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十物五》那藏舟愚人

1、序

　　1.
　　陈灿的书包丢了，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书包里只有一包纸巾和他的校章。至于周一早上的晨检要用到的校章，请个假就没事了。
　　周一下午，请完假的陈灿在回学校的路上，盛夏的烈阳火辣，陈灿沿着林荫道穿过一片繁星，偶尔听见几声蝉鸣，却不聒噪，夏日宁静。
　　陈灿出门时忘了看时间，此时刚好卡上午休，还不能进校，要等一个小时后午休结束。
　　一个小时之内，天变脸变得比唱戏的脸谱还快，弹珠似的雨滴噼里啪啦说下就下。
　　陈灿跑到附近一个小亭里躲雨，没一会儿，雨幕里出现了一个撑着伞的人，雨大的仿佛能将那人冲刷不见，朦胧中，陈灿只看见一把压的极低的伞和貌似穿着校裤的两条腿在雨帘中晃。
　　应该是个傻的，陈灿简单粗暴地想。但是没一会儿，那个傻的进了校门。
　　半个小时后，雨完全停了，陈灿进了校门，回到班级，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桌面上，一张叠得整齐的纸条被书压着一个角。
　　陈灿把纸条拿起来，询问了一下，得知是刚才有人送来给自己的。陈灿打开纸条，纸条明显被几滴水沾湿了，糊了两个字。
　　“陈灿同学，你的书包被我捡到了，请在第六节下课前到我的座位(05班第五组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去拿。”
　　真是奇人异事。
　　陈灿收好纸条，在老师来之前趴桌睡下了。下课前的十五分钟，陈灿睡醒了，借口上厕所去05班拿书包了。
　　连廊上，雨不知从什么时候又开始下起来了，滴答滴答，安静地敲击着窗玻璃。
　　陈灿来到对面楼的05班，准确地找到第五组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书包躺在桌面上，而书包上放着一个厚厚的白色的胶套笔记本。陈灿翻开笔记本，笔记本里贴满了他的推，他不知不觉看入了迷，直到下课铃声响起，他才不舍地把笔记塞回桌肚里，无意间，他看到了一个倒扣着的校章，他把校章翻过来看了两眼，只有一个名字“欧仔叙”，并没有照片。
　　陈灿突然改变了主意，他把笔记本又拿出来装回自己的书包里。
　　不管了，先看完再说，反正也经常有人拿他的东西去看。记住是从哪里拿走的，看完再还到原处就行了。
　　陈灿走在连廊上，隐隐的，他听到一阵闷响，接着窗玻璃便剧烈地震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安静了下来。
　　回到本班，又是一阵鸡飞狗跳，陈灿抓住几个人问话，问完才知机房刚才爆炸了，半栋楼都炸没了，去上课的班估计也炸没了。
　　陈灿又问去机房上课的是哪些班，问完又知有刚才他去过的05班。
　　他坐回位置，把书包塞回桌肚，咽了一口唾沫，冷静地喝了一口水，脸色泛白。
　　怎么会这么巧。
　　第七节上课，全校通报，由于爆炸事故，全校师生现在立即离校停学，回校时间待定。
　　陈灿草草地收拾完东西，神游般背着书包离开了。
　　他并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在今天躲雨那个小亭子拿手机打游戏。打了没一会儿，手机没电了，揣起书包正准备走人，一转头看见一个背着和他同款书包的背影进了校门。
　　陈灿匆匆跑过去看，站在校门口往里看，却什么也没有。
　　这个时间怎么还会有人回学校，一定是看走眼了。
　　2.
　　停学，陈灿回到家，躺在床上翻开今天拿走的笔记本，却什么也看不下去。
　　欧仔叙被炸死了吗？
　　陈灿合上笔记本，看着白色的封面渐渐出神。笔记本被翻开，又被合上……如此反复。
　　窗户突然被敲了一下，陈灿吓了一跳，不小心把笔记本丢下床，他望向窗外，几只鸟正撞过，一晃便没影了。
　　陈灿把笔记本捡起来，瞥见贴在笔记本上的一张镭射纸掉了一角，陈灿原想贴回去，但是镭射纸下写有东西。
　　陈灿一不做二不休，把镭射纸撕了下来，一探究竟。
　　“19×2年，11月20日 人肉镜子……”
　　陈灿接着往下读，便是作案过程。他屏住呼吸，把后面的小卡也撕开，后面是一张手绘人体构造图，人体上遍布了红色记号，仿佛就像真的被割开。
　　陈灿又撕开后一页的人物介绍便签，后面是一张已经被分离的人的图片，图片傍边密密麻麻的小字是分尸过程的详细记录……
　　嘭——
　　陈灿把笔记本砸上，飞快地脱开手，丢到地上，跑到楼下厕所吐了半天，虽然没有吐出什么，他蹲在门边，努力平复心跳。
　　半个小时后，陈灿慢吞吞从厕所出来，扶着楼梯扶手上楼。进了房间，那个笔记本还安静地躺在地上，陈灿小心翼翼挪动着脚步，重新把笔记本拿起来，放回书桌上，打开台灯，又慢慢地翻开笔记本。
　　不就是一个笔记本，莫怕莫怕。
　　陈灿看着第一页自己的推的贴纸，慢条斯理地撕开，贴纸下又浮现出笔记
　　“20×0年5月22日 密室游记……”
　　陈灿撕一页，看一页，内容全是血腥的作案过程，陈灿居然把整个笔记本看得差不多，很神奇，陈灿差不多适应了这些恐怖的血案。
　　……
　　一直看到最后一个案子。
　　“20×5年7月12日 雪花飞舞……”刚好是白天发生的爆炸案，毫无例外详细介绍了作案过程，甚至描写了每一位学生被炸死的全过程，被炸死的惨状，哪里是致命伤，身体哪个部位被炸得不成型，身体哪个组织被炸飞到学校哪个角落……
　　陈灿忍不住又想吐，好歹忍住把笔记看完了。他不知道里面描写的学生哪个是欧仔叙，或者里面根本就没有欧仔叙，如果没有，他会在哪？。
　　现在陈灿彻底清楚了，这是一个妥妥的杀人笔记本，记录的东西根本不像是人记录出来的，但就是记录出来了，而且这样的东西在他手上，如果是有人故意让他拿走的，那这个人究竟是想干什么，嫁祸他?谋杀他?还是另有所图?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欧仔叙到底有没有死，是不是他策划了这一切?
　　总之，陈灿现在知道了这个秘密，手里还有一个杀人笔记本，随时都会有危险。
　　为什么偏偏是他呢？
　　陈灿苦不堪言，默默地把笔记本塞回书包，不经意间，在小隔层里看见一张叠的整齐的小纸条。
　　之前怎么没看到?
　　陈灿把纸条掏出来，展开一看，纸条上只有四个字:云记餐点
　　那是陈灿每天早上都去的小摊。
　　3.
　　陈灿一个晚上没睡好，一会儿梦见一个自称是欧仔叙的人，全身蒙着黑布，一手揣着那本白色笔记本，一手举着刀追着他砍。
　　一会儿又梦见自己在机房里上课，双臂不翼而飞，撕裂的两个断口汩汩留着血，转头一看，两条断臂在旁边的键盘上打字，屏幕上刷屏式地出现红色加粗的“救命”。
　　一会儿梦见白色笔记本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啃掉了他的脑袋。
　　陈灿第三次被吓醒，在床上懵坐了一会儿，静谧中，指针滴滴答答地转着，他后知后觉开灯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才凌晨两点半左右，他已经毫无睡意。
　　陈灿躺在床上，睁眼到天亮。太阳赶着上天，阳光挤进窗帘缝里。
　　陈灿跳下床，下楼觅食。非常不巧，家里没有东西吃了。在出去吃东西和上楼睡觉之中，陈灿那个都不想选，但是即使在梦里死一万次，他也不想在现实中实现一次。
　　上楼，躺床，闭眼。
　　4.云记餐点，背着书包的少年安静地坐在凳子上，两条笔直的长腿规矩收拢在桌底，身上穿着的亚麻色T恤衬得肤色更白，俨然一副乖巧的学生样子。
　　过了一个早上，那少年坐姿都没怎么变化，老板忍不住过来问他，“同学，你在这里坐了一个早上了，是在等人吗？”
　　那少年笑笑“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老板:“……”很有问题。
　　老板最终没赶少年走。
　　又过了一个下午，太阳悠悠落山，晚霞疲倦晾在天边。
　　老板在一旁收拾摊子，时不时瞅一眼那少年，那少年神色自若，端坐在凳子上，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老板忍不住又过去问他:“同学，我们要收摊了，你还不走吗？”
　　少年:“哦。”
　　他终于起身离开，走之前要了最后的两份包子和一份蒸饺。
　　少年转悠到一片居民区，拿着食物，走进楼道里，上楼，在一扇暗红色的门前站着，似乎很想敲门，又没下定决心的别扭样子。
　　僵持了一会儿，少年终于在门上轻轻敲了一下。
　　……
　　好半响，没有回应。
　　少年终于放开手，用力拍了几下门。
　　“谁啊！”
　　他远远听到屋里的人不耐烦地叫了一声，接着便慢慢下楼。
　　脚步声更近了，少年手里装着食物的塑料袋攥得也更紧了。
　　屋里的人似乎在门前站了一会儿。
　　啪嗒，门被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