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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混乱或是自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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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了惊叹,取而代之的是如浪潮般的掌声,所有人都充分给予了这位选手应有的尊重。连一向爱打岔的计泉和祝煜秋眼神中也带着敬意鼓掌。
“唉……”祝煜秋轻声叹气,“Paracosm可是驱使我当偶像的动力,可惜啊……”
那道在过道上匆匆一眼的清瘦身影缓缓起身,转过身,向所有人鞠了一躬。那样沧桑的眸子本不该在一位只有24岁的年轻人身上出现,一张清冷相的脸缓缓绽放出一个从容不迫的笑容,挺直的脊背如同寒风中不折的劲竹,坚定地往前走去。
得知下一位是夏熙与后的解池归不顾选管的催促,硬是拖了会时间等到夏熙与进门,扑上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夏熙与有些哭笑不得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怎么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爱哭。”
“……没哭。”解池归忍住了鼻尖的酸涩,红着眼眶松开手,“我哥怎么真放你来了……”
“怎么?”夏熙与此刻的眼神中多了些生气,笑道:“他不也放你来了吗?”
解池归微微仰头,小声道:“那不一样。”
“行了,我走了。”夏熙与回了他一个浅浅的拥抱,在他耳畔轻声说道:“刚才那段你哥肯定满意。”刚松开走出两步,又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记得代我向你那位帅哥徒弟问好——”
又是在一阵掌声之中,夏熙与上了台。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林艺彬便率先打起招呼,“夏前辈,好久不见。”
不少看热闹的练习生已经激动地站了起来,计泉也跟着左摇右晃,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赚大发了”,还不忘训旁边的小泰迪两句,“别背你的词了!起来看看大前辈的表演好好学习一下!”
小泰迪白着一张脸不情不愿地抬头,嘴里还不忘对着口型。
“不敢当,现在只是个人练习生夏熙与。”他不卑不亢地摆清自己的身份,仅仅是站在那边,就让许多练习生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这么近的距离看这位曾经以此为目标的大前辈的表演,这是多么可遇而不可求啊!
林艺彬也不多寒暄,回到了导师状态,正色道:“那么请开始。”
他闭上双眼,侧过半身,双手作出手捧花束的姿势。
姜陟噌的一下站起身,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舞台,再也无法移开半点。这个准备姿势他再熟悉不过了——
是《秋束》!
在过去的十五天中,姜陟曾在练习时无数次试着揣摩《秋束》所表达情感,可他终究只能在表演的时候摸到一丝流星划过时的余光。那几位作词作曲的成员他只见过其中一位的一面,而其中的另一位正在他面前重现这首歌,这怎能叫他不好奇呢?
“夏哥当时的‘倾注了所有情感’之作。”不知道什么时候解池归回到了座位,面上的笑容带着哭泣时的悲伤,终是化作了无声的凝视。
在他的跃动下,仿佛每一个动作都在描述他内心深处的故事。手臂延展如同在秋季中倔强盛开的花朵,每一次轻盈的跃起都带着无尽的渴望与生命力。
分明是一首背景急促而伤感的歌曲,但与姜陟所表现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绝望不同,在他的演绎下,秋天依旧是悲伤的,但不破不立,不接近死亡就无法领悟生命的可贵。所有的绝望最后都慢慢汇集到了胸前交叉的双臂——
是爱。
他不记得夏熙与是如何在众人快要冲破演播厅的欢呼声中拿下的A评级,也不记得他最后离去时是不是向自己看了一眼。长久以来,姜陟都置身于一片空荡的,没有颜色的空间里,因此当角落里突然出现了一抹色彩时,他只能怔愣地望着这道颜色。
对于无法辨识理解的东西而言,大脑会自动发起保护机制。许久未出现的尖锐女声如警报器般响起:
“你这辈子都不会理解我对你的爱!你永远也不会成为一个正常人!”
“姜陟?姜陟!”一只温暖的手捂住了他冰凉的掌心,硬生生打断了女声的存在。解池归担忧地拉住他的手,从刚才结束起他就站着不动,喊他都没有反应。他也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焦急感,连忙去望他的眼睛。
黑沉沉的眸子里又空又冷,似乎只有死者身上存在的神态让他的汗毛乍起,他来不及去消化那些过载的情绪,另一只手连忙想向他肩膀扶去。
冰凉的五指蜷缩起来拂过他的手背,刚才所见的如同幻觉一般,姜陟用着和以往无差的笑容回应他,慢慢地坐下来,“怎么了?”
“我还想问你怎么了……”还好这边位子偏,摄像机忙着照顾台上的计泉和小泰迪一组,没空顾及这里的小插曲。
姜陟小幅地摇了摇头,“没事。”随后不带有任何眷恋地抽回了手。
手中冰凉的触感正在慢慢消散,解池归望着他带着倦意的面容,垂下了双眼。
于是他们到整个初舞台结束都没有再说过话。
初舞台正式结束录制,林艺彬扫视了一圈明显困得东倒西歪的练习生们,露出一个坏笑,“评级暂告一个段落,那么相比大家一定很——好奇——”他看着一个个强打精神的练习生不得不听的样子,卖了个关子,“我们的宿舍究竟在哪里呢?”
练习生们面面相觑,但所有人的面孔上都带上了不安的神色。
“这里个小岛旁的环山湖可是H市难得一见的美景,因此!”他带着揭开恶作剧时的兴奋拔高了音调,“我们的宿舍选在了能最完美地看到整个湖面的山上!”
“啊——”
“不要啊——”
“我不要天天爬山啊!”
大厅瞬间被哀嚎填满了,空中弥漫着比拿到F还绝望的气氛。
但还没完,林艺彬继续补充道:“挑选房间的顺序就是刚才初舞台评级抽到的顺序,所以!”他朝着姜陟的方向点了下头,“姜陟练习生,你可以准备出发了!”
“顺带一提,介于今天已经很晚了而且还有行李,特此一天开启公路道可行!之后都只能走正规的爬山路线来回宿舍和录制大楼哦!”
“真要爬山啊!”
“救命啊——”
节目组用来搬运道具的车已经清空,夜晚的公路道除了瑟瑟风声,只有零星的几盏路灯作伴。姜陟拖着行李和包,和影子相伴而行,漫步在这一片寂静之中。远处的天空垂挂着几颗明星,湖面忠实地模仿天空,作出相同的画作。他经常在这样夜晚里默默回到那个采光很好的屋子里,却从没有过像今天一样寂寞的感受。
这种情绪叫做寂寞吗?
他又蓦地响起解池归那句话:就像你吃东西一瞬间分辨出的味道一样。
如果是这样理解的话,又是什么样的东西让他品尝出了寂寞的味道?
尖锐的女声又在脑海里若隐若现,脑海里又是那片空白之地。姜陟停下脚步,深呼吸——
不要想那些了。
不要在意那些束缚你的东西了。
你是自由的。
来到宿舍楼底已是凌晨两点半,门口的选管拿着名单已经等候多时。好不容易见到了一位选手,她三步并两步走来,快速地说出打了无数遍腹稿的话:“你好这里一共6层楼,每个房间四个人,选择了你想要的房间就在门口的标牌上写下你的名字,别人如果选择了这间房时,你不可以拒绝哦!”顺带对着他的名字打上勾,递上一只简约的黑色水笔,“早点休息!明天的集合时间是下午一点!”
“好,谢谢。”
一楼不住人,只有其余五层设置了房间,而宿舍也很贴心地全是面向湖面的位置,观感上大差不差。姜陟上了电梯,随意地按下了“3”这个数字。
打开门,他随意地拐进左边的两间宿舍过道,拧开了304的房间门。
还没等他坐下,包里的手机已经迫不及待地震动起来。他只得无奈地掏出手机,给刷屏骚扰的祝煜秋回消息。
[距离解脱还有三个月]:你在几零几?
[距离解脱还有三个月]:你在几零几!
[距离解脱还有三个月]:你在几零几!!
[距离解脱还有三个月]:抓狂.jpg
[距离解脱还有三个月]:小熊撕咬枕头.gif
[距离解脱还有三个月]:果然。。。感情淡了。。。
姜陟无奈只得发消息回复制止他演出一部戏的行为。
[ZJ]:304
[距离解脱还有三个月]:你活了!
[距离解脱还有三个月]:好嘞我和段渺哥一块来,不许告诉其他人嗷!
手指不听他的使唤,在回复之前退出了聊天框,神差鬼使地点开了和解池归的聊天界面。
空白一片。
自从交换了联系方式之后,除了初始的自动问好,两个人就再也没发过消息。一方面他们天天见面,另一方面,他们都是喜欢面对面聊天的人。
所以我在做什么?
他茫然地盯着天花板,等着手机自然黑屏。是不是我当时拒绝了那两个小丫头就不会有今天这些事了?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双手调皮地把他的生活和情感两条线轻轻拨弄了一下。这些不断扩散的波正以一种违背他常理的方式传播,令他罕见地不知所措起来。
“嗨!姜哥!”
一道兴奋的声音冲进门,看着他理得整整齐齐的床铺和衣服不禁张大了嘴。
“我去。”姜陟被这声惊叹唤回了思绪,看着不自觉收拾完的生活用品和床榻也不禁无语凝噎。这老毛病犯得还真是时候。
还没等他说话,祝煜秋便有些胆战心惊地问道:“那个……姜陟哥……你不会有什么洁癖之类的吧……”
姜陟的心情并没有好上几分,但也不介意就着话说下去:“如果我说有呢?”
“对不起我先给您磕头。”祝煜秋还没说完,想起来了些什么问道:“你有没有告诉解池归房间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