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等风来》柏万

5、第 5 章

　　比起谢易房间里的温暖，楚霈的屋子里总是冷清的可怕
　　看着朋友圈里那一张张全家福，楚霈放下手机。走到阳台上，寒风刺骨，独自离乡的游子也会思念远在大洋彼岸的亲人。
　　这是离家的第五年，一个人住久之后，也就渐渐习惯了孤独，但也可能是孤独太久，使他迫切的想融入到烟火气息里，可却都是徒劳。
　　大学的课已经修的差不多，楚霈现在也只是整理毕业材料之类的，并不经常回学校，也就意味着有更多的时间去做自己的事
　　和阿姨打了声招呼过后，他就离开了
　　游走在街上，他买了杯咖啡，继续沿着街道开始往前走，不禁想起，五年来这是第一次认真的走这条路，回想起往日的时光，都是在学校度过，所幸遇到的人都不错，导师也是一个十分温柔的中年小老头，几年的时间里建立了不错的友谊
　　不愿再回忆起更多的事，他将喝完的咖啡扔进了垃圾箱
　　多伦多的春天依旧寒冷，他不禁裹紧了大衣，寒风吹刮在脸上，犹如刀子在划，阵阵刺痛
　　街上已经有老板摆出了各种绿植，但大多都是能抵挡住严寒的，楚霈对花没什么太多的情感，但要说喜欢，蔷薇是其中之一
　　依稀记得外婆喜欢花，老屋的院墙旁都是蔷薇，院子里是外婆和外公两人一起栽下的银杏，秋天一到，银杏叶黄了满树，也落了满院
　　衣服里的手机不停震动着，打断了孩童时期的回忆。打开一看，赫然出现谢易的名字
　　“喂？”
　　“哥，新年快乐”
　　电话那头传来少年迷糊的声音，听着感觉不太清醒
　　“谢谢你哦”虽然有点疑惑，他还是认真道了谢，仔细想想，才发现自己忘了早已临近春节，每一年都是因为有谢易的提醒，他才想起这件事，果然今年也不意外
　　楚霈扬起头，从鼻子里呼出的热气消散在空中
　　“你还没睡啊？”
　　谢易的回答被阵阵嘈杂的哄闹声盖了过去，过了会之后，似乎又听到桌椅碰撞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呢？这么吵”
　　又过了好大一会，声音才从电话里传出
　　“他们让我喝酒，我喝不了，不好喝，你也不在，所以我特意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和你说话”
　　说话断断续续的，也没有章法，看来是真醉了
　　楚霈抬手看了眼时间，谢易那边应该快要到凌晨两点了，他皱着眉，语气却保持着平稳
　　“那你就不要再和他们喝，自己回房间睡觉，好不好？”
　　“好”那人声音柔柔的，完全没了清醒时的冰冷
　　“走路的时候小心点，电话不要挂断，等你上床睡了再挂，知道吗？”
　　“嗯嗯，知道啦”突如其来的类似撒娇搞得楚霈不知所措，抬起的脚几度放下，随后还是转身找了个路边的长椅
　　鬼使神差般的点开视频，想看看那人醉酒的样子
　　嘟嘟响了几声之后，视频被接通
　　谢易已经回了房间，在灯光的照射下，整个脸都透着淡淡的红，脖子的颜色还要比脸更严重
　　喉结无意识的滚动了一下，他伸手去掏衣兜里的耳机，但又觉得周围人来人往，怕电话里那人的样子被看了去，只得起身，寻了个咖啡馆靠墙角的位置坐下。
　　对面的人很快便睡着了，呢喃着说些听不清的梦话，一直等到那人睡熟，楚霈才犹豫着将电话挂断。
　　谢易迷糊着睁开眼睛时，已经是早上九点多。打开手机一看，却发现依旧停留在两人的聊天页面上，还有那两个多小时的视频聊天已结束标志
　　他以为自己早已挂断视频。
　　挣扎着起身，走下楼时，发现家人已经准备好早餐。
　　虽然在吃饭，但脑子里却总是回想起昨晚打视频的场景
　　我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是不是还没和他说新年快乐？
　　谢易心不在焉的样子被陆景州看到，随后一巴掌就拍在了背上
　　“在想什么呢？好好吃饭”
　　谢易被吓了一跳，但并没有看他，只是冷冷的回复了一句
　　“知道了”
　　谢易小时候就和这些哥哥姐姐们玩的不太熟，长大后也没什么感觉，再加上见面的机会也少，几人之间的联系也就只有过年的这几天
　　吃好饭之后，谢易便再次回房间打通了那个电话
　　陆景州看着他走上楼的背影，扭头看向了窗外
　　拿起电话时，谢易的心脏跳得很快。应该还没睡，希望他还没有睡
　　几声响后，那人的声音传进了耳朵
　　“喂，怎么啦？”
　　熟悉的音色响起，心中不由得一阵惊喜，悬着的石头也终于落地
　　“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和你打电话”
　　谢易一阵无语，刚刚的激动瞬间消失殆尽，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在家里整理资料呢”
　　“新年快乐！”
　　电话那头的人明显愣了许久，随后才悠悠地开口
　　“你也是，新年快乐”
　　没聊几句，楼下孩子们的吵闹声就四散开来。谢易本不讨厌小孩，但是太闹腾的自己也受不了。随意和楚霈解释了几句后，谢易就起身到了门边将门从里面反锁
　　随后便再次拿起了桌上的电话。好不容易可以说几句话，我可不想这么早就挂断。两人聊了十多分钟，外边就响起了敲门声
　　“谢易，时间差不多了，该走了”
　　细细思考，才想起昨天约定好一起去看表演。现在也推脱不了
　　谢易只得不甘心的挂断了电话。
　　楚霈看向手边的一堆文件，不由得笑出声。好像，整理资料也不是那么无聊了。有人惦记着的感觉真好啊
　　我想每天都能听到你的声音。想每天都能和你有话说，所以，一直这样念着我吧，谢易。
　　手机突然响了一下，楚霈打开一看，是谢易的消息
　　“我给你寄了点小零食，有时间的话记得去拿哦”
　　国际件很贵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干嘛还要这么麻烦的寄过来给我
　　消息没被发出去，思考了好久，还是将文字全部删除
　　有时间直接给他打电话吧。算是私心，想多听听他的声音
　　第二天拿回快递的时候，发现确实是国内寄过来的零食，很多都是他爱吃的。还有一些是最近几年才有的。满满一箱
　　猛然让他想起刚出国的时候
　　刚到加拿大的第一年，楚霈满脑子想的都是逃离，陌生的国家，陌生的面孔，陌生的语言。没有一个熟悉的人，也没有亲人会关心自己。
　　没有心思交朋友，也没有心思学那些不喜欢的课程，到最后明明不算难的课却全部挂科。他时常往大洋彼岸的方向眺望，却发现和自己的未来一样，望不到头。
　　他想过放弃，想过大不了回国再挨一顿骂，可是一想到自己根本没有权利决定回不回去，内心的挣扎更是强烈
　　那种孤独和不安的感觉仿佛快要将他吞噬殆尽
　　直到那一年的秋天，谢易的电话拨了过来，听着那还带着些许稚气的声音，他好像突然明白了要做什么。枫叶一片又一片地掉落，但他的内心似乎不再动摇
　　也就是在那一段时间，他成为了帮他驱散迷雾的那颗明星
　　我不是没人爱的孩子，我还有弟弟，他在等着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