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两个锯嘴葫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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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房间内，忽明忽暗的屏幕亮光打在江祁脸上，有种莫名的阴森感。
手机屏幕亮了又灭，江祁心里憋着事，翻来覆去的也无法入睡。
明明只有一个人的床躺起来更为宽敞舒适，可江祁就是怎么躺都觉得不舒服，好像余燃的离开把他抽走了他一半的心神。
伸手拿过左侧余燃留下的枕头，江祁一把糊在了自己脸上，熟悉的气味给了他些许的安慰。
松开手，江祁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场景里出现的全是余燃的脸。
被他扔在一旁的手机亮起一抹蓝光，两声消息提示音勉强拉扯回江祁的思绪。
拿起来一看，是备注被廖的人发来的两条语音。
江祁坐起身来，顺手把从脸上滑落的枕头塞进怀里抱着，点开了那两条语音。
“怎么回事，你和余燃一起录节目去了怎么都不告诉我，他不是放话说要跟你老死不相往来吗？你俩什么时候背着我又搞一块去了？”
“我刚看到他朋友圈，他没把你打进医院去吧？需要兄弟我去看你不？”
廖子晋那头的背景音嘈杂错乱，江祁皱眉半天才从那混杂着带感的DJ舞曲和人群的尖叫呼喊声中分辨出他说了些什么。
懒得理他那幸灾乐祸的调侃，江祁捕捉到他那句余燃的朋友圈，当即发过去个问号。
江祁的下一句话还没发出，廖子晋那头却是直接打过来了一个视频。
视频接通，电话那头的廖子晋俊俏的脸上闪着红黄蓝绿的灯光，身上的衣服领口快要敞到腹部，隐隐露出里面紧致的身材。
看见那人半张脸上印满的口红印，江祁眉头紧皱着，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就猛的一惊，扯着嗓子爆了句粗口。
“我靠，你他妈半夜cos女鬼啊。”
江祁张开的嘴又缓缓闭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一惊一乍的廖子晋，那模样确实和女鬼也差不了几分。
廖子晋拍拍胸脯，又顺手从旁边过来送酒的漂亮姑娘胳膊上摸了一把，这才油腻的朝江祁抛了个媚眼。
江祁：“……谢谢，已经开始反胃了。”
廖子晋咂咂嘴，觉得江祁这反应实在太过平淡，干脆挥了挥手，示意一旁的人闭嘴，这才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正面看向江祁。
“解释解释吧。”
“解释你大爷。”
廖子晋显然没料到从来都是装成一副温润谦逊模样的江祁今天开口就是这么粗俗的话，愣了两秒才乐出声来。
“呦，还得是余小少爷啊，这给我们祁哥都气的爆粗口了。”
“别扯这些没用的，”江祁下床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高高悬挂的明月，心里烦闷愈发浓重，“他发什么了。”
听见江祁这么问，廖子晋倒是没多少意外，唇边依旧挂着那抹欠揍的笑，手指在下唇拂过，一只握着装满酒水的纤细手掌适时的递了过来。
廖子晋却是没接，就这那只手仰头喝下了那杯酒，同时还不忘得意的朝江祁那边挑了挑眉。
江祁知道他这是故意从自己身上找乐子，心里烦的恨不能现在就把这个知道喝酒玩乐的公子哥拎出来狠狠揍一顿，面上却也只能忍耐着等着廖子晋消了玩乐的心思。
没能从江祁脸上看到自己想要的反应，廖子晋无趣的撇撇嘴，“啧”了一声，不太高兴的推开了那手的主人。
手机随着廖子晋的动作晃动了视角，一晃而过的画面映出那被廖子晋推开的人的脸。
江祁一怔，再看向廖子晋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
那人身材清瘦，周身气质略显稚嫩，过肩的长发下依稀可见那过分优秀的五官，却还是能一眼就分辨出，那分明就是个年纪不大的男孩。
廖子晋的花心浪荡是圈子里有目共睹的，但江祁还是第一次，见他身边出现了一个男性。
江祁心里奇怪，却也莫名的，有了种找到共鸣的感觉。
廖子晋打发完人，拿起手机发现江祁看向他的眼神从那熟悉的鄙夷变成了一种莫名的炙热，硬是给他看出了一身的冷汗。
廖子晋下意识打了个哆嗦，还以为是自己玩过火了把人给惹生气了，他可不想被这老阴比暗中使个什么绊子恶心一下，当即利落的把余燃卖了出去。
“余燃发了条，‘再敢把他傻子耍的，直接ICU见。’”
“诶，你到底怎么把我们余小少爷当傻子耍了，跟我说说呗。”
江祁白了他一眼，不乐意道：“就这么一句话你就能知道是我了？”
“余燃那朋友圈里除了骂你就是计划怎么整你，我就没见过还有哪个胆敢耍他勇士能四肢健全的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江祁沉默了，他还真不知道余燃在朋友圈里居然对自己如此重视，毕竟余燃每次打算整他的时候，都会因为太过兴奋被他发现。
“我哪里有耍他。”江祁垂下眼，声音都放轻了不少。
廖子晋哪见过江祁情绪这么低落的时候，哪怕当时的江祁刚被撵出去身无分文，穷的都快吃不起饭了，在他面前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这还是第一次，廖子晋才从他这个从来不肯把内心想法表达出来，什么事都自己消化的好友身上感受到如此真切的情绪。
廖子晋难得的有些沉默，他有些时候也觉得江祁压根没把他们圈子里一起玩的兄弟当成朋友，毕竟他当时离开的悄无声息，就连唯一一个和他一起长大的余燃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
如果不是江祁买了手机后给他打了个电话，他连夜开了三百公里见到了人，验证了真伪后，这才有了和江祁关系要好的实感。
不然就算给五年前的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在江祁面前这么放肆。
见江祁情绪始终低沉，想了想，廖子晋还是犹豫着开了口：“你当时，为什么联系了所有人，唯独不联系余燃？”
“什么？”江祁明显被这个问题问愣住了，诧然看向廖子晋，声音里都是不可置信：“他把我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就连我小号都没逃过，我哪里联系的上他啊。”
廖子晋闻言也是一脸茫然，却还是勉强回忆着当时余燃沉默的身影，复述起当时的情况：“那天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好碰见余燃在外面喝酒，他当时听见我和你通话，本来是想抢手机的，但是听到你说后面还有一些人要联系的时候又放下了。”
“之后他就一直特别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也不说个话，就直愣愣的盯着眼前桌子上的手机，等了快一个晚上。”
“我都快熬睡着了他才站了起来，然后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再然后我就买了两罐咖啡开车去找你了，回来的时候余燃就开始喊人出去喝酒，就说要庆祝你终于消失在他的世界了。”
“不过我听说，他那天晚上还问了好几个跟你关系不错的，都说接到过你的电话，除了他自己……”
“你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真就想老死不相往来啊？”
江祁沉默的听完，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心脏像是被人用力攥紧，疼的他无法过多思考其他什么。
他现在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原来是因为这样，是他伤害了余燃，他明明有机会说清楚的，却因为自己是个胆小鬼，余燃才会把自己喝成那副样子。
原来，都是因为他。
江祁感觉自己现在身处在无边际的深海里，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已经消失，窒息感在全身蔓延，却也挡不住心口一阵一阵的抽痛。
“子晋，”江祁嗓音沙哑，光是维持着平稳的声音对他来说都过分困难，“他，都骂我什么了。”
廖子晋张了张嘴，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那些话翻来覆去的无非就是一堆脏字里面掺杂着几句“再也不见”之类的狠话，当时被酒精蒙蔽了的大脑到现在也无法让他过多回忆起什么。
没等到廖子晋的回答，江祁也不勉强，又换了个要求：“我想看看他在朋友圈，都是怎么说我的。”
廖子晋舔了舔唇，没说同意还是不同意，见江祁这幅上赶着找骂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劝了句：“余燃只是太较真了，他也没有真的怪过你。当时有个暴发户家的小儿子，为了巴结余燃在他面前骂了你两句，散了局后他就被人用麻袋套了扔巷子里睡了一晚上，第二天鼻青脸肿的连家门都不敢出了。”
“是误会的话，那就尽早说开了吧。他这些年已经很不好受了，你也别再折磨自己了，一张嘴就能说来的事，非要浪费五年，真不知道该说你俩性子要强还是蠢。”
廖子晋劝着劝着声音也越来越大，硬是把自己说的火气上了头，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忍着火气骂了句：“真特么是两个死心眼的锯嘴葫芦。”
说完廖子晋便干脆利落的切断了通话，空荡的房间内再次只剩下江祁一个人的喘息声。
手机光亮逐渐熄灭，江祁站在从窗户泄进的月光下，盯着屏幕上倒映出的自己的脸，江祁厌恶的用力攥紧了掌心。
指甲深深陷入皮肉内，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几分心中快要溢出来的苦涩与心疼。
他不知道当初只是因为一个不想被余燃嘲笑的私心，就会造成了今天这种无法磨灭的隔阂。
如果他当初没有那么多的顾虑，在余燃喝下第一杯酒的时候就去拦住，结果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可是没有如果。
江祁指腹划过屏幕，屏幕亮起，江祁看着廖子晋刚发过来的满屏的截图，自虐似的一张张的点开看去。
[2021年的12月7日]
[别烦我]：可乐炸弹计划，失败！该死的江祁，居然没拿稳瓶子反喷了我一身可乐！你给我等着，明天不让你吃上蟑螂拌饭我跟你姓！
[12月8日]
[别烦我]：蟑螂拌饭计划失败……是谁走漏了风声！你最好别被我发现了。
一连半月，余燃每天都在朋友圈里宣布着各种整蛊计划的失败，已经惯例的撂下一句狠话。
江祁看着，没忍住笑出声来。
他记得，这是大二那年的寒假，因为江祁做了个丑到不忍直视的余燃雪人，就被他连着报复了半个月，只不过一次没成功就是了。
再往后，就是余燃断断续续的吐槽，直到24年的八月份。
从江祁离开的那天开始，余燃的朋友圈再没出现过江祁的名字。
再然后就是今天这条。
下面的回复除了廖子晋发的一个惊讶的表情，再没人敢说什么。
江祁抬头，看了眼那空荡荡的单人床，给廖子晋发了条消息。
[哦：你怎么追人的，教我。]
发完，江祁还觉得不够具体，又补充了句。
[哦：我说的是那个男孩。]
没管廖子晋秒回的一串问号，江祁直接给余燃打了个电话，没人接，继续打。
直到第三个电话拨出，对面忍无可忍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
“江祁，你最好真的有事！”
听见这熟悉的咬牙切齿的声音，江祁没说话，反而扯起唇露出个笑。
然后，果断的挂断电话，静音，关机，一气呵成。
江祁长呼出一口气，心脏密密麻麻的刺痛感依旧存在着，只是那股始终萦绕在心头的烦闷与困惑散去大半。
估算了下时间，江祁走到门口，靠在门框上安静的等待着。
数到第七十个数时，门被从外面“砰”的一声拉开。
看着门外随意披了件外套，满脸怒气赶来的余燃，江祁脸上笑意更深。
一步迈出，江祁直直的朝着余燃扑了过去。
余燃原本已经准备好今晚和江祁打上一架，明天直接双双入院的准备，却不想拳头还没挥出去，怀里却多了个温热的身体。
余燃扬起的手僵在半空，没搞懂江祁这是个什么路数，拳头落下也不是，收回也不是，整个人都怔愣在了当场。
江祁却不管余燃是抱着何种心态过来的，他只知道现在他怀里抱着的，是他心心念念了许久的人。
那一瞬间冒出的欢喜与占有更加坚定了他想把人占为己有的想法。
“余燃。”
江祁脸埋在余燃颈肩，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脖颈，呼出的热浪喷洒在余燃的锁骨上，白嫩的皮肤瞬间染上一抹红。
江祁乐的发现这有趣的反应，说话的同时又故意和人贴的更近了些。
感受到怀里人的僵硬，江祁笑的更加满足，撒起娇来也更没有负担。
“哥哥，我害怕，你留下陪陪我，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两个锯嘴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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