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人生》冷期野

39、春玉兰

　　“谢谢@BSSSN送的十个嘉年华，”李舒关了礼物打赏，摄像头聚焦在他脸上，记录着他郑重其事的神情，“以后可能不播了，要去过新生活了？”

　　李舒讲话的语速总是很慢，这是他过早在社会上打磨出来的习惯。

　　过缓的语速和有些结巴的用词会让谈话的另一方忍不住地开口替他补充，在对方说出的话中总能不经意地透出自身的想法，一来一回间李舒的想法便不着痕迹地被掩盖了。

　　李舒在感情上过于怯懦，可这并不意味着他在生活上也是个任人宰割的弱者。

　　但此刻的犹疑与迟缓更像是一种慎重与珍视。

　　“新生活是怎么样的？”李舒看着弹幕上的问题，沉思道，“可能有关一家蛋糕店，和两、三只小狗……其实我也不清楚。”

　　他望了一眼屏幕后边的肖遥，后者正费尽心思地哄着那只叫平安的小花狗坐下让他剪指甲，大黄沉稳地趴在壁炉台旁边，看着这场闹剧。

　　李舒的视线越过肖遥身后高高的沙发背，院子里春光明媚，花朵从那株二层楼高的玉兰树的每一个毛孔中钻出来，阳光就像照耀着世上最幸福的人一样，照亮了房间里的他们。

　　肖遥朝他做了个手势，带着两只狗出去了。他回来时手中捧着几支连着树枝一块折下的玉兰，他以为李舒下了播，便兴致冲冲地说：“花开的很漂亮，我就随便弄了几支，我觉得你会喜欢。”

　　窗外白玉缀枝头，鼻间风动暗香浓，此刻无忧也无愁。李舒的眼睛像是望透了那块电子屏幕，看见了无数个屏幕外的面庞，他对着镜头在做最后的告别：“谢谢你们。”

　　“如果以后还有缘分，或许我们会在蛋糕店碰见。”

　　他们认识的时间已经足够春夏秋冬走了一个来回，烤猪蹄的那家店和面包房一齐倒闭，那盆据肖遥所说陪他一起在15岁死而复生的石竹长势葱郁喜人，新装修的蛋糕店马上就要开业，但是李舒的烘焙证还没出结果。

　　正式搬进小别墅的那天，肖遥拿着那张房子购买协议意味不明地看着李舒，他签下自己的名字，拎着那一纸契约笑着望向李舒，“你欠我那么多钱，后面几十年我都得缠着你了。”

　　开业的前一天，他们又一块去了趟海边，李舒在肖遥的紧盯下完整地写下两个人的名字。

　　日落时分，他们沿着海岸朝太阳走去，大黄鲁莽地扑进浪花中被肖遥勒着绳子拉回来，平安轻快地在沙滩上蹦跳着。再过两天，肖遥又要回到小洋房呆上一段时间。

　　李舒叫着肖遥的名字。

　　“以后春天我们就牵着小狗去江边，夏天的话我们要在海边散步，秋天你得给我买街边的烤红薯，这样冬天我就会窝在沙发上陪你打僵尸，然后两个人一起鼓捣出一款好吃的小蛋糕。”

　　他的声音被海风吹散，模糊不清地问，“你听见了吗？”

　　肖遥在前边半跪着给大黄擦眼睛，他专心致志地拿着手帕清理大黄眼睛侧的脏东西，像是没听见李舒这番话。

　　他把手帕放回口袋，起身随意又自然地回答李舒：“嗯，我也爱你。”

　　麦克斯怎么说的？李舒低眸想道，他的心脏会随着他年龄的增长越发不堪重负。

　　永恒的痛苦填充着他们不算漫长的生命，可是那又怎样，在糟糕透顶的人生中，结局不足挂齿。

　　“过两天几点去做检查？”李舒问道。

　　“早上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