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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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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若竹有了孩子,这本来应该是个好消息,然而,孕期的烦心事也随之出现。
频繁的孕吐令她很难进食,稍微多吃一点就会全部呕吐出来;同时又因为进食不足,原本就纤细的身体更是变得仿佛一吹就倒。有一次甚至情况十分危险:那是一个傍晚,她在整理书房,突然感觉头晕眼花,直接昏倒在地,连手胳膊都抬不起来,更不用提去拿桌子上为她准备的点心,若不是明光发现了她并及时拿了几颗糖塞进她的嘴里令她恢复了些许气力,恐怕她真要凶多吉少了。
自那之后,田岛就命令阿堇——这位专门服务若竹的年轻女仆务必要寸步不离主母的身边,随身携带着能补充体力的各式糕点。他自己也趁着没有任务的时候,去外面为妻子购买各种名贵的滋补品,调养她的身体。
宇智波明——这位医术精湛的医疗忍者在为若竹诊疗过之后,私下告诉田岛,若竹本来就身体不足,又兼幼时患病险些夭折,这样先天体弱的女子,怀孕对她而言是十分凶险的鬼门关。这让田岛忧心忡忡,明告诫他:
“从今天起,若竹夫人最好少下床、少活动,多吃些有营养的东西,多休息,我也给她再开些保养的方子。哦对了,田岛大人,还有一件事,为了若竹夫人和她腹内胎儿的安全着想,在孩子出生前,您万不可与她同房了。”
爱妻就在身边却不能拥抱,这对正当壮年的他而言无疑是巨大的煎熬:夜深时,他时常能感觉到,自己的鼻尖上盈满了若竹身上的淡淡馨香气,她就睡在自己的身侧,这股女子身上若有若无的甜香总是让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而解决办法,也只有忍耐一途,他是忍者,压抑欲望本就是家常便饭。
……直到忍无可忍,他的选择也是起身去外面解决了再回来继续睡觉。
随着天气转凉,若竹的肚子也一天天地鼓了起来,只是在她纤细的身形下仍然不太明显。族内年长的婆婆们都说,若竹的肚子很秀气,应该是个女孩儿。听到这话,三兄弟叽里呱啦地讨论,总结就是:
“我(们)要妹妹!要那种会叫欧尼酱的可爱妹妹!”
连他也暗暗想道,自己有了三个儿子,是时候该有一个女儿了,若是个像若竹的漂亮女儿,他的人生就圆满了。
不过她的孕期反应并没有随着胎儿逐渐稳固而消失,若竹仍然时时卧床,经常被烧灼似的反胃感给折磨得吃什么就吐什么。身体的变化更带来了心境的剧变,她的情绪也因此变得更加多愁善感。
有几天她吐得十分厉害,连他为她买回来的甜甜补品都无法进食,眼见着若竹难受的模样,他急得又要去找明,却被若竹拉住了手。
“若竹……!你怎么样,是不是难受得厉害?我马上去叫明过来……”
“不,田岛大人,我只是……有话想和您说,若竹有个十分无理的请求,希望您能听一听。”
若竹的声音十分虚弱,纤细的小手也有气无力地拉着他的袖子,他连忙在若竹身边坐下,连连安慰她:
“你尽管说,你要什么只管和我提,什么我都为你做。”
可是,若竹说出的话语,却让他大吃一惊。
“我希望您……在这孩子出生后,不要让他做忍者。”
若竹用手轻轻抚过她的小腹——那个孩子,在明年四月初就会诞生,那是春天阳光明媚的日子,可是,如果他是一个忍者,那就不免要与他的兄长们一样,年纪小小就要成天习武,有朝一日甚至还要去战场经历残酷的搏杀,直到殒命——
一想到这些,她就心如刀绞,绝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重复父兄的道路。
“请您……答应若竹,这就是我唯一的愿望了。”
“好好,我答应你便是,若是这孩子以后不愿意做忍者,我绝不勉强。”
尽管不知道妻子是出于什么原因向他提出了这样的请求,但既然是她的心愿,他自然要为她做到,何况——他心里暗想,如果是个女儿,他本就希望她能够远离忍者的世界,平安无忧地度过一生。
听到他的承诺,若竹这才稍稍安心了些,她一点点松开了手,像是虚脱了一般,她慢慢向后倒去,却并未躺在柔软的床铺上,而是靠在了一个坚实的肩膀上。田岛搂住她,宽慰似的与她认真说道:
“若竹,你的心愿,就是我最重要、最优先的任务,任何你想要做的事情,我宇智波田岛赴汤蹈火也要为你做到。”
这算是情话吗?她看见,丈夫端正的脸庞上满是认真与柔情,尽管她来到宇智波一族的时间不长,但她也多少听说过,身为族长和自己丈夫的男子平时一贯是正经八百的模样,很难想象他会与人说这样的话。
女子没有再说什么,她微微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遮住了她晶亮的双眸,似是一副要休息的疲累模样。见状,田岛这才慢慢将妻子在床上放平,为她掖好了被子。
“我再去煮些补品,若你胃口好转了,多少还是得吃些。”
拉门轻轻关上的那一刻,她也完全闭上了眼睛,再次陷入迷蒙的浅梦中。
10、
宇智波泉奈或许永远不知道,他在刚出生时就一度面临死亡。
与他那些降生在宇智波一族族地的哥哥们不同,他是出生在泥泞沼泽的帐篷中的,在他出生的前夕,寒冷的黑夜中,闪电伴着狂风大雨,只有那些帐篷里才有微微摇曳的灯火光,隆隆的闷雷与扑簌簌的雨声遮住了他母亲痛苦的呻吟声。
他是个早产儿,降生在一族危机的时刻,也正是因为他比预产期要提前近两个月出生,他在十四岁那年写轮眼正式开启前,各种各样不怀好意的流言蜚语都始终不绝,围绕他,也围绕着他的母亲,宇智波若竹。
在他出生的十天前,他的父亲接到了一件重要的任务——两国交战,其中一方雇佣了千手,另一方就必须雇佣宇智波才能与之抗衡,这是忍者之间的铁则。父亲田岛带领族内精锐忍者出征,临行前,他抚摸着妻子隆起的孕肚,对已经怀胎数月的爱妻保证:
“我会在泉奈出生前回来的,你安心在家等我。”
“是,田岛大人,祝您武运昌隆。”
无论何时,在面对他的时候,若竹都是一个本分、温柔且合格的妻子,她像一个忍者的妻子应有的那样,为丈夫检查随身携带的食粮、佩戴好刀具,送别他离开家族、前往战场。
然而,谁也没想到,这次战争,千手在面临下风的时候,会联合其他族群,围魏救赵,直接偷袭宇智波族地,以此转移宇智波精锐的注意力。
族地遭到袭击的时候,若竹正在为斑缝衣裳——这孩子最近的训练量越来越大,即使订制的忍者服结实耐磨,也经不住他的折腾,总是破破烂烂的,于是若竹闲暇时就为他缝补衣服。火光炸响的时刻,她的心脏猛地一跳,随后腹内传来难言的疼痛,使她握在手中的针扎到了手指,鲜血一下子就滴落下来,脏污了她白色的棉被。
她正要起身去看外面发生了什么,纸门就被人猛地拉开——是阿堇,她已经换成了忍者的打扮。
“若竹夫人!抱歉,有人偷袭族地,我要保护您去安全的地方。”
阿堇快速地说完,随后就不容抗拒地将她从床上抱起,托着她的膝下,让她的手臂能搂住她的脖子,随后就是令她眼花缭乱的光景——阿堇抱着她几个颠簸的飞跃,就来到了南贺川的边上,在这里,她与宇智波留守族地的光秀碰了面。
“带着若竹夫人去上游的安全地,我解决了那群人就到。”
“好,晚上七时,若你还没到,我就带着夫人与田岛大人他们汇合。”
两人简单地交流了几句后,阿堇果断地与他分开,抱着若竹顺着河水上游跃去。
“阿堇……斑他们呢?孩子们安全吗?我怎么、没看见他们?”
内心一阵多过一阵的不安,促使她忍不住地问这个此时自己唯一能信任的女子。她的声音细弱,带着分明的颤抖,阿堇能看见,她皱着眉头,轻咬嘴唇,似乎是在忍耐着什么极大的痛苦,为了安慰她,阿堇思考片刻,答道:
“斑大人虽然年纪尚小,但他也是一族的忍者,他要和光秀他们一起,一起保护族内更需要保护的老弱妇孺,现在,他们恐怕正在与敌人一边交战一边转移吧。”
“那你……为什么……”
若竹的话还没问完,阿堇便笑了,阴郁的苍穹之下,她自信的笑容仿佛能刺穿这无尽的阴霾。
“自您嫁入宇智波一族以来,我便受田岛大人命令,以您的安全为最优先。”
“就像……现在这样。”
狂风中,若竹眼见,阿堇原本漆黑如墨的双瞳,只一瞬间就变为了艳丽的鲜红,三颗勾玉在其中飞速旋转,随着她眼睛的变化,女人脚下的速度陡然加快,瞬间就避开了一阵苦无之雨。她跳跃到一块巨石上,轻轻放下了手上的若竹,让她能坐在石上,并低声嘱咐她“请您等下看我手势屏住呼吸”,随后……
“就你们三个吗?”
面对来势不善的三个忍者打扮的男人,阿堇傲慢地眯起了眼,她慢慢提起了手,若竹知道这就是她给自己的暗号了,她立刻依言屏住呼吸。
“风遁·风切!”
跳起的瞬间,阿堇的手指翻飞,根本看不清她究竟在一秒内结了多少层印,从她的口中喷出几道狂风的长刃,直直向敌人袭去,几乎是同一瞬间,她从背后抽出长刀,白光一闪间,鲜血喷薄而出。
“只有几个水平不济的忍者在附近,看来这条路确实可行,夫人,请稍等片刻,我通知光秀他们从此路撤退……夫人?”
不过短短十秒——甚至可能更短,她就解决了敌人,重新回到了若竹的身边,小心翼翼地试图再度抱起她。然而,她立刻意识到不对。
女子的呼吸急促,面露痛苦,额头上已经流出冷汗。她立即去检查若竹的身体,这才发现,若竹的身下早已是一团潮湿。
“夫人,您……您难道是……”
“抱歉,阿堇,其实,从南贺川那里,就开始痛了……”
若竹艰难地吐出了这几个字,阿堇才意识到,从刚刚开始,若竹始终皱眉并非全是担忧,而是在忍耐早产的阵痛。
此时,太阳才刚刚从厚得看不到尽头的云层之后落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