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通行说明（六）》白泽木兰

41、诀别（波斯番外三）

　　黄沙之下 埋了多少枯骨

　　本以为这双手杀人如麻沾满鲜血
　　战争早把心锻造得如刀般坚韧冰冷

　　可心底还惦记着那一丝温情
　　才不完全沦为战争工具

　　“真是冤家。你怎么会爱上我？”

　　“你和那些战战兢兢爬上我床的女人不同，你不怕我...”

　　“怕啊，谁说我不怕。我怕你吃了我。”

　　“呵～你敢这么跟我说话。就表明，你非但不怕我，还喜欢逗我。”
　　他的话匣子，像似被打开了一般，接着说：
　　“我身上那洗不干净的血腥味，让她们作呕。时时提醒我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你不一样，你心疼我，被你吻过的地方残留着药草的清香，彷佛是你用唇在一寸寸给我敷药，不仅疗愈我的身体，更抚慰我心底的创伤...”

　　“等会儿，爬上你床的...女人？”

　　“注意听重点！”
　　他还有很重要的话没有说出来，就被打断了，有些不快。

　　可是她并不理会，执拗地问：
　　“重点是，你到底有几个女人？”

　　“一场战争结束后，只要还活着，人会有一种劫后余生的不真实感，想要找回仅存的那点人性...”

　　“别说了，我明白。”

　　他知道她心里别扭，不想他们之间因为这件芝麻粒儿大的小事生分，继续跟她解释：
　　“你知道在清点幸存者时，和你出生入死的兄弟不在了的悲痛吗？甚至，在杀戮的时候，你亲密无间的同胞，尸首分离，血溅你一身，头颅就滚落在你脚下的感受吗？
　　你都来不及伤心，强烈的悲愤让你浑身爆发出使不完的力气，眼中的世界是被鲜血浸泡后的颜色...”他看了一眼她的神情，没有继续去描述那个时候的心理状态，只是轻描淡写地总结，
　　“要让精神世界恢复正常，喝酒或者女人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

　　“不过是一个被战争折磨得精神失常的人的自救之法而已。”
　　他抱着她，希望能从她那里得到一丝安慰和理解。

　　真是坦荡啊！她赌气说道：
　　“犯不着跟我解释这些。”
　　可内心五味杂陈，忍不住去关心那些女人的命运，问道：
　　“那她们...之后呢？”

　　“有人会处理。”
　　他没有再多说。知道她心肠软，听不得这些。不过是俘虏，谁关心她们的死活。

　　从来战败的一方，没有尊严可言。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尝出她喝的汤药，不是补药那么简单。正是如此，他才会生气。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看待他们之间的关系。

　　多少次，他望着天边那轮染血的夕阳，看着血流成河遍地浮尸，这样刀口添血的日子，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他是幸运的，每每自己这一方胜利的号角吹响时，他终于可以松口气，可以暂时休整一下。待重新整顿自己的军队，准备下一次的战斗。他像车轮一样，不停地转，不敢有一丝懈怠。

　　在边关，自己的地盘，人人尊称他为城主，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过是朝廷的一枚棋子。
　　哪天他要是守不住这边关，随时就会被换掉，谁还记得他曾经的辉煌战绩？

　　生逢乱世，想像普通人一样过平凡的生活，对他而言是一种奢侈。
　　他又何尝不是，没有选择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