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府也能上恋综》汀尘

27、好久不见

　　段辞柯所谓的没瞎并非视觉。
　　眼盲者不代表心盲，楚星烨说的。

　　鬼魂听不见嘉宾心声。
　　他们茫然了片刻就继续看起光屏来。
　　这次的比赛，观众看不到嘉宾选择的攻略对象，只能看见嘉宾的问题。
　　譬如徐恒之现在的问题便是：你们的初遇在何时何地？
　　徐恒之未曾犹豫：“四年前的夏末，那会刚开学，在食堂楼下的咖啡店，我们点了同样的椰云拿铁，拿错了杯。”
　　许是巧合，另一头的唐茵遇见了一样的问题。
　　而唐茵的回答却是：“四年前，冬天，在沙川机场。”
　　两个答案都正确。
　　两个答案却截然不同。

　　鬼魂又晕了。

　　[按照时间线来说，夏末肯定比冬天早，那徐恒之说的才是初遇啊！]
　　[难道在唐茵的记忆里她对咖啡店没印象了？]
　　[这两人的初遇还挺浪漫？而且题目都答对了，这一对居然是纯爱？]
　　[我看盛修衍已经卡在半道了。]

　　盛修衍是卡在半道了。
　　他看着面前的问题：她最喜欢你的哪一首歌？
　　他怎么知道！
　　他那么多歌！

　　答了可能会失败，失败就会眼盲。
　　不答就止步在这里。
　　盛修衍纠结老半天，答了句：“《与说》。”
　　刚答完，世界都黑了。

　　靠！
　　居然不是？
　　安影笙不是说听自己的《与说》听出恋爱脑吗！

　　盛修衍带着怨气摸黑往前走，另一头的安影笙同样拉了灯。
　　题目问她盛修衍最满意的歌曲是哪首，她答了他的第一首单曲《和弦》，结果错了。
　　怎么会错呢？
　　安影笙勾着发梢满不理解。
　　《和弦》是她听过盛修衍的单曲里最有质量的一首，无论是歌词还是谱曲都很有自我风格，两人聊天聊到这首歌，盛修衍也是非常满意……

　　盛修衍和安影笙心思各异，磕磕绊绊往前，另一头的段辞柯连对几题，进度一下赶超。
　　-对方喜欢吃什么地府食物？
　　“糖葫芦。”
　　-对方最害怕什么？
　　“大型动物。”
　　-对方的尾戒是什么样式？
　　“羽毛。”
　　-两人第一次肢体接触是什么时候？

　　过到这个问题时，段辞柯又陷入了僵局。
　　鬼魂帮他回答：
　　[激流勇进！]
　　[床上！之前不是说都滚到床上了吗！]
　　[船船船！这个还需要犹豫？]

　　段辞柯沉默了很久，问了一句：“地府还是人间？”
　　迷宫墙的字开始变化。
　　题目下方出现一行新的字：第一次，无论地府还是人间。
　　段辞柯回答：“一年前。”
　　点到即止。
　　反正题目只问时间。
　　反正楚星烨也听不到。

　　迷宫墙再次打开。
　　段辞柯继续往前走，徒留一众鬼魂目瞪口呆。

　　[啊？！]
　　[就说星烨弟弟和段先生认识！果然！]
　　[一年前怎么了？怎么不展开说说？有什么我们不能听的？]
　　[孟庸她们设计的问题行不行了！应该问得再详细一点啊！]

　　迷宫似乎应鬼魂要求。
　　下一个问题问得十分详细：对方身上的两颗连痣在什么位置？
　　“……”
　　段辞柯眯着眼：“你们这档节目过审了吗？”
　　墙没理他。
　　“你问这问题超纲了。”他说。
　　墙理他了：你们床都上了还不知道痣在哪？
　　段辞柯说：“如果倒在一张床上不到一分钟就得知道这么隐私的问题，那每年节假日人挤人的，不都得知道对方DNA编码了？”
　　墙又浮现一句话：段先生，你居然知道DNA编码？
　　“这是重点？”段辞柯抬眸。
　　他只是高中结业。
　　又不是没读高中。

　　“这题答不了。”段辞柯直接放弃。
　　下一秒，他的世界就进入一片黑暗。
　　这样的黑暗与睡觉时自我意识的闭眼不同。
　　没有安全感。
　　迷宫墙再次打开。
　　段辞柯摸索着往墙边走，摸到门口，掌心没了支撑，他险些踩空。
　　这是一条错误的路，路线更长，有时候拐角连着拐角，措不及防就得撞上去。

　　楚星烨每天都是这么走路的？
　　这么多年居然四肢健在？

　　在段辞柯快对楚星烨心生佩服之际，他摸到了一片凸起。
　　“这是什么？”段辞柯问。
　　无人回答。
　　他顺着凸起摸下去。
　　摸起来像是一排字，看来到了转折口。

　　也不知道是失去视力后的心理作用，还是身体上的不协调，段辞柯总觉得这字迹笔划之间相隔甚远。
　　摸了半天，他只摸明白了其中几个字：入、一、什么。
　　“迷宫的问题没有语音模式？”段辞柯问。
　　他手腕传来硌手的触感。
　　段辞柯摸上去，这会他摸明白了：NO。
　　他用刚才迷宫墙的语气回：“洋气，地府精灵居然还会英语。”

　　迷宫外。
　　孟庸指着光屏问：“他是在夸我还是嘲讽我啊？”
　　孟姜说：“管他呢！都当夸就对啦！”
　　“也是！”孟庸点头。
　　她看向光屏一角，说着：“孟戈终于回来了！”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段辞柯从最开始的认真摸索到后面倚墙摆烂。
　　如果是楚星烨在，早就说出答案了。
　　就像第一次的你画我猜一样。
　　想到你画我猜，段辞柯捻着指尖。

　　一个会开车、会你画我猜的盲人。
　　一个说看过自己全部舞台的盲人。
　　如果他不是星途的人，或许能交个朋友。
　　不，如果他没死……

　　迷宫环境格外安静，呼吸声在狭小的过道里来回碰撞。
　　倏忽间，段辞柯听见几墙之外的脚步声。
　　楚星烨说过，盲人的听觉会放大。就像此刻，他能听见脚步的急切，能感觉到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
　　那脚步声在他身后停下来。

　　是谁？
　　段辞柯回头。

　　“孟庸？”他问。
　　几步之外的人静默。
　　段辞柯想走上前，他听见那人开口：“小乞儿，我的那首曲子，你谱好了吗。”
　　“你是楚天舜？！”段辞柯愣在原地。

　　这人的声音，跟楚天舜一模一样！

　　迷宫另一头，盛修衍同样听见有人靠近。
　　他回头问：“影笙，是你吗？”
　　来人愈走愈近。
　　盛修衍紧张又期待。
　　突然，来人狠狠抱住了盛修衍。
　　“影笙……？”盛修衍嘴角都快收不住了。
　　他回抱上去说：“影笙怎么了？是在迷宫里遇见可怕的事情了么？”
　　盛修衍的手刚放上来人后背就察觉不对劲。
　　安影笙的衣服材质没有这么粗糙。
　　他猛地放开手问：“你是谁？”
　　来人开口了：“修衍哥哥……”

　　而在他们身后，站着刚到的徐恒之。

　　中央广场。
　　鬼界堡的鬼觉得自己看了场鬼片。
　　他们看着光屏里的两对人，直接现场激情吃瓜。

　　“什么情况！感情唐茵没有选择徐恒之？”有鬼魂惊讶地四下张望。
　　她旁边一鬼魂敲着手：“让我捋捋，徐恒之选择了唐茵，唐茵选择盛修衍，盛修衍选择安影笙……等等……徐恒之选择了唐茵，唐茵选择……”
　　此鬼已疯。
　　又有鬼魂问：“难道没人惊讶段先生这一对吗！？”

　　“对哦！”
　　“为什么回来的是少将！”
　　“星烨弟弟呢！”

　　*

　　“怎么是你？楚星烨呢？！”迷宫里，段辞柯同样疑惑。
　　来人说：“小乞儿，几月不见，倒有了新欢。”
　　段辞柯走上前扣住来人肩膀。
　　“我问你楚星烨呢！”他语气急躁。
　　“难道你不好奇，北境一战我是输了还是赢了么？”来人问。
　　段辞柯皱着眉。
　　“你会赢。”他放开手说。
　　来人笑了笑，但听不出多少愉悦。
　　他走到段辞柯跟前说：“对不起……”
　　段辞柯眉头皱得更深了。

　　为什么？
　　为什么是楚天舜？！

　　“楚星烨呢！”他又问了一编。
　　来人说：“你对这个叫楚星烨的既然不喜，为何还要寻找。”
　　“少将，这与你无关。”段辞柯说。
　　说着，他察觉到不对劲。
　　楚天舜怎么会有楚星烨的记忆？
　　“你是楚星烨？”段辞柯试探着问。
　　“不对，”他后退两步，“你是楚星烨。”

　　方才他攀上对方肩膀时，传来的是绸缎的质感。

　　段辞柯继续后退，来人步步上前。
　　你退我进。
　　逼到角落时，他听见熟悉的语调：“段先生，好久不见。”

　　地面开始震动，迷宫的墙壁缓缓下滑。
　　被封锁的视力也因为一句“好久不见”再次恢复光明。

　　段辞柯目光紧紧盯着面前灰蓝色的眼睛。
　　他是楚星烨。
　　不是楚天舜。
　　楚星烨的眼睛永远都是带着光的。
　　确认了答案，脑海了紧绷了一上午的弦猝然断裂。
　　段辞柯只感觉一阵眩晕。
　　他倚着墙缓缓坐下，余光看见墙上问题：进入地府后，你与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第一句话？
　　谁记得请？
　　不过他现在倒有新的话要说。
　　段辞柯调整好呼吸直立。
　　他沉着脸，发了这几天来最大的一次火：“楚星烨！你这样逗人很好玩吗！让别人担心你很有成就感吗！”

　　墙后，孟戈刚走过来，就吓愣在了原地。
　　完了完了，能让段辞柯发火。
　　这节目真要黄！
　　孟戈正思考要不要召唤孟婆救场。
　　念头刚上来，她就看着楚星烨一头栽进了段辞柯怀里。

　　这是……
　　柔弱小白花装晕剧情？

　　孟戈看傻眼。
　　她默默化身鬼火飘在半空。
　　做个摄影机就好了，不能上去影响楚先生发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