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寒日暖》承灼华

17、第二卷：昭王府篇八话

　　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我打消了，一个听闻王上患病回了都城，还小有名气的二王子，怎么可能会对这个位置没有一点野心？只看他究竟是如何想的了。
　　那个来来回回不停踱步的人突然停下了，我诧异地看向他，手里的动作也不自觉跟着停下了：“公子，怎么了？豁然开朗了？”
　　“怎么能叫豁然开朗呢？我心里一直跟个明镜似的，只是觉得有些犹豫罢了。”元昭索性坐在我擦的桌边。
　　“若是有心，合该争取的。”我收拾好桌上的东西，将茶壶茶杯一一摆正，“像这样，有心的话，就可以收拾得干干净净，没有的话，那它就会一直杂乱。”
　　元昭自然清楚我想表达的意思。
　　“听说王上病情已经略有好转了。”
　　“是好事，这么久了，也该好些了。”我给元昭倒上一杯茶，那茶还冒着丝丝热气，是方才有下人送来的。
　　“梁归。”
　　他忽然叫住我，我抬头却看见他正认真地盯着我。
　　“公子，什么事？”
　　“或许不久之后，我就要离开都城了。”
　　我一愣，回味着他话的意思。
　　在这个节骨眼离开都城？那岂不是给元承送一个机会？
　　元昭拿起茶杯小尝一口，刚嘬一点就蹙眉放下了。
　　“是烫吗？那就先放一会吧。”
　　“或许是因为外敌来犯，或许是因为那里需要我，总之，不久之后，我就会离开都城去边境，其实那里本来就是我该去的地方，只是这两年，你知道的，这些事情让我不得不回来。”
　　我差点忘记了，元昭还是一个行军打仗的将士。
　　“是你的想法还是别人的？”
　　“两者都有。”
　　“……”
　　这个别人指的不一定是元承，如今王上的态度决定了两方的发展，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放大放大再放大，然后引起舆论，导致事情发生转变。
　　“我跟你一起去。”
　　“边境的日子可不跟在都城一样安心，你确定要跟着我一起去吗？我说了，可能是外敌来犯，若是跟着行军，难免我保不齐你的小命哦。”
　　“公子说笑了，我本来就没什么身份，跟着公子去行军，死了也没什么大碍，说不定还可以落得个好名声呢，就说……就说有个奇女子跟着将士行军牺牲，是个英勇的人。”
　　元昭轻轻笑起来：“你一不会武二不会谋，去那里可以做什么呢？”
　　“我会点治病的方子，还可以服侍你。”
　　“我知道，但是军队里有专业的医师，倒是不缺你这一个。”
　　我哑口无言，不过他说的确实不错，我就算会点医术，也比不过那些常年跟在军队里的医师，这样一比，我去了确实一无是处。
　　“那便不去了吧，我待在昭王府打理也是可以的。”
　　“怎么会，你不是可以服侍我吗？那就勉为其难让你去吧，不过我再说一次，那里不比都城，条件不好，你受不了，也没有回来的机会。”
　　我自然清楚这些，可是我一个人待在都城，没有元昭的庇护，眼下又是元承对元昭虎视眈眈的时候，我这种怕死的人，还是觉得跟着元昭比较安心。
　　“那就这么决定了，公子。”
　　四月末五月初，元国边境受鄢国侵犯，元王紧急召开会议，元昭一大早就进了宫，一直到中午日上三竿才回来。
　　果不其然，元王勒令元昭去清除隐患，三日后就出发。
　　这次的茶不烫了，元昭喝了好几口：“我就猜到是这样，不过我真是好奇，太子殿下跟王上到底说过什么，才让他点名要我去边境。”
　　“是因为你常年在那里，经验丰富？”
　　“不不不，绝对不是，王上也知道现在是什么样的时候，只怕他内心开始动摇了。”
　　是因为元承说了什么吗？若是元承说几句话就能让元王改变心意，那么元昭的胜算是不是越来越小了？
　　元昭闷闷地喝完这一杯就进了里屋，正午的阳光不偏不倚地斜射在元昭刚刚坐过的椅子上，与周围的暗处对比，这里亮得晃眼睛。
　　我知道，元承开始行动了。
　　翌日，元承拜访了昭王府，他心里自然不会打什么好主意，我想他或许是来敲打敲打元昭。
　　但是并没有，整个对话下来，我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好像只是一个哥哥对临行弟弟的嘱托。
　　他真要有那么好心，那他不可能对同样是亲弟弟的元炽下手。
　　元昭让我送元承出府，我知道他现在正忙着离都的事宜，没有时间跟元承再进行多的寒暄。
　　我低头并不目送元承离去，半天我视线里的马车轮没有转动，耳边倒是响起了拉帘子的声音。
　　“梁归，你过来。”
　　元承的语气还是不咸不淡的，我的心里却直打鼓。
　　他这又是要做什么？
　　“太子殿下，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我看向他，走近了他。
　　“去边境，仔细你的性命。”
　　话落，他的嘴角似乎微不可见地扬起了一点弧度，眼里是不可捉摸的笑意。
　　他知道我会跟随元昭去边境？
　　在我惊异的目光里，元承拉上帘子扬长而去。
　　也罢，反正像他这样的人，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不知道？
　　当然了，去边境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不会小心翼翼的？就算是有元昭保护，那也不是万全的。
　　但怎么说也比死在元承手里好。
　　这么想着，我一点也不想听那辆马车“笃笃”奔跑的声音，于是赶紧回了正厅，收拾刚才这两个人谈话留下来的残局。
　　一样是正午，阳光透过门顶上的雕花将光亮打在屋里，元昭的位置还是洒上了带着花纹的温暖，而元承的位置，徒留一片阴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