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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心上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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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带着宋府标志的马车快速行驶在大街上,车夫一边驭马一边大声吆喝避让。
马车上的宋悦面容看起来镇定从容,但她死死揪在一起的双手却暴露了她的紧张。
白翠急忙劝道:“小姐别着急,我听人说是射中了背部,应是没有性命之忧的。”
芷荷抱着医箱,焦心地看着紧张的宋悦,暗暗祈祷人没太大事。
两炷香的功夫,马车便到了谢府门口。
宋悦下马车的时候看到旁边还停了一辆马车,上面写着“凌”府的标志。
此时,一男一女从谢府内走了出来。
宋悦认出女子正是谢彦当初在大街上救下的,而男子身材魁梧,眸中精光暗藏,她不认识。
她和两人擦肩而过时与女子对视了眼,女子朝她笑了一下,宋悦一怔,随即也回了一个笑意。
按理来说这个女子应该是不认识她的啊,宋悦有些纳闷。
接着她回头看了一眼,就见男子亲自扶着女子,两人一起进了马车。
宋悦恍惚想起谢彦曾经说过这个女子是他友人之妻来着,想必刚刚那个男子便是谢彦所说的友人。
白翠向谢府门房道明身份和来意,不多时便有一个丫鬟前来将她们三人领了进去。
谢温言坐在院中看书,他的小厮谢小六却在一旁打瞌睡。
谢温言轻咳了一声,谢小六立时清醒过来。
“帮我沏壶茶来。”
谢小六应声走去了屋内。
这时有一行人刚好路过他院门口,谢温言抬头,却见其中一女子分外眼熟。
他起身走到了院门口,眼中尽是好奇,那一行人刚好拐进游廊,女子突然侧首看过来,谢温言终于认了出来。
是那个姐姐。
宋悦她们走了许久,终于在一处院落停下。
“宋姑娘,到了。”
“多谢。”
领路丫鬟退了下去。
宋悦提步往屋内走去。
谢彦早听门房传来消息,宋府的姑娘来看他了。
谢彦喜不自禁,多次撑起身子翘首以望,贴身小厮瞧着稀奇极了。
他家公子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乖张起来。
瞧见宋悦进了院子,谢彦腾地就趴了下去,脸上一副痛苦的神色。
小厮一脸莫名,正要上前询问发生了何事,突然有个女子走了进来。
小厮好像明白了什么,不动声色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宋悦瞧着谢彦伤在背后,只能趴着,脸色还十分难看,心顿时揪成一团,上前问道。
“谢彦,你怎么样?”她脸色焦急。
“好疼。”谢彦紧紧皱着眉头,好像非常痛苦。
“伤口如何?可要我帮你看看?”
谢彦脸色一僵,立马摇了摇头:“不用不用,太医都包扎好了。”
“就是有些疼,阿悦和我说说话分散注意力就好。”
宋悦有些狐疑:“当真?”
“真的。”谢彦神色认真。
宋悦虽然有些怀疑,但是看他唇色发白,确实是受过伤的模样,她便没有多想,然后结果便是她伺候了谢彦一个多时辰。
“阿悦,我想喝水。”
宋悦给谢彦喂水。
“阿悦,我想看书。”
宋悦给他举着。
“阿悦,我想吃葡萄。”
宋悦给谢彦喂葡萄。
......
小厮说:“公子该喝药了。”
谢彦双手一撑直起身来,无比自然地接过药碗,然后......
就看到宋悦要吃人的眼神。
他忽地一下将药碗塞回小厮手里,上身又趴了下去,同时嘴里哼哼道:“好痛啊,怎么回事?”
宋悦一脸寒霜,冷冷地看着这个演戏的男子,然后二话不说起身要走。
谢彦猛地将人拽住,语气小心翼翼:“阿悦,我错了。”
宋悦用力甩了下手:“放开。”
谢彦闷哼一声,宋悦立马回头。
却见谢彦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一脸讨好:“真受伤了。”
宋悦这才重新坐了下来,面无表情道:“给我看看你的伤。”
谢彦点头,利落地趴好。
宋悦翻开纱布,看到伤口是真的,只是没有谢彦表现得那么严重罢了。
然后伤口表面沁出血了,想必是她刚刚甩他的手导致的,宋悦想着,然后骂了一句“活该”。
说完她就着手给伤口重新上药、包扎起来。
白翠、芷荷以及小厮早退了出去。
谢彦被骂也是一脸笑意,似是十分享受的样子。
“阿悦,你陪陪我吧,太医说我要这样趴三天呢。”
宋悦突然明白他作弄自己的原因,太无聊了。
她没有回答,却在包扎好伤口之后拿起一本医书在一旁看了起来。
谢彦终于安静下来,静静地看着宋悦看书的样子。
此刻的时光如此静谧美好,谢彦相信以后会一直这样下去。
皇城。
养心殿四周一片愁云惨雾,李璟湛正在统计宫殿损毁及人员伤亡状况。
此次,主要受损的宫殿是皇帝的寝宫养心殿,及其周边一些宫殿,其次是宫城门,后宫嫔妃们的寝殿完好无损。
禁军伤亡惨重,只余三千人,京营驻军更不必说,只剩下一万余人。
养心殿起火后,芸妃没有逃出来,被浓烟呛死了,后宫嫔妃倒是无一伤亡。
宫变当日李初妍刚好入宫陪伴太后,福寿宫察觉异常早早熄灯,紧闭殿门,也躲过了这场劫难。
李璟湛脸色沉重,统计出来的死亡士兵一点点增加,他的神情也变得更加肃穆。
皇帝暂时居住在御书房中,二皇子李璟琛被关押在刑部大牢。
几日后,皇帝就二皇子谋反一事论功行赏,将二皇子贬为庶人,流放岭南,将凌钰、谢彦分别封为宣威侯、忠义侯,而太子人选却迟迟未定下来。
皇帝如今只有一个儿子,太子之位明显是给李璟湛的,但皇帝不说,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提。
如今京城中百姓津津乐道的是朝廷新贵宣威侯和忠义侯,宣威侯他们不熟,但是忠义侯他们熟啊。
在忠义侯还没有当侯爷的时候,他就是京城第一公子,是无数少女心中的梦。
如今他还当上了侯爷,两个新晋侯爷都未成婚,如此,去谢府提亲的人数不胜数,将谢家的门槛都要踏破。
当然去宣威侯府上提亲的也不少,但是比不上谢府。
过了好些天,宣威侯突然宣布自己大婚的消息,但是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他要娶的人是谁,只是小部分人传言那人是与宣威侯一起长大的贴身丫鬟。
而忠义侯府请了京城第一媒人去了礼部尚书府。
宋母坐在太师椅上,面上带笑,温和有礼地看着堂上站着的媒人,心中惊涛骇浪。
听媒人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夸着自家大姑娘,她简直不敢相信她说的是自己的大女儿。
最终媒人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谢家公子,如今的忠义侯要求娶她家姑娘。
她有些难以置信,她一直愁嫁不出去的大姑娘居然有人来求娶,且还是如今朝中的新贵,她压抑住激动,微笑说出自己要和家中老爷商量一番的话,礼貌地将人请走。
媒人走后,她立马喘起大气来,口中道:“嬷嬷,嬷嬷,她说的是我们的大姑娘吗?”
嬷嬷笑着道:“是的,夫人,是我们大小姐。”
宋母感觉像做梦似的不敢相信,直到晚上宋东蔼回来,她来过问宋东蔼的意思。
宋东蔼听完亦是一愣,随后点点头:“可行。”
忠义侯与靖王是过命之交,太子之位显而易见会落到靖王的头上,那么往后忠义侯府的地位只会更高。
宋母听完安下心来,此时才察觉出欢喜来,宋嫣还有一个月便要出嫁,自从她诬陷悦儿一事之后,她和小女儿的母女之情便淡了许多,只盼将人嫁出去,家中安宁一些。
她最愁的一直就是大女儿的婚事,如今看来也有着落了,她终于可以睡一个好觉了。
翌日媒人再次上门,宋母一口便答应了婚事,媒人喜滋滋地出了宋府。
白翠躲在一旁,探听到这个好消息,满脸喜意地跑回韶光苑中,将好消息告知给宋悦。
一个月后,宋府嫡长女和谢家独子结亲的消息便传遍了京城。
而当月宋府嫡次女与睿世子的大婚却没有引起丝毫轰动。
半年后,宋悦和谢彦大婚,据宋府的丫鬟说,宋大小姐的嫁妆整整是宋二小姐的两倍。
四皇子府。
柳茹姗满脸嫌恶地看着眼前这个唤她母妃的男人,只见他撅着屁股吃着地上洒落的点心,昔日肥胖的身躯如今已瘦的干瘪起来。
四皇子疯了,二皇子倒台,芸妃也死了,如今,她便是这府里说一不二的主子。
“灵儿,将他带下去。”
深夜,皇宫。
屏风后,是一个双手双脚被绑住的女人,当她抬起头的那一刻,李璟湛的心脏似猛地被人攥住了一般,喘不过气来。
叶林岚流着泪,嘴巴也被堵住,看到他立马挣扎起来,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李璟湛陡然看向皇帝:“父皇,您这是要干什么?”
皇帝阴鸷的眼睛紧紧盯住李璟湛,喘息不止:“为君者,切忌有软肋。”
“你就是太软弱了,咳咳......这可不是一个明君该有的品性。”
“你亲手......亲手杀了她!”
皇帝话语一落,叶林岚立马停止了挣扎,她呆呆地看向李璟湛。
李璟湛此时一脸震惊不解。
老皇帝见他没有动作,阴狠出声:“太子之位和她,你只能选一个。”
李璟湛痛苦地看着眼神阴翳的老皇帝,做了他这么多年的儿子,他岂能不明白父皇的意思。
太子之位,他根本不在乎,但是不管他做不做太子,叶林岚今天都得死,区别无非是死在他的手上还是父皇的手上而已。
李璟湛缓缓看向叶林岚,表情变得麻木,叶林岚的脸上还有泪痕,怔怔地看着他。
他的心脏在胸腔内狂乱地敲打,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哀求,在怒吼。
他提着剑缓缓向她走近,每一步他都在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假如他回京后狠心一点,绝情一点,不去看她一眼,是不是就不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他在离叶林岚几步的地方站定,看着眼前这个他珍之重之的女子,心在滴血。
叶林岚终于明白过来眼前发生了什么,她看着近前她深爱过的男子,正提着剑站在她面前。
她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人生十分可笑,这个说好要陪她一生一世的男子,为了皇位,要杀她?
她心中各样的情绪翻涌,比恨更多的是对自己的怜惜。
为什么?为什么命运待她如此不公?
父母早逝,深爱之人离她而去,寄人篱下,好不容易过上平静的日子,深爱之人回来了,而她却马上就要被他杀死。
她眼神变得灰暗,直愣愣地看向地板,像是一具没有没有生命的木偶人。
李璟湛不忍再看,他紧紧闭了闭眼,再度睁开,他的剑毫不留情地刺向了叶林岚。
“噗——”是利器刺中身体的声音。
叶林岚发出一句短促的“呃”后,整个身体像是失去支撑般侧倒倒在地,利剑还停在她的胸前。
李璟湛转过身,面无表情地出了殿门。
皇帝的眼中浮现一丝满意,随即又大咳不止。
几日后,李璟湛被任命为太子,入主东宫。
南边突然传来消息,李璟琛流放途中身染重病,不治而亡。
过了几天,幽居四皇子府的李璟荣起居室突然起火,宫人抢救不及,李璟荣被大火烧死,其余人等毫无波及。
一个月后皇帝驾崩,太子登基,改年号为保庆。
保庆二年,新帝登基后迟迟不娶皇后,且后宫空无一人。
朝臣纷纷进言,希望皇帝娶个皇后回来,保庆帝无动于衷。
尔后一个月内,有年老臣子直接找去了皇宫,慷慨陈词,言明国朝没有皇后的危害。
保庆帝不堪其扰,直接罢工,私自离京。
次日上朝时朝臣久久不见皇帝,派太监前去请驾,才发现皇帝不见了,早朝顿时一片哗然。
众人慌乱不已,想找最受皇帝信赖的忠义侯商量对策,这时才发现他也不见了踪影。
大臣忧心不已,对外封锁消息,私下派出禁军官员,悄悄找寻皇帝踪迹。
对内,宰相和枢密院枢密使一同代理决策、批奏事宜。
两个月后,皇帝又突然出现在皇宫,并带回了一个陌生女子。
皇帝除去政务时间,无时无刻不与那女子待在一处,引来宫中众人无限遐想。
他们纷纷猜测着女子的身份,有说是民间女子,有说是高门大户,更有甚者怀疑是风尘女子。
过了两日,皇帝直接在早朝时宣布要立那女子为当朝皇后。
大臣们本就因为皇帝离宫出走心悸不已,皇帝回来后没人敢提立后一事。
此时听皇帝说要立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为后,顿时再次哗然起来,拐弯抹角想问出那女子身份。
皇帝轻轻一笑,等他们安静下来才道出实情,满朝文武顿时心服口服。
一个月后,皇帝大婚,皇后据说便是那消失了两年的先太傅之女,叶林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