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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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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念俱灰,是当时萧景安最真实的念头。
原以为经历过年少的变故,这一生他已经没什么不能放弃的了,直到那年这个少年突然凑到了他面前。
年少的心动总是来的莫明,萧景安不知道到底是那个瞬间,这人竟然住进了他心里。
偏偏撩人的不自知,萧景安只好将这份悸动藏起来,本以为他们还有时间慢慢来,哪怕这人再不愿意,他也有办法将人捆在身边。
只是命运向来无常,不愿多给他慢慢来的时间,他以为自己会走在魏清远前面,为他安排好了一切,最后却是他将魏清远埋入黄土。
刺杀那天,萧鼎钦也在,见行动失败,他没跑,反而由着暗卫将他压倒了萧景安面前。
瞧着萧景安怀里已然没气的人,萧鼎钦大笑,“哈哈哈哈,皇兄,我猜的果然没错,你和你那母亲一样,都是痴情的种,哈哈哈哈哈……”
他笑着,萧景安只双眼通红地看着怀中的人,并不啃声。
没得到意料中的反应,萧鼎钦也敛住了笑。
“皇兄啊,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明明我们都该一样,这辈子都要在淤泥里挣扎,你怎么能从这泥里爬出去呢?”
说着,萧鼎钦状若癫狂的就要上前,周围的暗卫一惊,手一用力将按到地上。
“哈哈哈哈哈……”萧鼎钦又笑起来,他死死的盯着萧景安,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我昨晚梦到昭仪了,皇兄可曾梦到过?”
他说完,萧景安一双眼锁定他,眼睛红的似要滴血。
“杀了吧。”萧景安道。
然后低头抱紧了怀里的人,他其实没太听清萧鼎钦到底再说些什么,他满脑子都在想,魏清远身上怎么这么多血,为什么搽不掉。
暗卫领命,将人拖走。
萧鼎钦任由人拖着,看萧景安神情忍住地瞧着怀里的人,嘴唇张开似乎对那人说了什么,瞧着神智不清了。
可萧鼎钦还是不痛快,他冲萧景安大喊道:“他死了,他已经死了,再也活不过来了,二皇兄,我们要一起下地狱!!!”
他死了
他再也活不过来了
萧景安比谁都清楚,怀里的人也越来越冷,他其实想哭一哭,却发现自己哭不出来,最好只能露出个惨淡的笑来。
他抬手,拖着人的侍卫们停下。
萧鼎钦显然没料到这出,脸色出现一瞬的错愕,随即又恢复正常,他看着萧景安向自己走来,然后听他说道:“萧鼎钦,这么多年了,你就没有想过……”
萧鼎钦听了个开头,心中便警铃大响,理智告诉他不要再听下去了,可还是可不避免地听到那人说:“杀害宜嫔娘娘的另有其人。”
“轰”萧鼎钦仿佛被五雷轰顶,好久才回过神来道:不可能!”
他一双眼死死盯着萧景安,嘴里重复道:“不可能!“
萧景安安静的与他对视:“呵,你早有察觉,为何不认?”
说完,萧景安不再理他,转身回道魏清远身旁,俯身贴着魏清远的耳朵说了句:“我们回家。”
萧鼎钦还楞在原地,是啊他早就猜到了,他母亲那么聪明,怎么会就偏偏死在了崔翎手里,为什么不愿意承认?
因为如果承认了,他这么多年的恨,这么多年的不甘,躺在床上的日日夜夜又算什么呢?!
暗卫们拖着他要走,萧鼎钦却突然迸发出牛劲,他一个劲地挣扎着,他问道:“是他吗,萧景安,是他吗?!”
但他得不到答案了。
形容人的伤心有很多种,现在萧景安用了最直白的方式。
魏清远耳边一直回荡着那句,我很难过。
明明是黑夜,明明看不见身边人的模样,但魏清远眼前却浮现出那双赤红的眼,看的人心惊。
他挪了挪身子,贴近了萧景安,并伸手拍了拍他,像哄小孩一样,手掌轻柔地拍着萧景安
感受到这人笨拙地安慰,萧景安轻笑一声:“现在不难过了。”
他们以后都不会分开了,萧景安想,他们是要共赴黄泉的。
越过这桩伤心事,两人又聊了许多,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魏清远在自说自话,他今晚似乎有些高兴,哪怕萧景安是个锯嘴葫芦,他也聊的起劲,最后自己把自己说睡着了。
今夜,他做了个不寻常的梦,梦里有个衣着华贵的妇人,她满头珠钗,举止投足间都透露着优雅,就是那张盛气凌人的脸与这优雅有些不符。
那双精致的眉眼中盛着怒气,那怒气有如实质,一下锁定魏清远时候总让他觉得被人拿刀剜了块肉下来,心脏都缩紧了。
“是你让萧谨康去看的令嫔?”这话说的咬牙切齿,如若可以魏清远觉得自己会被她生吃。
“是。”魏清远听见自己说。
随着魏清远的话音落下,他瞧见那妇人脸色巨变,一张好看的脸扭曲起来。
她一把抓住魏清远,不知从何处抽出个棍子来,二话不说就往他身上招呼。
一边打她还一边骂道:“我怎么就生了你,生了你个不孝子。”
她的手看着柔弱无骨,但魏清远却觉着这双手像是铁钳将自己钳的死死的,那一口白牙也不知为何泛着深深寒意。
魏清远觉着喘不过气来,好似被抓住的不是手腕,而是脖颈。
这场单方面的暴力持续了挺久,等它停歇时,那妇人精致的发髻已有些散乱,她扔掉手中的棍子,扶着桌子喘气,看着像是打累了。
魏清远躲在一旁,就怕她歇息好了,捡起棍子又是一顿打。
脑子里才这么想着,就见那双令人惊惧的眼睛又盯过来,魏清远心里咯噔一下,连到要完。
怪异的是,那妇人并没有往他身上招呼棍棒,反而一脸楚楚可怜地蹲下身来,手轻柔地拥着魏清远,泪水说掉就掉,“安儿,母后没有弄疼你吧,快来让母后看看。”
说完,她扒着魏清远的衣服就要检查,那双保养精致的手触碰到自己时,魏清远只觉一阵恶寒,汗毛倒立,胃里一阵翻涌。
看着白嫩的皮肤上青紫交错,妇人哭的更猛,二话不说地就抱住魏清远,这一用力魏清远觉得身上的伤更疼了。
也不知道挑个没伤的位置抱,不过看这情况,他身上估计也没块好肉了。
感受着肩上的一片湿润,魏清远不免吐槽到,这泪水说流就流的本领,要是放到二十一世纪,那简直是妥妥的演技派。
才吐槽完,魏清远就听到自己这具身体十分安静地说道:“不疼,您别哭了。”
这声音没有起伏,不含情绪,仿佛已经说了成千上白遍,说的人都麻木了。
听见他出声,伏在他身上悲伤的妇人才抬起头来,“怎么会不疼,娘看着心都疼了。”
说着,她接过侍女递来的药,那双方才造就了这一身青紫伤痕的手此刻动作轻柔地为他涂着药膏。
那张状若吃人的嘴此刻温柔地吹着气,那张盛气凌人的脸上只剩下母性的光辉,看着俨然是一副慈母做派。
这反差看的魏清远毛骨悚然,猛的惊醒了。
醒后梦里的一切愈发清晰,魏清远回想起那光线昏暗,气氛低迷的屋子,里面的布局陈设与未央宫一模一样。
而且梦中那妇人直呼先帝的名字,还叫自己安儿。
一个猜测在魏清远脑海里生根发芽,他该不会是梦到了未央宫从前的事吧,那个道具没有失灵只是换了种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