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爱情》小荷是新人

29、彦辉的十四年（3）

　　第9年
　　这一次婉婷应该是伤透了心，她很久都没有找过彦辉，彦辉觉得日子过得恍恍惚惚。后来他不经意间总会走到经管学院那一片。有一天，他终于远远看见了婉婷。彦辉自己都没有注意到，那一刻自己飞扬起来的嘴角，他快步走向她的方向。

　　婉婷看到彦辉有点惊讶，但眼里一瞬间燃起的亮光又黯淡了下去。她只是客气地说了句好久不见，然后说自己要去上课，就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彦辉的心里瞬间像被浇了盆冷水。后来彦辉又在经管学院“偶遇”婉婷几次，但每次她都以各种理由很快离开了。彦辉很想抓住婉婷告诉她自己自己有多想念她，可是他每次都狠狠地告诉自己不可以。

　　一年在这样灰色的心情里很快过去。有一天婉婷来找彦辉，送来了她的庆功宴会的请柬。

　　那一天，彦辉穿上了自己最好的衣服，一套为了去参加学术会议买的西装，然后去花店买了一大捧马蹄莲。他真心为婉婷高兴，想要亲眼见证她的成功与快乐。

　　当他到了酒店大堂，就看到了大大的宴会指示牌。这时应该是晚宴客人陆续到达的时候，他看到酒店门口隔一会儿就有一辆豪车停下，下来打扮光鲜贵气的应该是去参加宴会的客人。即使没有豪车相送的人，向宴会厅走去的也都打扮的很时尚。走到宴会厅门口，他看到客人们陆续走进会场，都会有工作人员一脸热情地帮忙拿大衣领座，而自己却没人多看一眼。他自嘲地看了下自己廉价的西服想象了一下别人眼中自己探头探脑畏畏缩缩的样子，停住了脚步。

　　这时终于有一名服务生走了过来，看到彦辉手捧鲜花问道，“先生是来参加宴会的吗？请问有请柬吗？”彦辉看到之前所有的客人进去的时候都没有被问过请柬，他的手本已伸向西服口袋去拿请柬，却突然肃正了面容，说，“不好意思，我想我走错了。”

　　在他转头离开的一刹那，彦辉远远看到了宴会厅里和别人攀谈的婉婷。他第一次看到盛装的婉婷，长发高高盘起，洁白优雅的颈项上不知戴着什么闪亮亮的珠宝。她身穿宝蓝色的晚礼服，拿着高脚酒杯，身姿摇曳。而她的身边有一位高大英俊的男人。婉婷今晚真的美的炫目，可是这样的她和自己更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虽然心里很不是滋味，但这次彦辉没有离开，他想等到婉婷出来，亲口对她说句祝贺，把她最爱的马蹄莲送给她。坐在大堂手捧鲜花的他总是引起别人的注意，彦辉走出酒店，坐在稍远一点但可以看到酒店大门的长椅上继续等待。上海初冬的夜里清冷的空气让他觉得有点冷意。

　　等了好几个小时，彦辉终于看到客人陆陆续续离开。他向冻僵的双手呵了呵气，目不转睛地盯着大门。他终于看到婉婷了，她走出大门东张西望。彦辉站起身来正准备走过去，这时刚才在婉婷身边的男子追了出来，将大衣披在婉婷肩上。婉婷抬头望着他，他紧紧将婉婷搂入怀中，而婉婷就任由他那样搂着自己。

　　酒店门口的两人还在说话，彦辉觉得手脚都冻得麻木，他终于转头离开了，那一捧被留在座椅上的白色的马蹄莲在微风中轻轻颤动。彦辉麻木地向学校的方向走去，他没有生气，只是麻木地想着，那样的两个人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这不一直是自己想要成全的婉婷的人生吗？只是他每迈出一步，那脚步就像踏在自己的心上。

　　第10年
　　虽然那个宴会夜晚的一幕幕时不时地会在脑海里跳出来给彦辉打击，他还是忍不住时常到经管楼附近转转，有的时候他想偷偷看看婉婷，有些时候只是想靠近有她的地方而已。

　　这一天他看到婉婷好像生病了，马上跑出来把她送到医院。彦辉等婉婷做完阑尾炎手术，一直陪着婉婷。睡梦中婉婷握住了他的手，他看着熟睡的婉婷，用另一只手回握着她。婉婷的脸看着有些苍白，他忍不住偷偷地吻了她的额角，那是这么多年他最接近她的一次。

　　之后的两天他每天都会去医院。婉婷出院后，他就每天去她家里照顾她。虽然一个星期后他知道她已经不需要照顾了，可婉婷说不行他就顺势继续，他真的很贪恋这段时光。

　　在那个特殊的日子里，彦辉真的好想告诉婉婷自己有多喜欢她，可是他还是没有说出口。

　　第11年
　　没想到导师会让彦辉五年就答辩毕业，这在物理系是非常少见的。而且他被邀请留校做讲师，继续和他的导师一起搞课题。这种安排意味着彦辉未来在学术圈会一帆风顺。

　　这一年婉婷的生日，彦辉准备了一个生日蛋糕，上面用奶油画了一朵漂亮的马蹄莲。

　　毕业典礼那天，他们拍了迄今为止唯一一张合照，照片里穿着学位服戴着学位帽的婉婷笑得那样美丽，那是在高中时代就照耀到自己心底里太阳般的微笑。那时拿到打印的照片后，彦辉看着并肩的两个人，心里暗暗决定，今年等到那个日子，他要告诉婉婷一直以来他有多爱她，虽然他给不了她大富大贵的生活，但他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与她并肩，他一生都会视她为珍宝。

　　之后的日子里，他们像别的恋人一样一起去公园、看电影、逛街、看外滩的夜景。。。彦辉忍了几次，还是决定等到那个日子向婉婷表白。

　　还好这个日子不远了，彦辉有点迫不及待。有一天婉婷把彦辉带到植物园她非常喜欢的那棵大树下，问彦辉有没有开始喜欢她。看着婉婷明亮的眼睛，彦辉决定就在这一刻把心事全都说出来。正要开口，婉婷却急忙阻止他，和他约定那一天在这里见面来知道他的决定。彦辉觉得等到那个特殊的日子也算是个仪式，他想那一天他会早早等在树下。

　　爸爸妈妈居然跑来上海看彦辉。彦辉吃惊之余，还是很开心。想着爸妈第一次来上海，要带他们到处走走。爸爸妈妈在上海期间见过婉婷两次，彦辉有些不安的觉得爸妈对婉婷礼貌又刻意保持距离，完全不像当年在家里遇到时的样子。

　　在第二次见过婉婷后，回到旅馆，爸爸问彦辉和婉婷是什么关系，彦辉没有说话。爸爸也没有多说，只是重重地说了一句，“那样的人家我们高攀不起，你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妈妈没有说话，叹了口气。

　　虽然爸爸的话戳了自己的痛处，但彦辉已经做了自己的决定，他想他还是能说服自己的爸爸妈妈的。

　　这些天彦辉一直和爸妈住在旅馆。那天终于到了，他一大清早就起来了，穿上了西装，认真地整理自己的仪表。爸爸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问，“你要去哪里？”“我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出去一下，爸妈你们先在旅馆等我，我下午就回来。”“你是不是要去找廖小姐？”彦辉没说话。“不许去！”爸爸很少这样对自己说话。彦辉平复了下呼吸，郑重地对父亲说，“爸，我爱婉婷，今天是个很重要的日子，我必须去。”“你敢！我今天就不让你出这个门！”

　　彦辉正准备不管不顾地往外冲，平时什么都顺着自己的妈妈突然说， “辉辉啊，廖小姐是个好孩子，可是咱们高攀不起啊，乡亲们会戳我们的脊梁骨啊！” 说着居然嘤嘤哭起来了，“都是妈妈不好，这些年把咱们这个家拖累了。可咱们不能让人说咱们是冲着人家的钱去的啊！”

　　彦辉走过去安慰着妈妈，对这个话彦辉有些奇怪。妈妈哽咽着给他讲了前因后果他才明白。原来学校里关于他的那些流言估计是通过他的老乡居然传回了家里，村子里有些人家说了难听的话，这才是爸妈来上海的原因，他们想阻止彦辉和婉婷在一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彦辉没有时间和爸妈多做解释。他说他回来再和他们讲，但现在必须去见婉婷。没想到父亲直接站到了门前挡着他。他第一次冲爸爸说，“爸，我求求你，今天我必须去。我和婉婷这些年不容易。”可是爸爸完全不为所动。彦辉想用肩膀把爸爸挡开，没想到妈妈突然严厉地冲彦辉吼，“你要干什么，为了个女人，难道要和你爸动手不成？”彦辉心里很着急居然冲妈妈喊了回去，“我努力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为什么你们一定要拦我。那些风言风语难道比比我的幸福还重要吗？”

　　彦辉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从来没有和父母顶撞过。这时妈妈急火攻心，身体本就不好，这两天也有些累，一下就晕了过去。看到妈妈的样子，彦辉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然后赶紧叫救护车。爸爸这时也大为光火，可看到儿子双眼赤红的样子，也不忍心再责备他。

　　那一天，彦辉怀着对母亲极深的自责，和幸福离自己远去的痛苦，在医院一个偏僻的楼梯间里哭的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