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登仙》梦枕粱

36、尾声 悟道

　　墨昤将他们上下一打量，两眼放光，他看得出来二人无论是神形都与去时有了很大的改变，华光而内敛，像是美玉振去了灰尘，明显是得了机缘，忙不迭向两人道贺。

　　鸢眉也大喜过望，齐蒙的天阴沉许久，可算有了喜事。

　　的确，玄夜一落地就隐隐感觉自己将要突破，他停在当前的境界已经很久了，现下还没来得及同师弟师妹多说几句话，便匆匆前去闭关。

　　萧百纳叫住了墨昤，同他一起来到大殿之上。

　　一如多年之前的位置，只是那时墨昤是来找萧百纳道别的。而今，萧百纳望着眼前的弟子，似有千百句话要说，又好像什么都不必说。

　　墨昤低着头，他已经预料到什么了，只是萧百纳迟迟未开口。

　　良久，萧百纳打破了沉默，他望着这个他天赋最好的弟子道：“我一直觉得我没什么可以教你的，毕竟这个世上我不懂的东西太多。”

　　墨昤当初有多惊才绝艳，有多意气风发，才显得他今日是多么的平凡。但萧百纳从不觉得。

　　“多年前，你选择离去，我祝你找到自己的路。我知道你怀揣满腹迷茫，可我却也不能为你指出前路。而今，你回来，我不知道你是否迷茫散尽，还是依旧。墨昤，我只希望你能一切随心。”

　　墨昤闻言，不免哽咽了几分：“师尊……。”

　　“齐蒙只是座山的名字，我不想让这座山圈住你。你们无需背负这齐蒙的名头而活，我更希望齐蒙是你们的后盾、是你们能回来歇脚的地方。我不欲勉强你。”

　　墨昤一掀衣摆，对着萧百纳，对着齐蒙的传承跪下了：“那就让弟子来守住这个歇脚的地方吧。等青爻回来，等白嫣回来，让他们有个落脚的地方。”他叩首。

　　萧百纳扶起墨昤。已经不必再说了。齐蒙的峰主就这么默不作声地传承了下去。

　　玄夜闭关不知时间过了多久，等他走出闭关的地方，一眼便看见萧百纳负剑立于外面，似乎是等他多时了。

　　萧百纳一改平时懒懒散散的样子，手持剑道：“今日，为师便带你登仙道。”

　　他持剑直指苍穹，一剑横劈，霎时风云色变。

　　此时，天降紫雷于齐蒙。玄夜就地盘坐，承天雷。天雷锻体，将道心一遍又一遍炼实，承受了这其中巨大的痛苦，方得以登入仙界。

　　天雷降于齐蒙，整个修真界都震动了，所有人都看到了齐蒙峰上的异景。

　　千百年之久，自魔族被镇之后，终于有人要飞升了。

　　玄夜再度睁开眼，只觉心境澄明开阔，眼前一道长长的阶梯，直伸往遥不见尽头的高空。这便是天梯。

　　萧百纳先于他几步，立于其上，正回头在等他。

　　玄夜迈步走向他的登仙路，一步步向前，朝萧百纳靠近，朝着上空靠近。

　　二人同登仙路。

　　玄夜心头划过一丝牵挂，他忍不住回头，望向齐蒙，墨昤、鸢眉、“白嫣”，他都一一看过，连带他们眼中的欣喜与不舍。

　　他想去找找青爻，于是视线朝山下看去，他看到了许许多多的人，此刻都抬头看着半空的这条登仙路，眼光火热而热切。这是太久没有的事情，他们这片似乎已经被仙界遗忘的土地，在这一刻又重新找回了希望。

　　玄夜再次看向齐蒙，最后一眼看过他挂念的人。他在心底默默地道，我们还会再见的。

　　后记载：玄夜承天雷，锻体，而后随萧百纳飞升，登天梯而上，而后天梯合拢。自此，修真界重开飞升之路。

　　无数人见证了这一幕。那条每个修道人心中遥遥的登仙路，似乎在一刻都有了实体。

　　齐蒙镇下 ，一个深色头巾缠着脸的人也看到了，他抬头近乎痴迷地看着这场景，眼里渐渐迸出光彩，是啊，天上之后还有天，到了上届，这些恩怨都不复存在。他们总还有机会，重新来过。

　　这个世界真是奇怪。求爱者痛失真心，求出世者终归入世，得爱者归于道，最爱凡尘的再入不了凡尘。

　　这个世界也很奇妙。寻爱的人悟得了道，求道的人悟到了情，寻自我者找到了大义，一心天下苍生者飞升。

　　昔日的齐蒙，往事种种，终究随着漫山的云烟飘散。

　　墨呤玉冠垂带、一身黑色金边的道袍立干大殿门口，齐蒙的责任最终落到了他的肩头。

　　后山故人的歇息处一朵绿色萤火正幽幽浮着，等待再次见面的时候。

　　常在山外历练的成了青爻，只是他定期一定会回来一趟。

　　鸢眉在后山悉心照顾“白嫣”。她资质本就出类拔萃，一心修炼之后，修为上涨一日千里。偶尔下山，至于干什么，她自己不说，旁人也从来不问。

　　那日齐蒙峰主与首徒双双飞升的佳话，传遍修真界，给了天下修真者希望。

　　美谈言犹在耳，故人却好像分别了很久。再多的辉煌惊艳也终将在时间的洗礼里沦为平淡。

　　墨呤站在从前玄夜站过的地方，听着耳畔阵阵松涛，天地之下，仿佛只有他一人独立。玉石冷硬地泛着光泽，大殿空旷。

　　突然，是什么触动了守山阵法。

　　墨呤信步下山。山脚下，一位少年扛剑，执拗地想要进山，一见到墨呤，眼睛都亮了:“我要进山，我要拜入齐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