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宠而“娇”》梦青苔

42、逼宫

　　深夜，靖王府。

　　李璟湛再次来到地牢，看着被囚禁的白衣道人。

　　自从昨晚将人虏来，他便一言不发，眼神冷傲，似乎不屑与他们这些凡夫俗子说话一样。

　　李璟湛没有多余时间跟他耗，对身边的谢彦道：“动手吧。”

　　谢彦应了声是，面无表情地跨进牢门，手上拿着根鞭子。

　　白衣道人冷哼一声，别过了头。

　　谢彦一脸冷酷，右手轻轻一甩，鞭子突地发出一声尖锐的破空之音。

　　白衣道人神情僵硬地转过头来，待看到鞭子尾部还带有倒刺之后，他终于脸色大变。

　　“你们想知道什么？”

　　李璟湛轻嗤一声，道：“谁指使你杀的太子？”

　　见白衣道人有些迟疑，谢彦随手一甩，鞭子尾部倒刺直接钉入栅栏，入木三分。

　　白衣道人眼神瑟缩了下，立马道：“二皇子。”

　　李璟湛和谢彦对视了一眼，领悟到对方眼中的果然如此。

　　他直接转身离开了地牢，谢彦也跟着出去。

　　“我现在进宫，你去调集人手，在宫门外等我号令。”

　　“是。”

　　京城外，京营驻扎地。

　　王若正在熟睡中，忽然被心腹叫醒。

　　一个黑衣人立在他的床前，冷静的转述了二皇子的话。

　　王若睡意瞬间消失，站起身来。

　　“末将知道了。”

　　黑衣人悄无声息地离开。

　　心腹上前替他穿戴衣甲。

　　刚好京营指挥使今日来视察军队操练情况，宿在了军营中。

　　王若暗暗想着，真是天助我也。

　　若是指挥使在京内，免不了还有一场血战。

　　他眼中精光迸射，穿戴妥当后，他用手抹了把脸，然后拿着自己的佩剑，带着几个心腹悄悄前往指挥使营帐。

　　安静的夜色中，悄无声息地进行着一场权力的更迭。

　　王若干掉了指挥使，然后命人唤醒士兵，临行前在五万京营士兵面前进行了一场慷慨发言，军中响应者甚众。

　　皇宫。

　　皇帝做了噩梦醒来睡不着，便在御书房看起了书。

　　起忠公公突然来禀，李璟湛入宫求见。

　　皇帝苍老的脸庞上露出一丝疑惑，这么晚了，老三来干嘛？

　　他想不出来，便让人进来了。

　　李璟湛一进来，便道：“父皇，今晚可能有异变。”

　　皇帝一脸镇静，脸上的褶子都没动一下，他似乎没有听到李璟湛的话。

　　李璟湛也能理解，他接着说：“太子之死，是二哥所为。”

　　皇帝睁大了浑浊的眼睛，但脸上却露出一丝怀疑来。

　　李璟湛苦笑一声：“我抓住了他谋害太子的手下，二哥估计正带人来包围皇宫了。”

　　皇帝浑浊的眼神中突然出现一丝清明，开口道：“青冥，你去看看。”

　　然后又看着李璟湛道：“你且来与我手谈一局。”

　　李璟湛脸色微微讶异，他知道青冥是父皇的四大暗卫之一，他不明白父皇为什么这个时候也不慌乱，甚至还有闲情跟他下棋。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静地走上前。

　　父子俩的棋局进行到三分之一的时候，青冥回来禀报：“禀皇上，二皇子和京营副指挥使带着士兵正从北城门方向赶来。”

　　皇帝面色一震，似是才相信了李璟湛所说的，脸色霎时一白。

　　李璟湛悄悄打量了眼老皇帝，他双鬓斑白，脸上满是褶皱，那双总是威严锐利的眼神此刻黯淡无光。

　　叱咤一生的帝王临了要遭受一重又一重的打击，先是失去了最爱的大儿子，然后要面对寄以厚望的二儿子杀害大儿子的事实，最后这个二儿子还要来杀他。

　　他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帝王也是一个普通的老人，而且是比较可怜的那种，他内心深处对皇帝忽略他们母子的怨恨不满瞬时淡了一些。

　　皇帝道：“你下去安排一下。”

　　青冥领命而去。

　　李璟湛继续和皇帝对弈。

　　没过多久，李璟湛听到殿外有许多嘈杂的脚步声，他猜测应该是宫中的禁卫都聚集过来了。

　　很快，芸妃被带了进来，她似是从睡梦中被叫醒带了过来，装扮妥帖美好，只是发髻间少了些发饰。

　　她似乎还有些生气，对于侍卫无礼的行为十分不满，看到皇帝和李璟湛，她直接忽视了后者，向皇帝告状。

　　“皇上，这群侍卫真是胆大包天，竟敢擅闯臣妾寝宫。”

　　“皇上，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她一路被强硬地带过来，心中明白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她有些不安，一见到皇帝她便习惯表现成皇帝熟悉的那个样子。

　　皇帝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芸妃便被震慑住了。

　　她在皇帝眼中看到了杀意，吓得跌坐在地，但皇帝那一眼后又接着下起了棋，芸妃松了口气。

　　她隐隐猜到可能是琛儿做了什么，还好皇帝没有立马要杀她。

　　她左右张望了一眼，发现没有人关注她，她便悄悄挪动到最近的一根柱子旁，装隐形人。

　　李璟琛带着军队浩浩荡荡来从御街经过，百姓房门紧闭，四周静谧，只有整齐的军队步伐声响起。

　　除了中途遭到巡防营的拦截，收拾起来稍耽误一番功夫外，他们顺利来到了宫城下。

　　城墙上的禁军整齐肃穆，侍卫长俯视他们，质问道：“来者何人？”

　　李璟琛朗声答道：“我乃大夏二皇子李璟琛。”

　　“二殿下深夜入宫，所为何事？”

　　“贼人李璟湛意图谋反，本宫特地赶来救驾。”

　　李璟琛来的路上已派人去靖王府捉拿李璟湛，谁知道回来的士兵回禀靖王府空无一人。

　　他冷笑一声，猜测老三定是逃去皇宫了。

　　侍卫长继续大声喊道：“圣上无事，靖王殿下也没有谋反，二殿下请回吧。”

　　李璟琛沉默不语，而王若突然搭弓，直接朝城墙上射出一箭，侍卫长中箭，倒下城墙。

　　王若喊道：“贼人已控制皇城，尔等随我前去救驾。”

　　李璟琛嘴角扬起，朝王若投去赞赏的眼神。

　　士兵气势如虹，纷纷喊道：“救驾！救驾！”

　　同时和禁军展开了搏斗。

　　嘶喊声，搏斗声远远传来，皇帝和李璟湛波澜不惊。

　　京营士兵有五万，而皇城的禁军有将近两万人，且个个骁勇善战，是上过战场的得力战将。

　　单论战力，他们不相上下。

　　李璟琛一路打进了皇宫，畅通无阻，直到养心殿前，才被拦阻下来。

　　养心殿前，禁军层层叠叠，将宫殿保护得密不透风。

　　李璟琛冷笑，怪不得皇宫这么好进，原来人都在这了，他的父皇可真是惜命呀。

　　他大声喊道：“儿臣前来救驾，父皇无事吧？”

　　养心殿中迟迟没有动静，好一会儿，才有太监的声音传出。

　　“圣上无事，二殿下请回吧。”

　　李璟琛脸色一变，哭喊道：“儿臣救驾来迟，导致父皇已被贼人劫持。”

　　“众儿郎，随我一起，救驾！”

　　“救驾！救驾！”士兵齐齐呐喊。

　　“慢着！”太监的声音尖厉，突兀地传了出来。

　　李璟琛手一顿，暂停了攻势。

　　只见养心殿的门打开了一点，一个貌美的妇人被太监推了出来。

　　“二殿下，就没有考虑过生母的安危吗？”

　　芸妃双手被反绑，泪如雨下，望着李璟琛的眼中带着希冀。

　　李璟琛脸色瞬时变得难看起来，只犹豫了片刻，便骂道：“大胆贼人，竟敢使人冒充我母妃！”

　　芸妃一脸震惊，似是不敢相信说出这话的是自己的大儿子。

　　“众儿郎听令，清君侧，靖国难！”

　　“清君侧，靖国难！”

　　士兵们奋声嘶喊，同时与禁军砍杀起来。

　　打斗僵持了一夜，直至曙光初现。

　　官员和百姓听到震天的呐喊声和纷乱的马蹄声，纷纷紧闭府门，不敢出去。

　　李璟琛脸色黑沉，不想继续僵持下去。

　　他跟王若耳语了一番，王若先是一愣，随后挺直胸脯，传令下去。

　　很快，一伙士兵扛着几桶桐油出现，接着，弓箭手围在桐油边蓄势待发。

　　王若手一挥，弓箭手便将带火的箭射向了养心殿。

　　禁军脸色慌乱，纷纷举刀挥砍，试图阻止弓箭落到宫殿上。

　　低层的弓箭被砍落，但更多的落在了宫殿屋檐，窗棂和大门上。

　　随着几轮弓箭下来，落在养心殿的火连成一片，四处蔓延起来。

　　皇帝一脸震怒，李璟湛神色微变，他开口道：“父皇，我们该出去了。”

　　皇帝迟疑地点点头，太监和侍卫们便簇拥着皇帝从窗户边上离开。

　　李璟琛似乎听到了打斗声，他脸色一喜，定是老皇帝被逼出来了。

　　他立马带着人前往打斗声传来的方向。

　　谢彦等人昨夜趁乱溜了进来，但是并没有参与打斗，他的首要任务是保护李璟湛的安全。

　　李璟湛和老皇帝一块待在养心殿中，安全暂时不是问题，他便优哉游哉看起热闹来。

　　直到看到李璟琛用火攻，他才行动起来，带着人绕到养心殿后头，刚好看到爬窗而出的众人。

　　皇帝跟前的侍卫脸色一紧，就要动手，李璟湛连忙说是自己人。

　　他们一起逃出一段距离，但是很快便被京营士兵发现，双方打斗了起来。

　　谢彦这边人多势众，很快解决了他们继续逃亡，但是后边传来匆忙的脚步声，他回头一看，是李璟琛带人穷追不舍。

　　很快，他们被逼到死胡同中，无路可走。

　　双方人马打了起来，对方人多，李璟湛也加入了打斗，皇帝被包围在重重人墙之后。

　　李璟琛在后方冷眼看着，拿了一副弓箭，拉弓瞄准正在和人打斗的李璟湛。

　　皇帝见状，脸色骤变，喊道：“保护靖王，快！”

　　谢彦刚砍掉一个人头，转眼一瞧，正见一支利箭射向离他不远的李璟湛，他想也不想，纵身一扑。

　　李璟湛被扑倒在地，后脑勺嗑在地上，一阵轰鸣。

　　等他意识回转过来，才认清眼前一幕，谢彦替他挡了一箭，箭头整个没入，正是心脏位置。

　　他猛地一个激灵，急忙起身，但是不敢挪动谢彦。

　　周围侍卫见状已将两人纳入了保护圈中。

　　皇帝神情顿时一松，而李璟琛一脸阴鸷，还要举弓再射，谁知身后却传来震天动地的嘶喊声。

　　他身体一震，难道是大舅舅来了，欣喜顿时占据了他的头脑，完全没有意识到他起事的消息才传出去两日不到，身在北疆的勇毅侯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到。

　　皇帝听到动静也是一呆，以为天要亡他。

　　不过片刻，双方队伍便被后来的铁甲士兵包围，领头的是一个年轻的将士，他身披赭色铠甲，身材高大。

　　打斗瞬时停止了下来，李璟琛肃杀的神情上带着一丝疑惑。

　　年轻将士道：“二殿下，还不束手就擒。”

　　李璟琛面色惨白，踉跄了几步，竟然不是大舅舅的援兵！

　　李璟湛扶着昏迷的谢彦，与年轻将士点头致意，他们是年少挚友，若是谢彦还醒着，他定能认出此人是他们的好友凌钰。

　　凌钰是永宁伯府的庶出子，出生没多久他的姨娘便撒手人寰，留他一个在伯府艰难求生。

　　永宁伯妻妾众多，生下的儿女更是有十多个，凌钰没有了亲娘的庇护，经常遭受血缘兄弟的霸凌。

　　十五岁那年他脱离伯府，孤身前往南疆军营，一步步成长到如今的巽风营大将军。

　　李璟琛看着密密麻麻的铁甲士兵，自己这边尽是些残兵败将，他无力地丢掉了手中佩剑，身后京营士兵亦是一样。

　　这场谋反就此落幕。

　　过了一日，混战后的修复工作紧锣密鼓的进行中，百姓这才得知前日声势浩大的动静竟是二皇子勾结京营驻军谋反，且先太子之死也不是病死，而是二皇子下的得手。

　　京城百姓嘘唏不已，茶余饭后各种谈论。

　　白翠听到刚得来的消息，匆匆赶回宋府。

　　芷荷在院门口看到她火急火燎地赶回来，手里的挎篮也是空的。

　　她诧异发问：“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连桂花糖酥糕也没买回来？”

　　宋悦今早起来突然想吃雅食斋的点心，吩咐白翠出去买些回来。

　　白翠一把将挎篮放进芷荷手中，面色有些焦急：“快别说这个了，小姐在哪儿？”

　　芷荷抱着挎篮，知道她定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有汇报，下巴朝右抬了抬：“小姐现在在书房。”

　　白翠听完快步走了过去。

　　宋悦正在书房作画，忽听一阵湍急的脚步声传来，她刚一抬头，就听见白翠说道。

　　“小姐，谢公子帮靖王挡箭受了很严重的伤，您快去看看他吧。”

　　宋悦手中的笔突然就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