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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小情绪 ...

  •   秦述从健身房出来的时候,顺便发了两张新鲜出炉的出浴图给江惬。一抬头,梁易正站在门口,大概率是在堵他。

      秦述瞥了他一眼,不认为有什么打招呼的必要,把健身包往肩上一甩自顾自往前走。

      梁易果然跟上了他。

      室外长廊椰影重重,草坪捧着晶莹剔透的露珠,日光尚还稚嫩,天空显得纯净清透,吹来的风里沾染着湿漉漉的植物气味。

      秦述有些遗憾江惬没有跟着出来,他最喜欢这般万物洗涤后如初生般轻盈干净的早晨;转而又觉得庆幸,至少不用因为梁易这个讨人厌的家伙破坏掉心情。

      “很巧啊这位先生,昨天的相遇有些仓促,中午不如叫上江惬一起吃顿饭?我上岛有一段时间了,知道一家合他口味的餐厅。”

      “我想不用了,我们好像不是什么能够共坐一桌分享午餐的关系吧?”秦述回应得很冷淡。他推开酒店餐厅的大门,空气里是轻柔的布鲁斯音乐,食物的热气顺着螺旋式的吊灯袅袅上升。

      像是预料到秦述的行为一般,梁易抢先一步抵住玻璃大门,和他并肩迈入室内。

      秦述默不作声地拉开距离,咬着舌尖摩挲了下手指,思考着揭开对方厚如城墙的脸皮贴在门口宣扬的可能性,最后轻轻“啧”了一声。

      “也对,是我唐突了,毕竟……”似乎丝毫不在意秦述冷漠的态度,梁易笑眯眯地看向他:“一切皆未有定数,二人世界还是比较珍贵的……”

      “这位先生。”秦述不耐地打断他,压低的眉眼难掩烦躁之意:“如果不会好好说话,不如闭上嘴巴。”

      “只是提个醒罢了,何必这么大戾气?”梁易爽朗地笑了两声,随意挑了块糕点囫囵咽了,跟在他后面幽幽说道:“你知道的,艺术家嘛,我了解,感性浪漫,心血来潮是常有的事……”

      秦述闭眼深吸一口气,怒火中烧,绷紧的手臂暴起青筋,竭力控制住要将手里的沙拉扣到对方脸上的冲动:最好是让沙拉酱的味道在梁易的头发上留存个三天三夜,让蟑螂在里头安装新房。

      又是一阵深呼吸后,秦述慢条斯理地扣好打包盒,终于转身正眼看向梁易。他微微皱起眉头,摆出恰到好处的困惑表情,睁大的眼睛显得无辜,语气却坚硬得咄咄逼人:“这位先生,我始终不明白你想做什么。”

      “正因为自己无情无义,所以见不得别人有情?”

      音乐突然变得急促,如同玻璃霎时迸裂随后七零八落碎了一地,高亢的歌声攫住了流动的空气。

      “我尊重每一个人的生活方式,但既然选择享受露水情缘,就不必去妒忌他人的白头相守了。”

      不等梁易的回答,秦述直直略过他,在擦肩而过之际,在他耳边发出一声近似于嘲讽的轻笑。

      歌手的嗓音逐渐趋向平缓。

      “然后我就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走了,非常帅气。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再来打扰我们了。”

      秦述吞了一口沙拉,并坚定地拒绝了江惬投喂的甜点一块。

      “不要诱惑我了,再不控制一下我的肌肉就要软成小面包了。”

      江惬咬着勺子,抬起眼眸偷偷观察着秦述的神色,并无异常。他略微放下心,又在下一秒难以遏制地浮想联翩。

      会不会是隐藏得太好……

      江惬在心底叹了口气,引发一阵酸涩的抽痛。秦述总能很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他不敢多待,只能谎称要睡个回笼觉,把自己埋进柔软的被团里。

      他深知这些猜想来得莫名且毫无道理可言,也因此为无法自控的情绪感到颓败。梁易的挑衅不会对秦述造成任何的影响,他在心里一次一次重复,但很可惜,他的理智向来不太听话。

      万一呢?万一秦述因为梁易的话而有了打退堂鼓的想法,他该怎么办?他要如何割舍掉浓烈的情感,其间的痛苦他也不愿再感受一遍了……

      思绪恍惚间,有人将他从被子里捞起,耳边传来对方相同频率的心跳,额间被印下温热的吻。

      “睡了有十个小时了,看来今天的设定是小猪?”

      “......吃饱犯困。”

      江惬随意扯了一个理由。他紧紧抓着秦述的臂膀,如同候鸟找到最后一座孤岛。

      秦述把人按进自己怀里,点了点江惬的鼻尖,“好吧,小猪,再睡一两个钟。”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饭点,预订的餐厅也过了时间段。秦述单手抱着江惬,联络管家定了些特色菜送过来。

      “他一会就到,也是维持这个姿势吗?”这个位置正好对着江惬的锁骨,秦述张口咬了上去,又试图用舌尖抚平牙印。

      “门铃还没响。”江惬不满地晃晃腿,以牙还牙在秦述的脸颊上咬了一口。

      “嗯…小猪变小猫了。”秦述慢悠悠地总结,他很享受男友的黏人,江惬干什么都很可爱。

      迟来的午餐最后是在沙滩上吃的。江惬心血来潮翻出一块野餐布,拉着秦述在后院外的沙滩上寻了块位置。

      椰子树落下的阴影重叠交错,躺下时正好能够盖住眼睛。秦述轻声哼着歌,缓慢柔软,像是为海浪演唱的和声。

      江惬问一旁的小孩借了把塑料铲,一铲子下去,再往旁边一挥,秦述的脚踝就被埋了起来。紧接着一铲、一铲、又一铲……

      “小江大人,饶命啊。”秦述无奈地睁开眼睛,他的身子已经动弹不得,江惬蹲在他的身边吭哧吭哧地进行着填埋大业。秦述的眉眼耷拉下来,作出可怜巴巴的表情:“小江大人忍心埋了这张脸吗?”

      江惬装模作样地停下动作想了想,“那暂时饶你一命。”说罢,他起身抖落沙子,归还铲子时走出了帝王般的气势,转眼却又坐下来堆起了沙雕。

      午后的阳光催人入睡,光照如棉被那般温暖厚实。四周的声音渐渐退去,就连海鸟也失去了踪影。

      秦述看着江惬,视线慢慢变得模糊。海浪翻涌,光影明灭,现实与梦境不断交织起伏,唯有一个身影不曾变幻。他稍长的头发贴着脖颈,身形柔软又锋利,有着好闻的栀子香气,永远在一个触手可及的位置。

      以至于秦述醒来的时候盯着江惬愣了好久,以为自己还是深陷梦里。

      好在吹来的海风带有不容忽视的咸湿气息。秦述眨了眨眼,突然发力挣开束缚,他牵起江惬的手慢慢摩挲着,情难自禁地笑了。他又一次深刻地体会到了幸福。

      沙子堆砌成的房屋已经初见雏形。

      秦述从背后抱着江惬,看着太阳逐渐接近地平线,轻声地问道:

      “这是属于我们的房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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