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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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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安向来有魇症,以前只是偶尔发作,至魏清远死后便越发不可收拾起来。
这三年里他时常瞧见魏清远,或站或坐,总是笑着看自己,是以一觉醒来瞧着自己床上躺着个魏清远,还抬手给自己问好,萧景安并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只觉得自己许是疯的更厉害了。
只是今日这幻觉有些不一样,他盯着人看半天也不见人消失。
魏清远说了那句早上好后便没了后话,毕竟他实在不好同萧景安解释自己为何会突然跑到这人床上。
只是萧景安的反应比他想象中的小多了,现在也只是呆呆的看着自己,瞧着有些傻气。
魏清远想这这人昨夜那副样子,生怕自己将人刺激到又发病,于是他抬手在萧景安面前扫了扫叫道:“萧景安。”
这一声,萧景安在梦里听了无数次,但又好似同那些幻梦都不一样。
他维持着原本的姿势不动,生怕一个呼吸,眼前的人就消失了。
见状,魏清远更慌了,他也不知萧景安这病是个什么情况,这样是算病发还是正常的,于是他欺身上前,手扶着萧景安的脸,仔细检查。
两人离的近了,萧景安能感受到魏清远的气息,以及那只贴着脸的手传来的温热感。
这和以往的幻觉都不对,那触感是如此清晰,萧景安猛地向后一退,不可置信地看向魏清远:“你……”
瞧着这惊恐的模样,魏清远不禁失笑,因为多年未见带来的那点尴尬都被冲淡了,他挠这萧景安的下巴道:“殿下见到我很惊讶,不过也是我都死了三年了……”
他说着,却见萧景安眼眶一下红了,魏清远突然慌了:“我挠疼你了?”
萧景安盯着他不语,良久,才像不确定一样抓住他的手,感受道那温热的肌肤,萧景安也不去想为什么鬼会有温度,只道:“现在是白天,你出来没事吗?”
好问题,魏清远看着萧景安一脸认真的模样,突然觉得这人有些可爱。
“没事,殿下我可是地府最厉害的鬼,想出来就出来。”
他这番胡诌的话,萧景安竟然信了,没再追问。
这时肖公公带着一水的小太监进来了。
魏清远飘到肖公公面前,冲人打招呼道:“肖公公好鸭。”
然后没得到回应,肖公公穿过他,径直走向萧景安去了。
看不到我?
魏清远有些错愕,他又试了几次,见肖公公都没反应才确定只有萧景安能看见他。
见状,萧景安对魏清远是鬼这事愈发深信不疑。
于是他吩咐肖公公将殿内的窗户都糊上,魏清远大骇,连连阻止才没人萧景安都将房门钉上木板。
干完活,肖公公领着一水的太监们走了,屋内又只剩他们二人。
到底多年未见,再见偏生又是这种尴尬的状态,魏清远扭扭捏捏许久才问出自己比较在乎的问题。
“你病了?”
萧景安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楞了会才从胸腔中发出一声:“嗯。”
他的声音沙哑,尾音有些颤抖。
“什么病?”魏清远问。
“旧疾。”萧景安答完便移开了眼,翻身下床。
魏清远听着这不算答案的答案,颇为气恼,抬眼欲怼,却见萧景安穿着昨晚那身雪白的中衣,墨发披散,站在床边垂着眼眸看着自己。
一束暖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金黄的光撒在地上,看着很暖。
魏清远忽的止住了话头,只觉得今日的萧景安和昨日的有些不同,好似他身上的阴翳一夜间全都消失。
知道萧景安不愿说,魏清远也没再追问,他不说魏清远有的是法子知道。
勤勤恳恳的肖公公才收拾好物件,又带着人将早饭端来。
他一进来就瞧见自家陛下对着空气干笑,看着让人无端起一身鸡皮疙瘩。
他放下吃食,心道:“还得再让张太医开一剂猛药。”
“陛下用膳了。”
说着肖公公站在一旁就要为萧景安布菜。
萧景安冲他摆摆手,让肖公公退下了。
陛下素来喜静,肖公公也未多想,只是他退出去时见萧景安将面前的吃食向前一推,然后双眸包含深情地盯着自己面前的空气。
肖公公:!!!
陛下是因太过思念魏公子,终究是疯了吗?!
用过早饭,魏清远不免昏昏欲睡,昨日里他没睡好,现在吃饱喝足困意上头,他将碗一推道:“昨夜没睡好,我补个觉。”
他闭眼躺下,想起方才出过一声就在没了动静的系统,不由唤道:“系统。”
但是,他没等不到系统的回答,又在脑海里叫了几声,系统还是没反应。
要不是系统界面能打开,他都要以为自己方才听到的那声机械音是幻觉了。
摇摇头,魏清远强撑着睡意打开系统面板,划拉出那本叫《我在古代当皇帝》的大男主权谋文,这文他其实已经看过一遍了,但当时因为有系统在,大多数情况他提一嘴系统就能帮他找到对应的章数,是以,他看的并不仔细。
文章的开头先是介绍了一遍大燕的势力构成,面临的外敌,然后笔头一转说到了受崔家牵连并不受宠的萧景安。
作为一个男主,似乎命运多舛就是他的生命底色,幼时他是大燕最尊贵的皇子,天资聪颖面容姣好,背后又有崔氏这么一个望族撑腰,若不出意外他的一生将是一片坦途。
直到独孤氏与令妃合谋置崔氏于死地,萧景安一朝坠落掉入尘埃,书中并没有描写他是如何度过这一波三折的幼年时光,一句十年后匆匆带过。
萧景安再出现在读者面前时,已然是一位心机深沉,发誓报仇的男主形象了。
魏清远从书中移开目光,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萧景安,这人自从能见到自己开始,表现的一直很平静,就是老爱盯着自己看。
这不,魏清远视线一挪就与萧景安四目相对了。
那双黑漆漆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里面满是魏清远看不懂的情绪。
他干咳一声,手忙脚乱地移开眼,心想真是要了老命了。
缓了好一会,魏清远才能集中精力放到书上。
系统给他这本原著可谓是精简中的精简,薄薄一本,很多重要情节都只给了个简介,就连结尾萧景安称帝哪里也只有一句话。
建宁二十五年,礼王萧景安称帝,改年号为景昭。
他从头翻到尾也没找到萧景安有什么隐疾,在书中他身体可好了。
又能抢险抗灾,还能领兵打仗,末了也能兼职查案,每天风里去雨里来的,也没见他生点病啥的。
关于萧景安身体好这点,魏清远是最有发言权的。
建宁二十年,监察员一封奏疏将扬州官员捐银买官的事给掀了出来。
彼时萧景安重获圣宠,先帝就将南下查贪这事给了他。
魏清远当时作为萧景安的第一狗腿子,自然也成了随行人员。
只是不曾想,他们才到南方就遇到暴雨,这雨接连几天不断,导致河水大涨,冲垮了几座重要的堤坝,引发了洪灾,查贪一事也能暂且搁置。
魏清远一到扬州便淋了场雨,本以为以自己身体强健,没想到一场风寒直接让他在屋里困了半月。
先前的那几日里,他烧的迷迷糊糊的,残存的意识里只能大致判断出,萧景安回来了,萧景安又出去了。
他一边要带领官兵修堵堤坝,一边要组织赈灾,天天忙的脚不沾地,一睁眼就往雨里冲,绕是这般强度的工作下,萧景安也没病倒。
不止如此萧景安甚至还在这场洪灾里发现当地官员倒卖官粮,接着顺藤摸瓜查到幕后主使是萧鼎钦,只是缺乏足够的证据,最后也只能将萧鼎钦的这座“粮仓”捣毁,没法定他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