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慕》百里花花

4、第四章

　　王侍郎家夫人领着自家二儿子来萧府登门拜访了。

　　王家虽比不上萧家高门大户，但这事儿横竖都是萧慕不占理，王夫人方才见到萧老夫人便哭哭啼啼起来。
　　“我家珅儿这眼睛、这胳膊、这背……这这这，哪哪都是淤青呐！看看，这要都能好全了还好说，若是留下点什么，这不是要妾身的命吗！”

　　王夫人拽着王珅的胳膊，哭得梨花带雨。

　　王珅那小子生得壮实，现在虽然处处挂彩，胳膊上还缠着白布条子，但也是高高大大一个人，站在旁边一动不动，眼珠子都不转，看上去哪哪都是古怪。

　　“老夫人，您可得给评评理啊！”

　　萧慕前些天召集那帮狐朋狗友，给以王珅为首的一行人狠揍了一顿。
　　人家王珅是个读书人，当时只是在同一些世家公子谈论诗词歌赋，不知哪里惹到他们，无端招来一通祸事。

　　他们闹得太狠，把醉仙楼掀了个底朝天，前两天家丁才去赔了不少银子，这几日王珅刚能下地便被王夫人带来了。

　　大户人家赔多少银子都不在话下，最怕的是欠下人情丢了脸面。

　　老夫人黑了脸，当即派人把萧慕找来。

　　丫鬟匆匆跑去，没一会儿又匆匆回来。
　　“回太太，大少爷说身子不利索，先不来了！”

　　丫鬟话音刚落，王夫人又要哭喊起来，“哎呦，老夫人啊……”
　　老夫人斜斜瞪她一眼，满头华发的老夫人神采不减当年，一个眼神便给王夫人唬住。
　　“够了，再去！就说他再不来，我便亲自见他去！”

　　*
　　这一趟丫鬟去了很久。
　　王夫人都快要耐不住性子再闹腾几声时，终于瞧见门口来了人影。

　　萧慕上次摔坏了脊背和胳膊，连日高烧不断，还能勉强撑着身子起身已经是不容易。

　　丫鬟搀着他缓步过来，明显消瘦了几圈的人儿，虚弱得站不住，连带着那张沾花惹草的脸都苍白又憔悴。

　　老夫人眉目一凛，“这是怎么回事！”

　　小丫鬟战战兢兢扶着萧慕的胳膊，不敢说话。萧慕也不应声，只是低头虚虚行了个礼。

　　这情形给王夫人唬住了。

　　她赶忙拿胳膊怼了怼王珅。
　　但王珅还是那一动不动的样子，眉头皱了起来，死死盯着萧慕。

　　王夫人黑眼珠子咕噜转，心里头也开始发虚。

　　萧老夫人护短是出了名的，眼下萧慕这副模样，倘若是她家珅儿干的，恐怕整个王家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慕儿，你——”
　　老夫人话音未落，萧慕却先开口了。

　　他淡淡瞥了王珅一眼，嗤笑道：“上次打还没挨够？这是要找上门来讨打。”

　　老夫人面色一变，手里的凤头杖往地上杵，“萧慕！”
　　“孙儿在。”
　　“给我跪下！”
　　萧慕扑通跪下。

　　他这次真是将老夫人气急了。

　　有头有脸的将军府，怎会当着外人面处罚自家孩子？平时萧慕再顽劣，也不过是罚他去祠堂跪半个时辰。有时跪完了还会让小厮给他揉揉腿。

　　千娇百宠的大少爷第一次挨打。

　　他垂头跪在地上，棍子直直往他脊背招呼。
　　只是低低咳了一声，血沫子便要往外喷。

　　手腕粗的木棍子一下接一下的打在他后背，棍子不长眼，偶然打到右侧胳膊，痛得他浑身发颤。
　　鲜血一遍遍从喉头涌出来，又一次次让他咽了下去。

　　王夫人都吓坏了，“老夫人，老夫人，快让他们停手吧……”

　　萧慕迷糊中听到这声音，便又想笑。
　　倘若他还能说出话，定要再讥讽王珅几句。
　　萧家的戏好看么？
　　有那天醉仙楼场戏好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