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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本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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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早,禹识他妈的视线一直在向以琛和自家儿子身上徘徊,最后实在没忍住,问道,“所以...以琛今天是起晚了?”
毕竟单凭死人变活人这点,她还挺惊奇的。
向以琛明知道她在想什么,无非就是承认这次是个误局,承认他和她儿子没关系,但他还是面不改色地说谎,“没,等他一起。”
肉眼可见,她脸色以极快的速度拉下。
禹识默默注视着一切,什么话也没说。
直到,他们以到学的名义去逃课。
在路上,禹识问他,“你故意的?”
知道他在指什么,而向以琛也没打算瞒,“你知道的,难道还要再问我一遍吗?”
……
禹识看着他,半天吐出两字来,“混子。”
他也没反驳,顺着他说,“那和混子一起逃课的人叫什么,难不成还是好学生吗?”
向以琛的视线落在他穿得校服上,硬扯起抹唇角,嘲讽道,“可好学生要伪装得明明更多。”
禹识穿着校服是为了瞒他妈,瞒他逃课的事实。
但这种类似逃课的好像人天生就会,无非是比控制和心理底线的超过,或者两者平衡,或者谁比谁多出。
向以琛:“所以好学生还是先自省吧。”
后来他们没再说话,禹识一路跟着他到了个阴暗的墙角。
没光,和原来的很像,这是禹识见到它的下意识反应。
只不过墙面被人涂了鸦,张扬的色调和向以琛本身就暗沉的性格不符,甚至有种难容的感觉。
问他,“你涂的吗?”
向以琛站在原地,“不是。”
禹识走上前,去摸颜料涂在墙壁的颗粒感,“那它什么时候在这儿的?”
向以琛看着满墙的颜料,“看够了吗,如果你现在走,些许还能赶上第一节下课。”
……
禹识:“从我站这儿,有十分钟吗?”
向以琛:“可你已经知道了,不是吗?”
知道他对他的隐瞒。
就像对陌生人干涉的不爽。
禹识刚去摸墙的指腹沾上颜料的黑,估计是刚涂上去的,放下手后说,“说要带我逃课,嘲讽我不行的是你,现在赶我走的也是你。”
“你不觉得...”
他顿在这儿,没再接着往下说。
向以琛倒不在意,利落转身,“你不走,我走了。”
最后,禹识是看着他离开的。
离开后去哪儿,就都和禹识没关系了。
只不过他那天没听向以琛的话去赶课,反而又在琴前磨了整天。
他妈说,他是为艺术而生的。
可他根据谱作词的废稿一张连着一张。
没什么所谓的灵感枯竭,只是没灵感,写一句划一句,甚至写不到一小节。
直到晚上,他感觉整个人都快废掉了。
打开手机后发现,废掉算什么,现在才真是天塌了。
几小时前。
刘暻浩:少爷啊,请你现在开始准备检讨吧,请安息。
看着他发来的文字。
禹识:?什么意思。
刘暻浩:活爹,你逃个课,都能被老王头精准抓着。
禹识:……
刘暻浩:……
刘暻浩:我是帮你瞒了,但没瞒住啊。
禹识刚想说点什么,对方立马一个视频弹来,接通了,首先看见得是刘暻浩抬头时的鼻孔。
再然后看见得才是全脸。
刘暻浩:“我说你伤得挺严重的,可能去医务室了,结果他真要去医务室找你,然后我马上改口,说我记错了,可能在男厕,想着他总不可能在上课期间去男厕几分钟游吧。”
刘暻浩顿了会儿,看着他,“结果他特么还真去了。”
“我也是服了,然后他还托我给你带话,说让你写检讨,明天交给他。”
禹识忽然想到什么,“哎,问你个事,今天向以琛去了吗?”
刘暻浩:“你问他干嘛,但好像没来。”
又马上反应过来,“但为什么老王头没找过他啊?明明七天上课四天不来的。”
禹识:“行了,挂了。”
刘暻浩:“哦,挂吧,就是检讨记得。”
挂视频后,重新找了张纸铺开,记得他上次写检讨,还是因为初中时的宿舍违纪。
确实是比词好写多了。
无非就是套个模板,错误反思加理想成绩,他一直这样写的。
草草写完,搁在一边。
外面天早暗下去了,向以琛在路上遇到个人,看起来像无业游民,他手上还拿着自喷漆,涂鸦用的,向以琛什么都不想问。
结果无业游民却主动向他开口,“那边的墙,我喷的。”
说完后,又动手指了指自己。
向以琛看着他,“。”
如果本属于他的东西,再沾染上别的色彩,那他就不想要了。
因为他的掌控欲彻底发泄完了。
所以也没什么他一定要的东西。
那人又立马笑嘻嘻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谄媚道,“我在这边观察你好久了。”
向以琛:“窥视?需要我报警吗?”
那人:“别,别,别...就是看你跳舞挺好的,练了几年了?”
向以琛没理他。
那人更坚持不懈的,甚至还拿出张名片来想递给他,向以琛也没接,场面一度愣是尴尬。
那人像是习惯了,干笑两声,收起名片,开始口动介绍,“我是Genesis娱乐公司的星探。”
向以琛:“……”
喜剧性的一幕。
些许是看他什么反应也没,无业游民有业了,开始细致化描述,“Genesis娱乐公司,创立于1996年,公司具备强大的意识,持续通过发展理念,秉持服务大众的美好精神。”
向以琛没打断他,他接着说,“Genesis娱乐公司的宗旨是‘三个满意’,客户满意,客户满意,客户满意。”
……
向以琛完全冷了脸。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科技创新企业。
他转身要走,那人没丝毫犹豫拦他前面,又嘿嘿两声,“实际上就是媚粉,媚粉,媚粉。”
有业游民怕他又要走,干脆一次性讲到重点,“就是看这位小伙子,外形,舞蹈各方面也都挺不错的,想考虑考虑有没有当shining stars 的愿望。”
那个“shining starts”被他说得非常夸张。
向以琛因被他拦着,“没有,让开。”
本着照顾好职业生涯的有业游民,愣是力挽狂澜,“虽然这样可能影响学业,虽然一月三千可能太少,但是你不想试着在台上发光发热吗?不想听千万人为你欢呼?”
而向以琛在意的,“三千一个月?”
那有业游民显然没反应过来,顺着他回答了,“对啊,还包吃包住。”
……
向以琛:“行,我答应了。”
这下该有业游民沉默了,“...啊?”
说实话,他对什么偶像的没概念。
只不过吸引他的只有那一小部分。
有业游民再次:“...啊?”
向以琛没说话,等他努力反应过来,结果越努力越心酸,想去握向以琛的手,却被他躲开,但没关系,根本不影响他煽情的发挥,“呜呜,我的工作马上就要被你拯救了,感谢你感谢你。”
躲开的手,再次被握住。
有股很浓的烟味,向以琛想抽开但没抽动,被那人死死压着。
结果那人下句话就是,“早知道这样,我就和你说,招工,三千一月还包吃包住了。”
……
向以琛:“。”
有业游民卑微道,“那我们先加个联系方式,争取越快签越好,最好是明天。”
他顿住了会儿,“但因为你还没成年,肯定是需要监护人同意的。”
向以琛:“知道。”
看那人还拦在自己面前,他也没留情,直接开口,“所以能不能先放我走。”
“啊?哦,哦。”
那人反应过来,退开几步。
直到向以琛走出几步远,还听见那人在后面,yesyes的。
到家后,他没像往常那样没听到琴音。
反而看见禹识就干坐在琴椅上,他边上还放着检讨书,琴谱。
察觉到向以琛回来后,还刻意把检讨往里放了放,却还是听见他问,“你今天没去赶课?”
然后他又问,“被批了?”
禹识没回话,也算是默认了。
向以琛转身要走,被他带起来的空气有股很淡的烟味,想着他弟虽然混,但也不学着高中忧郁吸烟。
还是想问,“你身上有股怪味。”
谁知向以琛听到他问后,也没可以避开,“烟味?”
……
禹识:“差不多吧,反正挺像的。”
向以琛看着他在试探,“刚刚在路上遇到个熟人,可能是从他身上带过来的。”
禹识哦了声,没再多问。
总算熬到明早,禹识还特意检查了那份检讨,本打算在自习完后再把检查递给老王头,因为老王头总爱缺席自习。
谁知这次老王头竟然亲自来了。
直到老王头在讲台前点禹识,让他当众念念自己的检讨,说是,“我们总要给犯小错的人一个机会,更何况是个从来没犯过错的好孩子。”
这时候,刘暻浩笑得肩膀都在抽抽。
老王头在向他招手,“快来,孩子。”
……
禹识装没听到刘暻浩的气音笑,先假装是在桌底翻了翻自己那张纸,等了好久,结果被刘暻浩小声提醒,“这不就在你手上捏着呢嘛。”
最后只能硬着头皮上去。
背后还是老王头期望的眼神。
那张纸上,说是检讨,实际就连禹识也得连蒙带猜,“...昨天我不应该...的确不应该逃课。”
底下那一群人里属刘暻浩笑声猖狂。
老王头发来一记眼刀,“笑什么笑,同学在台上念检讨,你们就这个态度。要机会都有这个机会啊,尤其是你,刘暻浩。”
……
禹识:“也没和老王...师请假,就擅自。”
在那时,教室后门被人推开,看清来得人是向以琛。底下瞬间安静了一会儿,他和向以琛对视后。
就见他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走向座位。老王头明显也没想管他,重新看向台上的禹识。
禹识就顺带改了自己的稿,“擅自和我们班上的向以琛同学约好不去上课。”
底下人群都是:“ o.O ”
然后看热闹不嫌事大,边转头看另个始作俑者,边发出哦的乱叫。
向以琛表面上没被影响。
背地里禹识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只是他主动再次和他对视。
有人在下面说了,“可明明向以琛也几天没来过,那检讨不得写一沓嘛。”
刘暻浩附和道,“就是。”
可能被昨晚启发的不深,禹识就是单纯想看向以琛的反应。
“争论什么呢,他就是一混子。”
“说不定早放弃他了。”
班里有几个男的对向以琛恶意还挺大的。
刘暻浩虽然也爱玩,但也的确真看不起班里那几个男的,“不是吧,不会因为你喜欢的人却喜欢你的死对头,就对人开炮吧。”
……
班里安静下来一瞬。
毕竟这些他们都不会在老王头面前玩。
听到刘暻浩说这些,总归不适应。
那几个男的就直接跳脚了,“你他妈说什么呢?有种再说一遍。”
刘暻浩:“你才是货真价实的混子。”
说完,还朝他比个大拇指。
底下大部分人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但不乏有些会替那人说话的。
刘暻浩也全都没理了。
事态发展成这样,也是禹识没想到的。
这时候,向以琛明目张胆地看着他。
他好像快看不清检讨上的那几个丑字。
直到老王头出声制止,“都吵什么呢,我还在这儿的,你们就想上天啊,下课后都来我办公室。”
随后对禹识,“行了,你先回去吧。”
等禹识走下讲台。
他又说,“你放学后也来找我。”
禹识:“知道了。”
可感受到得向以琛没什么情感起伏。
这或许是他的本色,禹识心想。
刘暻浩凑近问他,“哎,禹识,我刚刚是不是帅炸了。”
看来明显没被刚才的影响,禹识只能顺着他来,“帅,帅得不像你了。”
刘暻浩:“我也这么觉得。”
禹识:“希望下课后,你的这份乐观还能存在。”
刘暻浩:“。”
下课后,刘暻浩屁颠屁颠就去了,回来后也屁颠屁颠的,“笑死我了,禹识,那人在老王头面前,脸都是黑的。”
有人立马围过来,“不是,兄弟,你抖了人家多少黑料?”
刘暻浩满不在乎,“谁让他天天说了,就那种破事还当成他炫耀的资本了。”
说这句话时,向以琛刚好从身后过来。
侧过禹识的桌子,禹识下意识去拉他,碰到他腕侧的皮肤。
除了禹识,所有人都楞在那,干杵着。
直到禹识问出,“放学后我有话对你说。”
刘暻浩的英勇事迹也不谈了,“。”
向以琛偏了下躲开,“没空。”
他说完后,就走开了。
刘暻浩还在蒙着,“...什么情况?”
禹识说,“没事。”
他去找老王头时,老王头正擦着学校配备的电脑,看禹识来后,也没停,直到擦完全部灰,把废纸递给禹识,“扔掉。”
禹识接过后,就扔在离老王头不到两步远的垃圾桶里。
老王头见他扔完,慢悠悠地开口,“我也不说太多,只说一句话,人以后都是不同的。”
“这里指得不是不同阶级,而是不同的选择,和不同的路。”
“所谓不同的选择,和不同的路,主要就是看你怎么去衡量它了,提一嘴我之前啊,高中的时候……”
在课上,老王头每提到高中。
都会从高一讲到高三,说他高一怎么怎么颓废,像他们现在一样,但高三忽然醒悟,悬崖勒马,披荆斩棘,荣获数学130的高分。
一提半节课过去了,只能在下课铃响起的前几秒,痛心疾首,“这次又没讲完,只能占用你们的课间了。”
禹识又听他重新讲起,做好20分钟,甚至更久的打算。谁知在老王头开篇第一句,就被人打断。
向以琛:“报告。”
听到后,老王头立马抬眼,“进。”
禹识见他走近,然后站到自己身边。
又听到老王头问他,“挺晚的了,怎么还没走?”
紧接着,向以琛就把有张写满字的纸放到老王头桌前,禹识看清横线上第一个格写得是“自我检讨”。
向以琛:“是挺晚的了,王老师。”
老王头把那份检讨拿走看了看,然后对着他们,主要是夸向以琛,“嗯...不错,君子回头十年不晚啊。”
然后又回到正题,对着禹识,“看见了吗,有的时候是重在选择,重在自己选择的道路。”
向以琛站着没动。
“所以我们可以走了吗?”
……
老王头想了半天,愣是没想到自己要提什么,只记得他说天太晚了,透过窗玻璃看看,也确实是晚了,“啊,啊,走吧,路上小心哈。”
向以琛和他并肩出了校门。
是晚了,但还没晚到那种程度。
禹识:“我本来已经做好待很久的准备了,但你搞什么,检讨写得比我还认真。”
向以琛故意没抓重点,“这也要和我比吗?”
禹识:“谁他妈和你比这个了。”
顿住半天。
可能这是禹识以后找不到的机会,他还是想说,“我,那什么早上的时候,也没想过事态会发展成这样,我对不起你。他们说得那种,你也别往心里去。”
向以琛愣了会儿,“没怪你,你也不用安慰我什么,我这人本来就那样,只能说他们对我的认知挺精准的。”
禹识下意识反驳,“没有。”
可他说,这是他的本色。
走到分岔路口,向以琛对他说,“你先回去,我还有点事。”
禹识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