双身后已经聚拢来很多难民，都小声的谴责这对男女。
　　“今天这三个孩子，你们不能带走。”
　　冯无双将三个孩子笼到身后。
　　“嘿，今天这三个孩子，我还非得带走了！”独眼男人说着就要来抢。

　　“放肆！”
　　曹领事带着一队侍卫冲过来，人群自动分开，刚才的指责声也低了下去，只有窃窃私语。
　　“曹领事，来得正好，这对夫妇逃难路上收了三个孩子，假装是亲生孩子，利用他们乞讨，本来若是收养了也是善人善举，可是孩子们讨来的一口也吃不上，还遭受打骂。”
　　“对，他们不是我们的亲生父母，昨夜我还听到他们合计要将小妹卖入歌舞坊，将我们卖给赌坊，今天打算领完粥就去找买家。”半大的男娃挺直胸膛说道。
　　独眼和女人慢慢往后退，借机要跑，被侍卫上前一把按倒。

　　“若是你们二人当真是收养了这三个孩子，官府还会嘉奖，但你们心狠手辣，大晏买卖人口是重罚，虽然尚未得逞，但也是被发现的早，而非出于良心。来人，将这二人发往采石场做苦役。”
　　有胆大的大声喝彩：“罚的好！”
　　“百姓们，王爷已发兵荣城，大家稍安勿躁，安置所已经在建了，到王爷得胜归来的那天，大家就可以回到故乡，到时候官府也会协助！”
　　众人纷纷拍手叫好，逐渐散去。

　　三个孩子眼巴巴地望着冯无双。
　　“无双姑娘，等安置所建好，也需数日，这三个孩子还得委屈他们再熬一熬。”
　　“曹领事，其实我调制大漆杂活太多，刚好需要帮手，但这点活若是特地找工匠又有些大材小用，不如我先领着他们回卫所容上几天，正好帮我做点活？我看卫所后勤都是李妈她们几个妇人在忙活，其实这半大的孩子也能出些力。”
　　曹领事犹豫道：“卫所严格不让闲杂人等进入，不过这三个孩子确实可怜，这样吧，只能待七天，七天之后安置所建好必须回去。这期间除了姑娘厢房那边，其他地方都不可以去。”
　　“好好好，谢过曹领事。”
　　冯无双喜笑颜开，身后三个孩子也松了口气。

　　回卫所的路上，李妈她们拉着三个孩子塞饭团，喂水，三个孩子也极有礼貌，最小的弟弟小嘴塞得满满的，还不住口地道谢。
　　李妈看着很欢喜，她是家中的长女，为给家中三个幼弟张罗生活，年近五旬未曾婚嫁，虽然三个弟弟都敬她重她，如今托她的接济也置办了田地，有家有田，但李妈的人生不可谓无憾。
　　“你叫个什么？”李妈抱起眼前小嘴鼓成胖金鱼的小弟弟。
　　“大娘，我叫柯有成，这个是我亲姐姐，叫柯酒儿。”
　　身边的小女孩虽然面有尘土，但眼睛清亮亮的，确实像一碗甜酒。
　　“你们的父母呢？”
　　“我们家在荣城海螺村，家里世代渔民。在我三岁的时候叔叔和父亲去海上开船捕鱼，被甸国的海寇劫杀了。”小女孩说到此眼泪被风吹落，“年迈的祖父为了养活我们，和祖母一起出海捕鱼，到了上个月，也失踪了，他们世代渔民，熟悉海上的风浪，我们估计也是遭了海寇的毒手。失踪没多久，就有一伙海寇直接登陆进村，将村里人杀光盗光，小婶和妈妈掩护我们两个，拖着海寇，全家只有我们两个逃了出来。”
　　李妈等人都抹泪，将怀里的孩子搂得更紧了。

　　另一边的半大男娃吃完了手里分得的饭团，也不再和人伸手，虽然破布烂衫，但身体结实，脸上毫无卑怯之意。
　　冯无双问他：“你呢，你叫什么？”
　　“桑怀业，我的爷爷给我取的名。”他沉稳地回答道。
　　“那你父母呢？”
　　“我是爷爷捡来的，我没有爹娘。”他低下眼淡淡，但很快又抬起头说：“爷爷他去世后，我就去城里陶瓷店里面帮忙打杂，直到海寇扫荡荣城，跟着大家一起往东州跑。”
　　“匠人的活，你会吗？”
　　“师傅只让我打杂，但是看了一年，都看进眼里去了。”
　　冯无双点点头，“我这有点活，虽然不是烧瓷，但差不多都是手艺活，到时候你就帮着我，也算学门手艺。你爷爷给你取的名字，应该也是希望你学门手艺过好一辈子。”

　　桑怀业一怔，眼眶一红。他咬紧双唇，待呼吸平复下来。
　　“嗯！我跟着你学！多苦的活我都愿意做！只要能学一门手艺。”

　　一行人回到卫所，李妈为三个孩子在大院里收拾出了一片小隔间，这原是工具房，房内两面收拾空了，可以放下两张窄小的木床，工具间就暂时给两个男孩一起住。
　　至于酒儿，冯无双提议和她一起住。
　　酒儿已经有十二岁了，很会照顾人。一进厢房，环顾一周，除了冯无双的书案，地上和茶几上堆放的乱七八糟的杂物都给拾掇整齐，拿鸡毛掸子将家具浮灰清扫干净。
　　冯无双从厨房端了三碗鲜鸡汤出来，一见自己屋子大变样，书案还细致地原封不动，很是惊讶。
　　感慨酒儿懂事乖巧，知道分寸。

　　三个孩子将鲜鸡汤摧枯拉朽灌下去，桑怀业再稳重，也到底是个孩子，擦了嘴，气色也红润了起来，“真鲜！”
　　“无双姐姐，以后我就跟着你干活吧，我看高门大户的小姐都有个婢女，可你身边什么人也没有，留我伺候你吧。”酒儿巴巴看着她，又期待又担忧。
　　冯无双怜爱地摸摸她的头，她穿越而来也不习惯被人伺候，但确实身边无人有时候还真不方便，制漆有桑怀业做学徒搭把手，生活上添一个小女孩互相照应确实也更好。
　　“嗯！只要你不嫌跟着我辛苦。”
　　“太好了！”酒儿蹦起来转一圈。
　　“那我呢？我虽然小，但是我有力气啊。我也不馋，我不多吃。把我也留下吧，我要跟着两个姐姐！”
　　大家都笑了起来。
　　“当然了，你不跟着我们，还能去哪儿？”冯无双点点有成的鼻子。
　　“我最近有个很重要的事，估计在安置所建好之后也差不多做完了。到时候我回维州，你们就和我一起回维州。”
　　“好！”
　　“好！好！”

　　此后冯无双就带着桑怀业一起制漆。
　　安置所搭建好之后，冯无双又带着桑怀业一起去测算用漆面积，怀业听得认真，遇到困惑也先自己琢磨，琢磨不透才问冯无双，熟稔之后还有自己的见解，冯无双非常满意这个新徒弟，在他的身上看见了她自己从学校毕业进入漆器厂，跟着老师傅时的样子——
　　也是这般认真勤快，乐于思考。

　　七日之后安置所搭建完毕，冯无双领着桑怀业一起去刷漆。
　　王将军疑惑大漆需不需要散味很久,若是耽误难民入住怕节外生枝。
　　“王将军，大漆是天然材料，防水放腐，不仅没有有毒气味，也不需要散味，而且刷上之后房屋能用很长时间，只要安置所结构稳固，等难民回归故乡，安置所还可以继续使用。”
　　“甚好，多亏冯姑娘，多谢多谢！”
　　“都是大晏子民，为大晏分忧，我们商人格外责无旁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