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雨故无言》Eleonora

2、办卡吗？

　　“今个去三食堂？”

　　秦初雨屁股刚挨凳子，后面就有人戳他后背跟他讲话，一回头，好家伙，狗洞哥，熟人呐。

　　“哎呀，你那表情都不对，我叫赵子薯，叫我薯哥。”赵子薯趁老师不注意相当夸张地摆手，非常自来熟，主打一个社交悍匪。

　　周围同学低低笑。

　　“三食堂？”

　　秦初雨没纠结是狗洞哥还是赵子薯，他现在对以后的食粮问题比较看重。

　　“就是东边那个小食堂，”在前边发站的顾无言在老师的默许下回来座位，“刚开，好不好吃要试毒。薯片你这是坑人啊。”

　　不得不说顾无言和秦初雨还是很有点缘分，秦初雨在后排四个空位里面选中了顾无言的桌子当同桌。

　　“你们这几个食堂？”秦初雨一摸抽屉，整整齐齐的书码在里头，凭着记忆抽出来一本装个样子。

　　秦初雨对于听课这件事情不热衷，能敷衍敷衍老师都是重视的表现了。

　　“四个～”赵子薯伸出四个手指头 。

　　不知道是不是出自中国人骨子里的东西，秦初雨总感觉这四个食堂是东南西北各一个。

　　“聊上了？”

　　这老师神出鬼没，这会站在赵子薯背后，赵子薯自觉站起。

　　对付老师，有时候自己主动认罚比老师罚要轻得多，赵子薯显然明白这个道理。

　　“行啊，是朋友就一起站，后头去，别靠墙。”

　　老师看向秦初雨。

　　屁股刚落地的顾无言倒是适应良好，自觉在后面和赵子薯站成一排。

　　“我这是物理，拿生物书？”老师拿起书，抖落抖落，本来只是惯性动作，没想真抖了点东西出来。

　　捡起来一看，好看的行书行云流水，上书。

　　老马在下午第二节课喜欢逛走廊。

　　胡老师最好说话，惹事儿了可以先考虑往那捅。

　　一食堂的饭就是砒霜——鹤顶红，鸩酒，吃了死人，唯一能下口的是卖相可止小儿夜啼的红烧排骨。

　　点外卖晚自习别去拿，容易被抓。

　　——致我未来的同桌

　　老师翻到后面，居然还有，只不过换成了工整的楷书。

　　别爱哥，哥只是个传说。

　　下面还有一行不知道谁加的字——哥至死是少年。

　　没完，正楷还回了一句：臣妾要告发熹贵妃私通。

　　《楠中生存指南》

　　“谁写的？”

　　老师环顾一圈，被视线扫到的同学都低下了头。

　　秦初雨感觉老师心里应该是有人选，毕竟自己刚来都知道大概率是谁。

　　老师把纸条收好，“行了，都听课。”

　　“woc，老胡没管？”赵子薯唧唧歪歪。

　　旁边站着的顾无言打了个没声的哈欠，秦初雨看着，然后张嘴，也打了个哈欠。

　　赵子薯看着兄弟和新兄弟，悠悠，“咱就是说，咱晚上做贼去了？”

　　“去你的。”

　　顾无言看起来真的困，声音都虚虚的，眼皮耷拉着，在老师的讲课声中，靠着墙睡去。

　　窗外的太阳前进一小点，来到正午，楠大偏处北方，尽管如此，九月正午的阳光依旧毒辣。

　　顾无言在一下课就趴桌子上去睡了。

　　赵子薯拉着秦初雨去食堂觅食。

　　“你可别学顾哥，别看他老神在在跟老师嬉笑怒骂，有资本的。”

　　赵子薯叹了口气，秦初雨在里面感觉到了不该有的羡慕。

　　“我和老师关系不够好，一定是我不够狗。”

　　短短半天，秦初雨内心收到极大震撼。

　　传闻中的重点高中：无聊，无趣，为了成绩拼死一搏，天天题海战术，作业写都写不完。

　　现实中的重点高中：高高的墙和成片的浓荫，不说远的，单单升旗仪式那几句话，就够学校学生谈一阵子了；班级也是狂野，跟顾无言同班，乐趣无穷。

　　食堂在一片小树林后，墙皮有些黑色，看得出不是新建的，开了好几个门，秦初雨自认还是走的正道，没想对应的居然是三号门。

　　不断有人流进出，手里还提着打包好的饭菜，三三两两，说说笑笑。

　　这里就正常多了。

　　“不是说去三食堂？”秦初雨问。

　　“？”赵子薯，“哪能啊，你是我新兄弟，为兄弟两肋插刀。”

　　他说话很快，“新”字听起来像“亲”。

　　秦初雨把他搭在自己身上的爪子拉下去，嘴里不停：“为兄弟两肋插刀？”

　　赵子薯疯狂点头。

　　“别为两肋插兄弟两刀。”

　　秦初雨笑了下，阳光给他带了一层看不见的边，赵子薯在这番话里闻到了熟悉的狗味。

　　“你和顾哥真是臭味相投哦。”

　　“很热，进去吧。”

　　楠中是真有钱，教室里面有空调风扇都两说，食堂空调也是打足了，秦初雨一进去，瞬间清凉——

　　“啊——活过来了——”

　　赵子薯问，“吃啥？”

　　赵子薯说，“顾哥要吃自选菜，我顺便也把自己的买了，你吃啥？”

　　秦初雨略微一扫窗口，“我吃面。”

　　赵子薯点头，“我们带到班里去吃，等会在三号门等我！”

　　他一溜烟就不见了，秦初雨随便选了家，点了素面。

　　然后坐在椅子上发呆。

　　楠中管的很严，但秦初雨目前感受不到该有的高三样，玩玩闹闹，感觉还是高一的小崽子。

　　思绪天马行空，叫到号去拿包好的面，秦初雨在脑子里囫囵一通转。

　　赵子薯个子不算高，但是长得很显嫩，顾无言走路都还哼歌，班级氛围也轻松活泼，恍惚初中。

　　他怕不是——真是高一学生吧？

　　妈，我知道我不学无术天天逃课，但您也不至于把我扭送到高一改造啊？？

　　“想啥呢？”赵子薯已经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了，“慢死了。”

　　秦初雨没过脑子，看见当事人了就脱口而出，“你不是高一吧？”

　　赵子薯：“？”

　　赵子薯：“什么玩意儿？”

　　赵子薯爆笑，手里提着的饭颠啊颠，从喉咙里挤出一串邪恶的笑声，魔性且好笑：“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秦初雨都害怕他把饭给泼了，反应过来自己说了点什么，把手伸到后面掐住赵子薯命运的后脖颈，拎小狗小猫的同款姿势。

　　“再笑，我就让我那说我和他有缘同桌收拾你。”秦初雨面无表情。

　　“顾哥，不愧顾哥。”赵子薯咳了两声。

　　秦初雨真不是开玩笑，从进校那会儿在墙边，秦初雨就感觉这人和自己肯定合拍。

　　“我们回来啦——顾哥你没有想我？”

　　赵子薯进门就大喊，班里还有小猫三两只的人零星没走完。

　　这一嗓子给人家注意力全喊过来了，大家只是低低讨论了两句就散了，更多的目光聚集在了秦初雨身上。

　　秦初雨顶着大家看珍稀动物的目光，很不自在，赵子薯那嗓子真是把人一脚踹进尴尬星球，久违地感到脚趾抓地。

　　“滚滚滚，不想。”顾无言伸了个懒腰。

　　男生白皙的腰露出来了一点，在夏天白的晃眼。

　　赵子薯把饭打开，一股单属于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秦初雨突然就有点后悔自己买面了。

　　赵子薯在后边边吃边比划，顾无言把饭搁在赵子薯桌子上，两人中间还留了点位置，秦初雨试探着把面碗放过去，正正好。

　　“学校那个比赛是不是又要开始了？”赵子薯求证，“就是那个英文演讲？”

　　“嗯。”

　　顾无言吃饭的时候话不多，他吃饭速度很快，一口菜一口饭吃的很香，肉沫花菜在他嘴里被咬碎，秦初雨闻见了那个很香的味道，喉咙不自觉动了下。

　　顾无言喉头一动，饭菜就被咽下肚。

　　秦初雨赶紧嗦了口面来把那种“想吃别人碗里的菜”给压下去。

　　“是那个由楠只牵头的英语演讲？听说那个演讲还挺难？”

　　“何止！”

　　赵子薯一拍桌子，险些给饭掀了，顾无言默默护碗，远离战场。

　　“那演讲就不是人能讲的——啊我当然不是说顾哥你不是人——很难，我之前报名参加过，里面蹦出来的英文单词我都没见过！”

　　顾无言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只是伸手做了个“坐下”的手势。

　　赵子薯说的那个英文演讲秦初雨也有所耳闻，楠中招生封面就那个演讲照片，每年九月上旬开，给刚放完假的同学们活活脑子。

　　那个比赛不是楠中独有，其他几个学校也有学生参加，秦初雨之前的高中就有说想吃参加这个比赛的同学。

　　秦初雨想，你个学渣能听懂就怪了。

　　高三上学期，课程排出来，但那个氛围还没起来，来个比赛正好。

　　秦初雨在心里把日子一算，差不多也就这两天了。

　　吃饭时的顾无言和吃完饭后的顾无言就是两个人。

　　一定要打比方的话，吃完饭后的顾无言很健谈，东扯西扯什么都能扯，秦初雨自认话不少了。

　　“你知道《楠中生存指南》吗？”

　　这节数学课，秦初雨特地看了课表找了书，生怕又敷衍错了。

　　“知道啊，你写的，顾，哥。”

　　“不是，”顾无言看了眼老师，安全，他拿出手机，“你估计没加论坛。薯片。”

　　赵子薯递过来一枚卡针，“办校园卡吗哥？我办卡专业户，身份证带没？”

　　“业务挺广啊。”秦初雨把卡针取走。

　　顾无言伸手把秦初雨捏着的卡针拿走。

　　秦初雨手指尖被染上了一些别的热量，有点燥。

　　“你会吗就吹？”

　　顾无言在课桌抽屉拿出一个黑盒子，秦初雨一看，自动发卡机。

　　这人课桌里是个无底洞吧？

　　“兄弟产业，童叟无欺，办一个？6G大流量卡，500G流量，□□量看一百多款APP，校园内部畅通无阻，网速丝滑，出校门还送10个G呢，定向30G，国内通用20G。”

　　顾无言熟练操作，不一会就搞出一张卡，他压低声音，语调可怜兮兮，“一个月19.9，大流量卡带回家。支持下，孩子要没钱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