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寒日暖》承灼华

21、第三卷：观宫玉四话

　　陈嫄的事被元承说出来之后，许观就明白了元承带他来这里的用意，他做什么事都是有原因的，任何事情都不例外。
　　接下来几天里，陆家，李家的府邸都被他们走了一趟，无一不是像陈家一样的惨状。
　　三日后，返程。
　　回到都城时，太子府大门敞开着，他当然是从后门进的府，是私人行程，自然要伪装出太子还在府中的假象，只是一律拒绝了所有邀请。
　　半个月后，边境传来第一份捷报，元昭率兵抵达鄢国元国交界，不日与鄢军展开第一次交手，以大胜结尾。
　　元承手里捏着自己的线人送来的捷报，看了许久，本来也没多少字，却也是值得反复回味的。
　　与元王版本不同的是，这份捷报上面提及，鄢国成黔君姬誉，亲自领兵，预计七日后可抵达战场。
　　成黔君姬誉亲自打这场仗，显然是给它增加了许多含金量。
　　只是姬誉为什么要来？是姬戍的意思，还是他本人的意愿？
　　姬戍派姬誉参战，若是姬誉不慎因此殒命，对他来说就是少了个大麻烦，可若是姬誉打赢了呢？无疑是多了几分风险。
　　也不外乎是因为姬誉个人想建功立业，若是姬戍不答应，那么姬誉再怎么想也是枉然。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元承霎时间明白了姬戍的想法，他的手指反复摩挲着粗糙纸面上的名字，仿佛从鄢国二字上面看见了姬戍的模样。
　　太子府的线报送到了平阳府，许观粗略扫过几眼后，拿着东西便去了太子府。
　　彼时元承还在翻阅古籍。
　　“鄢国势力不容小觑，昭公子顶多是把鄢军打回去，姬誉来搅这个浑水，难道是姬戍的意思？”
　　“不错，孤比王上早收到这个信息，想必最早明日，王上知道这件事之后，定会再有重新的考虑，他本来就摇摆不定，若不是孤那时候找他说了那些话，他也不会舍得真把元昭放出去跟鄢国人打。”
　　“殿下莫不是想……”
　　“等到王上果真召集众臣入宫商议，孤就提议亲自去增援，反正那人不会关心孤的死活，会立马同意的。”
　　“好，那么在下在都城等殿下回来。”
　　翌日，王上召集众大臣入宫商议姬誉一事，元承提出亲自带兵增援元昭，元王大喜，称赞元承勇气可嘉，拨兵三万余人给他，午后启程赶赴边境。
　　靳义，元土地，地处元国与鄢国交界，只要二者发生摩擦，此地就会受到牵连。
　　出行十余日，便可到达靳义，第六日的时候，元承就收到消息说，姬誉已经抵达目的地，不过暂时还没有举动。
　　元国首战告捷，鄢国锐气大减，是最需要调整的时候，姬誉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元昭的营帐前，元承久久没有入内，帐内灯火通明，只堪堪看得见两个不太清晰的人影。
　　是元昭和梁归。
　　“殿下？殿下来政光这里怎么不让人通报一声？等在外面真是辛苦了。”元昭从里面掀开帘帐，朝着元承拱手作揖，“里边请吧，殿下。”
　　“政光，孤有一些事情，想私下同你说。”
　　元承定定瞧着里面还在收拾棋局的梁归，元昭明白了他的意思，让梁归先行回自己的营帐了。
　　她走了之后，元承才进了里面，还没等他坐下，元昭就拿出地图，摊开在他眼前了。
　　“听说殿下是自请来的？”
　　“不过有自己的打算罢了。”
　　“喔……我看鄢军是铁了心要打下靳义了，不然也不会让姬誉来。”
　　“姬誉并不是鄢国的武将。”
　　元承的目光放在地图不知哪一个地方上，冷冷开口道。
　　“那依殿下看，这是何意？”
　　“鼓舞士气。”元承的手指着紧紧贴着靳义的鄢国领土，“姬戍知道第一战不会成功，所以在结束前，就早早派了姬誉来，对外宣称是鼓舞士气，实则是想让你，置姬誉于死地。”
　　“让我杀了姬誉？”
　　“自从知道姬誉来了之后，孤就知道这场仗的结果了。姬戍，本来就不打算打赢，消除阻碍才是他的目的。”
　　“我知道了。”
　　若是说姬誉没有来，元承或许还会觉得姬戍有攻打元国的想法，但如今是不大可能了，放着不在鄢国杀掉，而是在别的地方让姬誉以别的原因死掉，既不会让自己陷入不义的境地，也省去了很多麻烦。
　　但这种大好机会，元承不会白白送给姬戍。
　　成黔君还是太子的时候，性子就是温良的，鄢国前王对他关怀备至，是以储君的标准培养，虽然不算是天之骄子，也算是饱读诗书的正人君子，让这样的人去打仗，简直就是送死。
　　当夜，元承修书一封，遣人送去鄢军领地。
　　若是堂而皇之地送嘘寒问暖的信件，自然是不行的，于是借着战书的名义，避过姬戍的眼线，送到姬誉本人手里。
　　姬誉清楚自己将来可能要发生的事情，所以在这片战火纷飞的地方待着，就是战战兢兢。
　　今夜帐子熄灯得比较晚，姬誉本想歇下的时候，门外突然有人来报，元军送来战书了。
　　姬誉眼皮一跳，心里其实是不怎么想看的，但是不收，似乎又不太好，毕竟前些天才打输一次，他不敢懈怠。
　　其中并无什么奥秘，姬誉来来回回看着那卷册子里面写的字，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什么稀奇的地方，无非是几句无聊的挑衅的话。
　　它合上时，竟从里飘出一张纸来。
　　纸夹在册子里面，若不是他横竖都举起来看了，那还真不能这样掉下来。
　　姬誉心下一紧，连忙拾起纸，将桌上的东西收拾起来，假装自己准备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