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折》逢禅

6、案情进展

　　与此同时，马哲正跟着陆寻往严峰那里赶去。然而在车上马哲已经被训得连头都不敢抬，像个鸵鸟似的把脸埋在膝盖中间。
　　“你怎么就不能学学严峰对案子上心点？我就是去调查报告，你就溜去跟人小护士聊天去了？？”“出警又不是给你创造找对象机会。二十几岁的小伙子着什么急？”陆寻扶着方向盘，恨铁不成钢地数落马哲。“你走那么好些会，还跟那个帅哥医生吃饭，也没比我好多少...”马哲小声嘟囔着，一边说一边悄摸摸看着后视镜里他队长的脸色。“我...我那是跟进案子，跟你...跟你又不一样。”陆寻噎了一下，似乎是被人说中了，脸色也变得不正常起来。马哲看着镜子里出奇的没有骂他的队长，胆子也变大了。“老大，你都跟那个医生聊啥了，我看他长得干干净净的，一看就没有经历我们这种打工人的牛马滋味，而且肯定很多妹子追他。”一想起林麟的身影，马哲不由得瘪瘪嘴，表示对陆寻打压他的不满。陆寻一个飞眼扫过去，马哲立刻噤了声，用手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这边严峰正在一条一条路的暗中摸查，遇到难说话的就买两包烟，表明自己是跑外卖的准备熟悉熟悉路线。
　　“这儿？”严峰指着幽长曲径的昏暗小道，弯弯曲曲延伸到黑暗里面。对着二手出租屋的老板诧异地问了一句。
　　“那咋了，我告诉你别小瞧我们这地。”老板挠了挠被蚊子钉过的地方，来劲似的：“嘿！我可告诉你，来这的人多了去了，还有大人物来这里考察呢。”他一脸得意的模样，仿佛口中的大人物来这就是一种荣幸。半晌，又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斜着眼瞧着严峰，“不是，我好心给你这个外卖员指路，你还嫌弃上了。”他上下扫视着严峰，不满地啧了一声。
　　“没有没有，谢谢您啊，大哥。你看我这第一次来信海打拼总得谨慎点。”严峰收望向那条曲径的目光，赔笑着对老板表示“感激”。“要不是您给我指路，我以后来这找位置肯定耽误事，多谢您了哈。”
　　“哼，我这个人，告诉你，那就是什么善性大发，见你年轻才知会你一声，不然，那一般人我理他干嘛。”大胖老板穿着凉拖，光着膀子站在路口，一边用手扇风，一边狂拍那些蜂拥而至他大腿上的蚊子。
　　“是是是，这两包烟您拿着，就当是我的问路费了。”严峰从口袋里掏出两包中华，双手恭敬地递给胖老板。
　　一看到递过来的两包烟，他立马绽开了笑容，横肉挤在一起，“哟，哎，这还怪懂事的你说你。嘿嘿嘿。”“你看你，才来打拼，就买这好烟。”胖老板四处伸头看了几眼，三两下又把烟揣在裤子口袋里。“我可提醒你啊，以后工作了少给那些个领导孝敬好东西，他们不睬你的。”
　　严峰听到这话，想起刚入职那年，听着自己老母亲的教育提着一瓶茅台加两条玉溪就往队长家去了，没等他把礼物摆到茶几上，就被陆寻连烟带人轰了出去，还听见他高声嚷嚷说再送礼就别来上班。没由头地，严峰讪笑两下：“您说的对啊。”“领导确实不睬我，连礼都不睬，只是让我专心为工作服务就行，别想着讨好他。”严峰心里想着，抒情般地吐出一口气。“遇上个好领导是值得的啊。”
　　”今天多谢您了，这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严峰对胖老板摆摆手，示意自己要走了。“哎，好好好。慢点哈。”胖男人正快手撕开烟盒的包装，见严峰要走，又赶忙把烟夹在胳膊里，也抬起手做了个拜拜的姿势。

　　严峰瞧着胖老板走向小道对面的一栋独树一帜的独栋小洋房里，快速折返回到那深幽的小道里面，给陆寻发了个定位。
　　这边陆寻和马哲两人正在严峰上一个窝点等着，一听消息音进来，陆寻立刻放下笔记，拿起一看，赶紧一巴掌拍醒副驾驶上鼾声如雷的马哲。“严峰那边来消息了。这回你开车。”陆寻把驾驶位上的医疗卷宗、案件报告通通放到后座，转战又跑到了后座。
　　“老大，你干嘛不坐我旁边啊。”马哲闷闷不乐地打开车门，往驾驶座走去。“我刚刚都还坐你旁边呢。”他表示自己受到了不公平待遇。
　　早已习惯马哲这莫名其妙的情绪，陆寻没有回应，在后座用手机专心地对比着章铭春的体检报告。他不是不相信林麟，只是作为一个警察，该有的核查意识早已刻进了DNA。
　　“等会把车开到离远的地方，不要开进小道附近。”陆寻说。“收到。”发动引擎声响起，一辆黑色奔驰疾步消失在夜色中。
　　没等一会的严峰就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收到陆寻的消息，吩咐他先进去，手机联系。收到指令，严峰立刻站起身，胡乱地在头发上捣鼓了几下，装成鬼混回来的模样，手上提着一打罐装啤酒，吊儿郎当地走进了小巷里。
　　果然跟想的一样，粘腻的墙壁上散发着潮湿的暗尘味道，九点才过，这里的人就已经熄灯，整个楼道看不见一点光亮。偶尔两只野猫跑过去，在垃圾桶旁边翻来翻去。严峰晃悠悠地荡到了一个紧锁着的房子前，楼上几户看起来像是没人居住的样子，玻璃破破烂烂，还钻风。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看来章铭春没有邻居...”躲在一个烂了的屏风后面，抓紧给陆寻发了个短信，让他进来。
　　正在外面等着的陆寻立刻带上帽子，下了车叮嘱马哲在车上观察有无可疑人员。马哲点点头，熄了车灯，看着老大走远，扭头走进了小巷。
　　陆寻仔细看着湿滑的街道，夜色很好地掩护了锐利的扫视目光。快到严峰指定的位置时，转角处，一块凸起位置的疙瘩就着月光投射进了陆寻的眼中。他顺着月光凑上前去，模糊的字迹斑斑驳驳，黑夜里难以看清，依稀只辨认出一串电话号码。陆寻立刻打开手机在备忘录里记下。跨过转角就是章铭春的租房，严峰正在那个破屏风后面等着。
　　“队长，屋子是破了点，但是没什么奇怪迹象。你看她前几天的衣服都还在这晒着。”严峰指了指屋檐下那已经晾了好几天的衣服压低声音说。
　　“嗯，但是这里不能执法搜索，不然会被别人投诉的。先去周围看看环境再说。”陆寻说。他盯着那扇锁起来的门，而后又扫视了周围一圈。
　　微弱的手机灯光在沿着墙壁细细扫射着，不大的地方，墙面、电线杆到处贴满了小广告，修水管、修灯泡、开锁等等应有尽有。然而在这样一个本就环境恶劣的地方，张贴无数小广告也是无伤大雅，并不会像市区中心动辄就罚款。
　　陆寻看着这些新旧交替的广告，心里却想起了刚刚那个记下来的号码。说来也是奇怪，那也只是一串普通的广告号码，他却想也没想就记了下来。也许直觉告诉他那号码不同于这些，但是一时半会地他也找不出哪里不对劲，只能继续观察下去。
　　严峰走在前面，用手机探照着地面和墙上，在快要走出章铭春租的房子的围墙处，一个转角，下意识般地扶了一下墙沿，准备跨过裂成一个不大不小坑洞的石缝。
　　刹那间，一瞬电流穿过陆寻脑中，他快步跟上去，摁住了严峰的手。
　　“吓死我了，队长，你干嘛。”冷不丁被摸了一下的严峰打了个哆嗦，也没把手收回来。
　　陆寻放开严峰的手，顺着墙沿摸到了差不多二十公分以下的位置，果然就是那块凸起的小广告。
　　“怎么了，队长，这是广告吧。”一边说着，像是怕陆寻看不出来似的，严峰弯腰又把手机举起凑到那块，点着灯看果然是一个贴了很久的旧广告。
　　“这不是一般的广告。不然怎么会贴在这样一个差不多只有章铭春能看到的地方，专门为她打的广告就不是广告，而是赤裸的邀请和诱惑。”陆寻直起身来，猜了个八九分。
　　“诱惑？队长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在这里投放类似小广告的东西引诱章铭春？”严峰似乎也看出来这不同寻常的广告，顺着陆寻的意思猜测了几分。
　　“可能是。”陆寻说。月光将他的背影拉的老长，黑色的帽檐下，是一双闪着灵光的眼睛，伺机窥探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回去吧，也看不出什么名堂了。”陆寻灭掉手机灯，拍拍严峰的肩膀，表示今天就到这了。他点点头，跟着队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