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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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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通过现场勘验以及对嫌疑人和相关人员询问后,初步认定这是一起过失致人死亡案。
嫌疑人和徐胤在一起已经有段时间了,无保护措施的性行为也进行过多次。当嫌疑人看到那张告知他徐胤患有艾滋病的纸条后,立即冲往洗手间去找徐胤对峙。结果徐胤不但没有否认自己患病,甚至还猖狂到出言讽刺对方。二人随后发生争执,嫌疑人一怒之下,失手杀死了徐胤。事后嫌疑人曾短暂逃离现场,但没过多久就返回自首。
同时经过警方调查后发现,徐胤生前涉嫌恶意传播HIV病毒,危害公共安全。警方通过调取徐胤过往的通讯记录,找到了那些曾经与他发生过关系的人,建议他们尽快前往医院检测。
至于何洛远和Bradley二人,是出于好意才会提醒嫌疑人,不存在不良动机,因此不承担任何法律责任。
案情虽然清晰明了,但这并不能让两个怕鬼的小孩儿解开心结。
那晚之后,纪宁屿就失去了回自己家睡觉的权利。两个大宝宝把他当成了镇宅的神兽,哭着喊着求他一定要留在这里,至少要留到过完徐胤的头七。
于是纪宁屿只能白天去上班,晚上回到何洛远的住处,陪那两个无比粘人的熊孩子。幸好经过两天的培训,熊孩子能独立自主上厕所和洗澡了。
Bradley第二天就跑出去找了个庙拜拜,还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堆驱鬼的符纸。他不光把家里贴得到处都是符,衣服从里到外凡是有口袋的也全都装上了,最后还给蒋烆快递去好多张。纪宁屿下班回来看到屋子里那场景,简直要中风。
何洛远给蒋烆打了通电话,告知了徐胤遇害的事。蒋烆听后非常震惊,也十分自责。
“小远,有件事我想向你坦白。其实徐胤……我早就有办法把他送进监狱了。之前他问我要钱,我有几次故意不给,逼着他情绪失控,在电话和微信里不停威胁我,让我搜集到了他勒索钱财的确凿证据。可是我却拿着这些证据没有及时动手,因为我太贪心了,一方面我公司的事还没完全解决,我怕现在告他,事情传出去会对我这边不利。另一方面,他勒索我的数额还不够重判他,我想再累积一下,让他在里面多呆几年,别出来祸害人。可是我没想到,他居然会丧心病狂到报复社会。如果我不那么贪心,早点儿把他送进监狱,这件事就不会发生了,那个过失杀死徐胤的人不用赔上他的人生,你和Bradley也不用受到惊吓,都是我的错……”
何洛远听完坚决摇头:“不是的,你没有责任。是徐胤出轨,是徐胤勒索,也是徐胤恶意传播病毒,这些罪都是他自己犯下的,没人逼着他去做。你手里握着的是危害你个人的证据,你告不告他、什么时候告他,那都是你自己的事,没人有资格质疑,这更不该成为你自责的理由。”
“你不怪我吗?如果不是因为我,你根本就不必经历这些。”
“我怎么会怪你,你也是受害者啊。”
蒋烆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充满了思念:“小远,我好想见见你……”
何洛远还没来得及回答,手机就被Bradley一把抢了过去。他对着电话嚷道:“不行啊!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过来!徐胤的鬼魂可能就在你背后呢,你别把它引到我们这儿来!它本来可能不认识路的,你一来,全完了!”
何洛远心疼蒋烆,在一旁对Bradley说道:“那……要不我单独出去跟他见面行吗?”
Bradley断然拒绝:“那也不行!徐胤可能会跟着你回来,甚至可能会付在你身上。那家伙那么坏,死后一定会变成恶鬼,最恶的那种。”
何洛远被他说得打了个哆嗦。
纪宁屿在一旁实在听不下去了,一把抢过电话。
“喂蒋烆,我是宁屿。要我说,你就先别过来了,这俩大宝宝现在已经是草木皆兵了,待会儿我给你把这家里拍个照片,你就知道他俩已经被吓成什么样儿了。你现在就权当徐胤变的恶鬼就在你身后呢,你赶紧手起刀落把丫给劈了,别让它再烦人。等这俩宝宝这劲儿过去了,你再过来也不迟。这几天我会在这里,看着他们俩,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通知你。”
蒋烆在那边说道:“好,那麻烦你了,宁屿。哦对了,你说,要不要给他们找个心理医生疏导一下?我有认识的还不错的专家。”
纪宁屿看了眼满屋子的鬼画符:“说实话啊,我有点儿担心心理医生会报警,指控他俩传播封建迷信。我先观察一下吧,要是情况一直不好转,我会跟你说的……嗯,那就先这样。”
挂了电话,纪宁屿看向那两个眼巴巴盯着他的宝宝。“又看着我干嘛?”
Bradley弱弱递上一张符纸:“要不……你也揣一张……就当加个buff……”
……
纪宁屿的幼儿园老师生活一共持续了十天。徐胤头七那天,Bradley拉着何洛远和纪宁屿一整个晚上没睡觉,时刻担心会有什么大事发生。纪宁屿被熬得恨不得一人一闷棍把那俩人给打晕。
伴随着第二天太阳的升起,一整夜平安无事。徐胤并没有化作厉鬼回来寻仇。
Bradley狠狠地松了口气,但依然不敢掉以轻心。他每天不停地在网络上搜索各种冥学玄学,快要把自己搞成一个神婆。他的神神叨叨直接影响着何洛远的精神状态,何洛远本来已经厌倦了这种一惊一乍的生活,可天天被Bradley在旁边念叨,还是不敢放松警惕。
纪宁屿每天被各种花式“驱鬼”搞得不胜其烦,最后不得不威胁Bradley说:“你小心再搜这些东西被网警给盯上,把你抓起来遣返原籍。”
Bradley权衡了一下,最终在他心里法律的威严战胜了迷信的诱惑,他开始消停了。
家里乱七八糟的符纸被撤掉了大半,纪宁屿也被放回家去了。纪宁屿临走时,Bradley含泪请求他在后面的二七、三七…直至满七都能回来镇宅。面对父老乡亲的殷殷期盼,神兽宁屿只能翻着白眼答应。
这段时间纪宁屿每天睡在何洛远身边,原本就不够平静的心又再起波澜。他很确定自己并不想就此放弃这个人,就算这是一场漫长的追逐那又怎样,至少他能在追逐的过程中遇见更好的自己。也许有一天,他就能让何洛远把对他的那份单纯的欣赏转化为真正的爱情。人生那么长,谁又知道谁会陪着谁的下半场。
纪宁屿每天都会把何洛远的情况通报给蒋烆,两个人的关系既是朋友也是情敌,互相保持着成年人的体面。
恐惧被日复一日的平静生活慢慢驱散。纪宁屿回去之后,何洛远家的客厅也逐渐恢复了原样。Bradley晚上不再作妖,鼾声再次响彻整夜。除了入户门上还贴着一道符,以及他求蒋烆在满七七四十九天之前先不要跟何洛远见面之外,其他基本回归正轨。
在这期间,何洛远的工作迎来了项目上线,一个项目最困难的阶段。系统切换那两天,项目组所有成员都要在公司严阵以待,以便出现问题时能第一时间处理。满办公室都是临时床和睡袋,连吃饭都是由食堂打包好送过来。在披星戴月马不停蹄的忙碌中,徐胤事件带给何洛远的恐怖阴影渐渐退散。此时他才终于意识到,他和蒋烆之间最大的障碍消失了,他们有资格去重新考虑两人之间的关系了。
至于Bradley,他在目睹徐胤的尸体后,好一阵子都不敢再靠近任何酒吧。可这并没有治好他对声色犬马生活的向往,他思来想去,最后另辟蹊径给自己找了一种脱敏方法。他之前一直是以客人的身份走入酒吧,现在有了阴影,自然不想去花钱找罪受。但如果是去上班就不同了,上班是迫不得已,必须要去,那去的时间久了,阴影自然也就没了,而且还能顺便把钱给赚了。于是他就以非常有限的经验去应聘了一个调酒师的职位。虽然他的面试表现可以称得上稀碎,可他的外形却赢得了老板的青睐。老板认为技能可以培养,但天然的优势很难获得,于是当即决定录用这个绣花枕头,培训一周后上岗。
六月迎来了梅雨季,空调宣布在这场大战中完败,除湿功能不间断地开着,衣服依然在衣柜里悄悄生出细小的霉斑。烘干机每天不停转,何洛远总感觉衣服从里面拿出来的一瞬间,就又吸饱了空气中的水分。
外面的雨时大时小,所有人像住在上帝的抽水马桶里。雨过天晴后太阳蒸腾起地面的水汽,整座城市又变成了笼屉上的包子。
何洛远熬过了上线后最紧张的两个星期,终于有时间放松一下,来为Bradley的新工作捧场。
Bradley像模像样地站在吧台里面,不怎么娴熟地摆弄着那些瓶瓶罐罐。这里是一家格调优雅的酒吧,没有动次打次和闪耀灯球。柔和的灯光照着低调的装潢,婉转的爵士轻柔流淌。很显然那些露胳膊露胸的服装在这里并不适用,但这却并不能挫败Bradley展示身材的决心。他身上是一件平平无奇的白衬衫,只是尺寸严重不符,挽到手肘上方的衣袖口快要被手臂肌肉撑爆,而胸前的扣子更是承受着它不该承受的压力,分分钟要脱离线的牵引飞向半空。
何洛远点了杯长岛冰茶,Bradley发出两声毫不掩饰的嘲笑,给他上了一杯可乐兑柠檬汁。
旁边桌的两位客人要走,临走前问Bradley是否可以合影。Bradley欣然同意,并在对方以发照片为由索要微信时,不带丝毫犹豫地给了。挥手再见时,他脸上的笑容堪比古代青楼的花魁。
何洛远托着腮,笑着调侃道:“你这是要拓展新业务了?我受累打听一下,您包夜多少钱?”
Bradley笑嘻嘻地凑上来:“怎么,你想包我?我呢,虽然是卖艺不卖身,不过看在你那么可怜,只能漫漫长夜自己练手速的份儿上,我可以免费为你提供服务,就当我做慈善了。”
何洛远白了他一眼:“用不着,我自己跟自己玩儿得挺好。”
Bradley点头:“是是是,我昨晚儿上厕所路过你房间的时候都听见了,那家伙,撸得都快起火星子了。”他嬉皮笑脸地凑得更近:“哎?我也受累打听一下,你自娱自乐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谁?”
何洛远一脸正气凛然地说道:“蝙蝠侠。”
Bradley笑道:“我看,是蒋烆穿着蝙蝠侠的衣服吧?你俩之间的障碍好不容易解除了,你肯定特想立刻冲进他的怀抱大战三百回合吧?”
何洛远瞪他一眼:“知道你还问?还不都是你,非要让他等什么七七四十九天,你以为太上老君炼仙丹呢?”
“我这也是出于谨慎嘛,宁可信其有。再说了,他要是非见你不可,怎么都会冲过来,我又拦不住。”
“你都那么求他了,他好意思破戒吗?他之前微信上跟我说了,觉得很对不起你,把你给无辜卷到这件事里来,所以你的请求他必须答应。而且,其实我和他之间的障碍还没完全清除呢。”
Bradley问:“还有啥障碍啊?你们跑跨栏赛呢?这么多障碍。”
何洛远笑笑:“他公司的事儿还没摆平,现在还不能公开出柜。他不愿意委屈我,想要光明正大和我在一起,所以即便没有你的这个离谱请求,我们也不会立刻就在一起的。”
“哦……哎可是,你那项目应该再有不到俩月就结束了吧?那你接下来要留在这儿吗?”
何洛远摇头:“不留。”
“啊?那你跟蒋烆咋办?就变异地啦?”
何洛远耸耸肩:“那就异地呗,我还没试过异地恋呢。”
Bradley急了:“不行,我跟你说异地恋没前途,你俩都多大岁数了,是准备耗到退了休俩人都硬不起来了再来个夕阳红吗?”
何洛远笑道:“也不是不行啊,到时候我俩天天手拉手钓鱼去。”
Bradley眯起眼睛看了他一阵:“不对,这不是你的风格,你肯定有主意。”
何洛远笑得神神秘秘:“真没有,我喜欢走一步看一步。”
Bradley嗤笑道:“算了算了,不说就不说,我等着看你俩的好戏。”
说话间,何洛远的手机震了两下,是蒋烆来的信息。何洛远撇下Bradley,低头打字如飞地聊着,嘴角逐渐不受控制地朝耳根移动,眼神里全是甜蜜。
Bradley在一旁看得牙疼,敲了敲吧台:“哎哎哎,行了别聊了,你赶紧去找他吧,不干到天亮别回来!”
何洛远放下手机:“怎么?你不用等徐胤投胎转世了?不怕我把它给引回来啊?”
Bradley摇摇头:“我宁可徐胤回来闹妖,也不想当拆散牛郎织女的王母了,你这样搞得我好有负罪感。你赶快去对他投怀送抱,使劲儿睡他!”
何洛远犹豫道:“可是……我俩现在睡算怎么回事儿呢?蒋烆之前说了,他没办法把我当炮友对待,可他又不想让我偷偷摸摸地跟他做情侣……”
Bradley听得都烦躁了:“哎呀!这个蒋烆怎么这么麻烦!”他抓了抓头发,忽然灵光一现:“哎?那如果这只是个意外呢?”
何洛远眯起眼睛:“你什么意思?”
Bradley嘿嘿一笑:“远儿,我给你换杯饮料吧?限量新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