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折》逢禅

3、医院情遇

　　刚走出休息室，陆寻差点跟眼前这个糊了一嘴包子油，手上还提着两杯豆奶的马哲来个亲密接触。“哎，队长，看我给你带的豆奶，鲜榨的，来一杯来一杯。”马哲抹了抹嘴巴，冲他的好队长挑了两下眉。如果有动画，那么陆队的脑袋上此时此刻一定顶满了一团黑线。陆寻闭了闭眼，捏起的拳头又不动声色地放了下去。

　　“滚，你倒是会享受，还不赶紧干活去。”作势就要打掉他冒着香气的豆奶。
　　“哎哎，知道了，你不喝我拿给严峰喝去。”马哲赶忙嘬了一口豆奶，趁着他老大还没动手，溜身进了休息室。

　　“进。”敲门声响起，严峰小心翼翼地关起陆队的门，走到白板前，跟着陆寻的眼光一齐在那白板上的线索上扫来扫去。“汪女士呢？”陆寻捏起她的纸片名字，用磁吸扣夹在白板上。“她说她没订酒店，问我能不能直接在警局呆着，直到她女儿找回来。我想着她也算个重要人物，没让她走。”严峰没继续站在陆寻身后，而是反身走了两步拿起办公桌上的资料仔细看了起来。翻了几页，严峰就问出了自己的疑惑，“队长，你问她工作情况干嘛，还有她儿子的。”
　　“一身的廉价仿货，明明女儿给她打钱却不舍得订几晚上的酒店。才50多岁就没有收入了。”蔑视的目光从陆寻眼中流露出来，不加掩饰地投射在照片上。
　　“而且，我也没问他儿子上班情况，她倒是先给她儿子找好借口了。两个人怕不是就依靠着失踪人口的打的钱过日子了。”
　　“那队长你的意思是，她这次匆匆过来是因为她女儿没及时打钱？？！”严峰不可置信地说出了这个猜测。“这母亲做的也太缺德了吧。”
　　“暂时还不能下决定，不过你也看到了她那急躁的样子，估计大差不差。”陆寻说。绕过严峰，坐在办公室的真皮沙发上，翘起双腿，吩咐道：“不管汪女士什么态度来找她女儿，章铭春还是得找回来，去问问她公司的领导同事，什么时候没来上班的。”
　　“收到。”
　　严峰前脚走出办公室，马哲后脚就跟了进来。“队长，户籍科室的人把资料吊出来了。你猜怎么着？”马哲坐在陆寻旁边，神秘兮兮地靠过来。
　　“每个月转了一半回老家吧。”陆寻拿过资料，随口应了马哲一嘴。“嗯…差不多这个数。一万一的工资，每个月寄回老家的得有六千呢。你说信海开销也挺大的，租个好一点的房子都得三四千了，剩下也没得存了，只能拿来生活了。”马哲摸摸下巴，“而且她又是柜员，平时要是想多卖点货，自己也得弄得上档次一点，辛辛苦苦在这里打拼，到头来还是什么都买不起。”他摇摇头，唏嘘几声，大有年轻人奋斗不容易姿态。
　　“哎，队长，你说有没有可能是这小姑娘故意躲她妈，不愿意打钱，然后装失踪啊？！”马哲食指凌空一点，仿佛灵光乍现，灯泡弹出脑袋。
　　“不太现实，毕竟她了解她母亲很需要钱，拿不到肯定会闹事，比如报警，对她来说更不利。”陆寻点燃刚拿出的烟，小然抽了一口，烟雾缭绕在眼前，模糊了视线。
　　电话铃声响起，陆寻接过看了一眼是严峰，“怎么了，严峰。”“陆队，问了章铭春的同事，她应该有四五天没来上班了，失踪前一天还请假了，说是去医院检查身体。”“医院？哪个医院？”
　　陆寻噌地站起来，拿上桌子上的车钥匙和证件，马哲跟在他的身后，俩人同时走出了市局的大门。

　　信海市第一人民医院。
　　“嚯，队长，没想到昨儿刚来今天又拜访啊哈哈。”马哲砰地关上车门，望着眼前“信海市第一人民医院”几个繁体大字，笑嘻嘻地说。陆寻从车上跳下来，哼了一声，表示昨天的事全然是马哲的责任。“今天来是干正事的，可不是来看病的。”马哲悻悻跟在陆寻后面，无声地做着挥拳的动作。
　　二人穿过熙熙攘攘的住院部，来到就诊大厅里面。

　　“您好，信海市依法办案。麻烦医院能调出8月23号有一女士叫章铭春就诊情况吗？”偌大的接待室里，陆寻对着接待的负责人亮出证件。
　　“那个，警察同志，调查病人资料要向上级申报，手续特别复杂，你们要不换个渠道更好查一点呢？”接待的人小心翼翼地递过两杯热茶，偷摸地打量着两位不速之客。
　　“那就向上级申报，虽然着急，但是该有的步骤我们人民警察是一个也不会少的。”陆寻笑眯眯地看着眼前这个心虚的青年，吹了吹热茶，抿了一口。

　　“那行吧，那我问问上面的人，你们先坐着。”说完这个青年就慢慢走出接待室，一出门就紧急溜到厕所里，快速反锁上门，拨了个电话，压低声音道：“老板，警察现在在医院这，要那个女的的体检信息，给不给啊？”“正常手续就行，到时候让那女人自己回去结案。”电话那头传来不急不徐的声音，听筒里流出几声猫叫，像是主人在挑逗的声音。
　　“那好，我去办。”这边青年刚撂下电话，走出门便撞上林麟。“我真服了这什么狗屎运，又碰上这么个烦人的医生。”心里骂娘一百遍，表面上还是淡淡的装死感。
　　“林医生，你也来上厕所啊哈哈哈。”青年挠挠头，没话找话说。林麟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默默点了点头。他刚想从厕所大门溜出去，就听到洗手池前的林麟喊住了他，“上午两个警察来医院调查什么？”尽管是医生，但谨慎细心的态度还是能让林麟在便衣警察之间发现了端倪。
　　“这个嘛...”，“老板虽然叮嘱过不要跟林医生有过多接触，但是老板又跟林医生关系不错，告诉他也没事吧...”青年踌躇了一会，在林麟打量的目光中支支吾吾开口道：“嗨，就是办案子呗，说是什么查查8月23号那天有个叫张春的女人检查了什么。我哪知道啊，林医生，这不正准备着上报呢嘛。”
　　“章铭春？”林麟朝他走来，狐疑地报了个人名。青年心里大惊：“我都打个哈哈这么含糊了，这鬼医生怎么能知道那女的叫什么名字。”
　　“欸，好像就是好像就是。林医生，你怎么知道的？”青年人没再往外走，而是顿在了原地。
　　“那天是我接诊的。”林麟双手交叉，靠在门边，略俯视着青年，下巴朝他一抬，“带我去见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