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色迷宫》敘事詩事敘

9、不在乎

　　“这边来！”刚到后台，给他带耳麦的选管就热情地给他指路，还不忘夸他两句，“刚才很帅！我会支持你的！”说罢向他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他同样笑着回她一个“加油”的手势。

　　一进采访室，坐姿都没有调整好，就听到摄像机后的工作人员迫不及待的问：“为什么会选择这首歌呢？可以告诉我们理由吗？”

　　以往选秀节目的初舞台都是节目组定下歌曲，练习生们抽签选择曲目。而《偶像计划》提供了更高的自由度，选择让选手自己选择初舞台曲目，同时对导师保密，这样既增加了歌曲丰富度，也让撞曲的概率大大减少。

　　即便是自由选曲，练习生们也会更倾向于选择热门而无争议的曲目，像姜陟这样选择了一首原唱团体具有很大争议的也是极为少见。

　　节目组的成员们迫切希望能在这位素人身上挖到一些有趣的料，无论好的坏的，有爆点就够。只可惜姜陟无法如他们所愿。
　　“我觉得这是一首好歌，因此决定试试看。”

　　“好歌？此外你还有什么想要评价这首歌的吗？”

　　他听出了他们的一些言外之意，但姜陟确实对他们团的了解着实不多，只能说：“是一首吸引人的好歌。”

　　采访的工作人员似乎有点丧失了耐心，直白地发问：“这次节目夏熙与也参加了，作为《秋束》的原唱之一，机会难得，你有什么想对他说的吗？”

　　他们的问题明晃晃地在把他和夏熙与归到一类，几乎是指着他脑门在说“我们非要在你身上找到和夏熙与的一丝关系不可”的明示。

　　难道说他们想要借我给夏熙与造势？
　　啧，真麻烦。

　　他维持着礼貌的微笑，双手合十对着镜头假装有一些不好意思：“希望不要怪罪我毁原唱就好。”
　　节目组好像对这个回答大为失望，草草结束了后采让他离开。

　　等到姜陟回到了座位，还没坐实，周围人便和刚才在后采室的工作人员一般两眼放光盯了上来。

　　一只手率先揽上了他的肩，开朗的声音里面是止不住的钦佩：“牛啊姜陟哥，上来就来个猛的。”

　　说完又难得认真了一些，面上带了一抹怅然之色，“唉，想当年我也在圣歌队待过，怎么人和人差别就那么大呢……”

　　“那还不是你中途闹着要走。”一旁的段渺白了一眼，随后也对着姜陟表达了自己的赞赏，“很厉害，作为刚接触不久的比我要好多了。”

　　姜陟敬谢不敏：“谬赞了。”

　　“是真的。”许久没有说话的解池归转过身来，用着一种极为认真的神色注视着他的眼睛，“你比练习的时候状态好了不止一点。”他的眼睛里又带上了一些困惑与担忧交织的情绪，小心翼翼道：“你在上面想到什么了？”

　　秋天的味道再一次出现在他的舌尖，姜陟即将脱口而出的“没什么”却在那滴泪水留下的痕迹里消失殆尽。那滴泪水像一条柔软的鞭子，留下一道难以忽视的痕迹，让他不得不去正视自己的变化。

　　看他没有回复，解池归想起了上一次被拒绝的经历，猜测他可能不是很喜欢别人接近他的私人空间，连忙补充道：“啊你要是没想到什么也没关……”

　　“想到了要谢谢你。”姜陟带着笑意的声音打断了他，语气里带着在以往的客套中从未有过的真诚。即便是那么一丝流露的真情实感，也足够令解池归怔愣。

　　一头蓝发闯进了他们的谈话，一巴掌拍在解池归的后背上，调侃他道：“这下开心了吧？”又笑嘻嘻地朝姜陟揭发，“你不知道他刚才有多紧张，我都没见过他那么紧张的时候，他是真把你当关门大弟子啊！”说罢又拍了拍他背，差点没给他整个拍散架。

　　关门大弟子看着他渐渐红起的脸，心情颇好道：“是吗师傅？”

　　“勉……勉强吧……”解池归狠狠剜了一眼计泉，僵硬地转过头不再看他。

　　“咻——”本想再逗几句，前一组的评级已经结束，大屏幕上又是一阵烟花，展现了一朵云与马相结合的图标。

　　“下一组，云骁娱乐的祝煜秋，段渺！”

　　“我走了姜哥！”祝煜秋披上外套，向姜陟挥了挥手，“祝我好运啊！”

　　“好运。”他也挥了挥手。

　　不得不说基因的力量是强大的，祝煜秋的唱腔老派又正统，跳个舞都有种开演唱会般的潇洒；段渺一看就是和姜陟一样基础不过关，不过在气场和风范上也没有拖后腿，镜头表现力很强。

　　两位表演完，祝煜秋果然被导师询问了加试。
　　“那我再来一首《Distant Dreamer》吧！”

　　站桩唱歌的祝煜秋比刚才更加自如，他的嗓音一下把人拉回到上世纪唱片机的时代，在歌声中编织牵动人心的情感。在经历了前面一组灾难级演出的导师们脸上表情也缓和了很多。

　　“祝煜秋，A，段渺，B。”

　　拿了A评级回来的祝煜秋却唉声叹气着回来，“白唱了，白唱了。”
　　还是段渺先看不下去，开口问道：“拿了A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祝煜秋却像是受到了巨大打击一般，幽怨地摇了摇头，“你们都没听过。”

　　所有人：“……”
　　段渺忍无可忍，狠狠踢了他一脚，“没听过又怎么了！好好看别人的表演！”

　　当大屏幕上跳出三个星星的图标时，人群又是一阵欢呼，四个身影从前排站起，其中一位金发选手脚步不稳踉跄了一下，最左边的黑发选手似乎早有预料般稳稳扶住。

　　“最前面那个黑头发的就是余致礼吧。”计泉探头探脑张望着，“百闻不如一见啊，长得确实很符合我对有钱人的想象。”又打量了一番他的背影，揽过在他右边一直没说话的小个子，“你觉得挖他去圣安的概率有多大？”

　　那个小个子长着一张线条圆钝的脸，毛茸茸的卷发很容易让人联想起泰迪犬。他一直紧张地掰着手指，被他这么一打岔整个人抖了一下，随即立马一缩避开计泉的手，语速飞快，“不知道别问我我在背词。”

　　“唉年轻人不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计泉怜悯地看了他一眼，继续看着走上台的星鑫四人。在看清余致礼旁边那位金色头发的面容时，他的眼睛刷的一下亮起，像是找到了宝藏般激动，“这个好，要是没出道我准要说服老板挖走他。”

　　众人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随后发出一致的评价：好看。

　　当大部分人的评价趋同时，这样的好看可以称得上是客观的。他的皮肤很白，一头浅金色的头发在灯光下衬得他更是白皙，雌雄莫辨的五官让他如同油画中圣洁的天使般耀眼。和一旁黑发的翩翩君子站在一起，颇像是一幅日月同辉的光景。

　　大公司出来的实力也过硬，最后拿到了两A两B的评级。

　　“下一位，个人练习生，解池归。”

　　姜陟看到眼前的人整个绷了起来，刚想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手掌却贴到了他站起身时柔软的发顶。他眼看着他像只受惊的小猫般缩起了脑袋，很没有杀伤力地瞪了一眼，快步往后台走去。计泉还火上浇油，“加油啊！别给徒弟丢人啊！”
　　回应他的只有加快脚步的背影和发红的脖颈。

　　事实证明，多余的担心是毫无必要的。解池归是天生属于舞台的王者，他的每一个姿势都向着全世界宣告他已经准备好出道了。即便是在训练时已经看过无数遍的《Labyrinth》，每一次看都会有别样的感叹，唯一不变的就是姜陟对于他“天生爱豆”的评价一如既往。

　　那独特的轻盈而不失力量感的舞步，富有生命力的歌声，让所有导师都喜形于色，舞蹈导师抢先出言让他再来一段。
　　不在表演时的解池归一下就变得内敛起来，重心从左脚切换到右脚，“那就放MurSong《救世主》的第二段副歌部分吧。”
　　练习生们又是一阵惊叹与吸气声。

　　“嚯，这小子。”计泉笑着摇摇头，“不过也倒是符合我对他的想象。”他看姜陟不解的样子，主动凑上去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这段是他哥的part。”

　　姜陟倒是被这个消息惊到了一些。以他的实力，根本不需要蹭他哥热度，随便跳一段更难的也能顺利进A 班，那么他特意这么做的原因就是特地给解池回看了。

　　在他的想象中，像他这样性格的人，趋利避害应该是他的本能，他不可能不知道这段播出去会有多少人嘲讽他蹭热度的行为。

　　他看着台上的他调整好表情，缓步扬起头颅做好准备姿势，浑身上下倔强的气势让他立刻捕捉到他想传达的信息。

　　他不在乎。

　　像是人类发现新大陆一般，姜陟向前坐了些，满眼新奇地注视着这块名为“解池归”的土地，第一次那么期待他的表演。
　　姜陟没有看过原版的编舞，但他能看出这套动作非常“解池归”。沉重的鼓点和升起的救世主，如同在灰暗街区穿梭的步伐和决绝的动作，无不一体现出他的绝对实力。

　　在他鞠躬的同时，导师们也迫不及待地给出A的评级。

　　“我们一致认为你有这个实力，期待你未来的表现。”林艺彬的笑容有些捉摸不透，似感慨似欣赏，最后带着丝丝伤感看着解池归离去的背影。

　　望着大屏幕上新出现的图标，林艺彬眼中的感伤又沉了些。

　　唉，不得不服老啊，你说是不是？
　　“有请下一位，个人练习生，夏熙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