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罗旺斯起风时》柏万

4、第 4 章

　　分别了太久，谢易已经习惯了没有楚霈的日子。可这次突然重逢后的分别，倒是让早已习惯的日子变得不再习惯，就好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却激起惊涛骇浪
　　以为可以和以前一样，不在意他是否在身边，可是为什么？这次却有种强烈的不想让楚霈走的感觉，谢易说不清楚这种感觉，只知道这和五年前送楚霈离开时一样
　　久别重逢的杀伤力真的不是一天两天能消化掉的，谢易足足缓了好几天。要不是因为还要上课，他估计几个月都忘不了。
　　谢易一直在机场外看着飞机起飞消失在视线里才离开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不由得想到楚霈那单薄的身影，他好像一直都只是一个人
　　到家后谢易直接回了房间，陆长鸣和谢梓心都不回家吃饭，谢易也不想吃东西，索性躺到了床上
　　期间迷迷糊糊的做起了梦，梦里有个人长得很像楚霈，但只剩背影，无论他怎么喊，那人都不答应，一束光照在那个身影身上，随后光和人都一起消散
　　谢易猛的惊醒，晃着晕乎乎的脑袋拿起手机想给楚霈打电话，突然想到他还在飞机上，拿着手机的手停在半空，随即无力垂下
　　下午他就回了学校，可是完全没有心思学习，满脑子都是梦里的背影，，他刚到门口，许筠们都在盯着他，谢易沉默着，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刚坐下他们的问题就像连环炮一样打在身上
　　“今早上来找你的那个人是谁啊？”
　　“你去干什么了？”
　　谢易本来就因为楚霈的离开而不开心，再加上脑子晕晕的，经他们这么一问，压抑的情绪一下就上来了，他尽量克制住自己，才让说出口的话没那么生硬
　　“别来烦我”
　　几个人都愣了一下，这四个字传到他们耳朵里就已经冰冷得不成样子，几人讪讪散开了，自言卿本想上前问他怎么回事，却被站在后面的许筠拉住，“看他的情况应该不是很好哦”
　　自言卿看了眼坐在位置上的谢易，随后退了回来“确实”
　　谢易清晰的意识到自己情绪的变化，是因为楚霈吗？他摇了摇头，应该不至于
　　可是，真的不至于吗？
　　尽管去了学校，但下午的课谢易一节也没听进去，回到家后也是闷闷不乐的
　　刚坐到椅子上，打开手机，就看到班主任发的消息
　　“谢易，听任课老师说你下午的课都没有在认真听，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谢易犹豫了一会，随便敲了几个字回复过去
　　“是的，今天胃不舒服，落下的课我明天会补上，谢谢老师关心”
　　发过去之后丝毫没有犹豫的关掉手机，随后靠在椅背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晚自习让老陆帮忙请个假吧
　　好烦好烦！楚霈到哪了？饿不饿？什么时候可以给自己打电话？
　　谢易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头，烦死了！
　　楚霈落地已经是国内时间第二天的凌晨，抬头看了眼天空，无奈的笑了笑。加拿大的雪比国内大多了。
　　楚霈回到公寓，打开灯，看着这个冷清得就像从未有人住过的房间，眼神逐渐黯淡。又想起那个在谢易家还被谢易摆了很多玩偶的房间，暖暖的，热热的。而这个房间，好像从未拥有过生命力
　　黯淡无光
　　楚霈给谢易发了消息，告诉他自己已经安全到达。
　　时间一天天流逝，发生过的事也都会被慢慢淡忘，谢易对于楚霈离开后的种种不舍，也会随着时间而消散，可这仅仅是谢易认为的。
　　两人之间的联系变得少之又少，偶尔楚霈会打电话给谢易，但谢易也不一定每次都接到
　　听着手机里传来无人接听的提示音，楚霈好像早已习惯，毕竟因为时差，他们能拥有相同空闲的时间本就少之又少，加上谢易已经高三。他放下手机拉开窗帘，久违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可是却没有温暖的感觉
　　伸出手挡在身前，光却透过指头的间隙射向眼睛，我抓不住光，却依旧在渴望光带来的温暖
　　不知不觉到了放寒假的时间，高三的假期愈发少的可怜
　　临近年关，谢易一家都回了老家，楚霈看着图书馆窗外堆着的雪人，眼底一闪而过的是无尽的孤单
　　他收起书起身，还没走多远就被叫住
　　“Hello?”
　　楚霈转身，与那人四目相对
　　“You left your scarf in the chair.”（你的围巾落在椅子上了）那人举起手，将围脖递到他身前
　　“You seem unhappy. What happened?”（你看起来不太好，发生什么了？）是一个很漂亮的小男孩，楚霈看了一眼，却觉得和租住公寓的房东阿姨眉眼间有些相似
　　接过围巾，将它挂在自己的脖子上“Nothing, thank you.”（没事，谢谢）
　　对那人表示感谢后，他便走出了门，外面的雪更大了
　　恩格看他走了出去，快步跟上了他“You look very special.what's your name?”（你看起来很特别，你的名字是？）
　　“楚霈，What about you?”出于礼貌，楚霈认真的回答了他
　　“Kris，Enge Kris”
　　楚霈点了点头，表示知道。随后和他简单道别，抬脚准备离开
　　恩格拉住他"Are you alone?"（你一个人？）
　　楚霈愣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
　　“May I walk with you for a while?”（我可以和你一起走吗？）恩格眨着眼睛看着他，这双眼睛让楚霈有一瞬间愣神，谢易的眼睛也是这样，亮亮的
　　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恩格兴奋的拉起他的手往前走
　　楚霈有些不习惯，默默将手抽了出来
　　两人走了一段路，恩格一直说个不停，就连语气都很像房东阿姨，终究没有抵过好奇，张口将疑问说出口
　　结果问了才发现，原来他真的是房东的儿子，对此恩格还兴奋了好一阵，又絮絮叨叨说了好多
　　“It turns out that mom said that the handsome guy living in my house is you.Wow!”（我母亲说有一个很英俊的男孩租住了我家的房子，原来就是你！）
　　“you know,it's unbelievable”（你知道的，真不可思议）
　　楚霈笑了笑，伸手将被他拽歪的衣服扯正，既然是房东阿姨的儿子，那一起回去吧
　　刚按响门铃，玛丽太太就跑了出来，迈着小碎步的老太太像一只鸟儿一样蹦蹦跳跳的朝自家宝贝跑去，楚霈站在旁边，眼里是说不出的羡慕
　　“Mon bébé, je suis contente de te voir.”（宝贝，我很高兴见到你）
　　小老太一把将儿子搂进怀里，不断诉说着对他的思念
　　“Maman, tu me manques !”（妈妈，我好想你！）他们不喜遮掩，能毫无保留的说出自己心中的话，此时，雪已经停了，屋外的院子里白茫茫一片
　　老太太招呼着人进了屋，客厅的茶几上摆着刚做好的姜饼和咖啡
　　楚霈和他们闲聊几句后就上了楼，没再耽误他们叙旧
　　关上房门，熟悉的冷清感扑面而来，即使在昏黄的灯光照射下，也感受不到丝毫温暖
　　恩格看着那间亮着微弱灯光的卧室，最终还是把想要敲门的手放下，他能感觉到，楚霈身上带着难以察觉的疏离感。
　　将近半年没有回老家，谢易已经不太记得小镇之前的样子了，让他欣慰的是爷爷爽朗的笑声始终如一
　　依稀还记得小时候爷爷坐着摇椅，怀里抱着谢易
　　“爷爷，小镇很好吗？为什么你每天都好开心？”
　　“乖乖，当你体验过人生后，最想得到的，其实还是最初的那份安宁和身边的爱人”
　　怀里的小谢易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伸出肉乎乎的手摸着爷爷扎人的胡须
　　“爷爷，小易以后也要找个喜欢的人，然后像您一样过一辈子！”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
　　事实证明，陆瑾之说的是对的，几十年如一日，他和老伴除了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拌拌嘴之外，没吵过什么架，俩人一直很恩爱
　　陆长鸣也恰恰遗传了这一点，对谢梓心那是说一不二。
　　知道儿子孙子们回来，老两口特意做了一大桌子菜，十几口人吃着热腾腾的饭，路上的劳累都化为了虚无，小叔的儿子陆景洲也和之前一样爱玩爱笑，谢易也一向和他不对付
　　谢易小时候的房间也被好好保留着，打开灯，温馨的气息就扑面而来，满墙的涂鸦，堆满床头的玩偶，还有地上那个舍不得扔的榻榻米，虽是寒冬，可房里却充满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