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红色长裙的男人》樟蔑

4、雨夜里的秘密:阁楼女尸案（二）

　　庞希晔回到刑侦支队已经是早上六点多了，天刚亮。
　　他去食堂取了份早餐，一块面包一杯牛奶，一晚未睡的他有些低气压，路过的警官们都感觉到他比平时还要冷上几度，自动离他三米远。
　　“庞医生这是一晚上没休息啊，黑眼圈这么重啊。”食堂阿姨很是自来熟，每个来打饭的人她都认识，总会关切几句。
　　庞希晔礼貌地点了点头，算是感谢了她的关心。
　　“你吃这么点可不行啊！来！这个很补充营养的！”阿姨说着给他塞了瓶红牛，又给他夹了个大包子。阿姨是附近乡下的，做的包子又大又胖，顶两个拳头大。
　　“我吃不了，阿姨。”庞希晔有些无奈。他本来就饭量小，近几年健身饭量才有些增多，但是今天一夜没睡，他真的没什么胃口。
　　“怎么吃不了！你们吴队，一顿吃我做的包子能吃八个！”阿姨咋咋呼呼道，周围打饭的警察们低声偷笑着。
　　庞希晔不好再拒绝，接过来道了声谢，然后在食堂找了个角落坐下，静静地喝着牛奶，点开江小鱼刚刚给他发的微信。

　　-师父，安排的上午七点的解剖。
　　-记得休息啊。

　　-好。
　　-我工具箱里有今天带回来的证物，你帮我放到实验室。

　　庞希晔退出江小鱼的聊天界面，江小鱼下面就是芦徽的微信，他还没来得及改备注，还是显示的酒酿小螃蟹。
　　芦徽的头像是一只小猫，灰白色胖胖的，瞪着镜头。
　　他点开芦徽的微信，朋友圈里只有三天前，拍的一张星空。

　　庞希晔犹豫了一会儿，点开对话框打字。

　　-在休息吗？

　　发过去后他才反应过来，现在是早上六点，一般人这个时间还在睡觉。
　　他刚想撤回，就见屏幕左边弹出一条消息。

　　-没有，你那边结束了吗？怎么样？

　　-算是结束了。

　　庞希晔没有多说工作上的事情，他觉得芦徽应该对尸体不感兴趣。他想着今晚或许可以和芦徽一起吃个饭，刚要打字，就感觉到一个人一屁股坐在自己旁边。
　　他立马锁上手机屏幕，斜眼看过去。
　　“呦吼，今天咋吃包子了？”吴虑看着庞希晔面前的餐盘，一脸调侃。“你不是大洋人胃的吗？”
　　好不容易有点独处时光，又要被搅和了。庞希晔有些无语。
　　“我不吃，你吃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吴虑直接拿起包子，库库两口就塞进了嘴里，这两天他是一点没睡，饭也没好好吃几口，快要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监控看完了吗？”庞希晔打开红牛，递到吴虑面前。“别噎死。”
　　“谢了。”吴虑喝了一口，使劲咽了下去，“看完了，当时在包厢的女人果然出现在小区里了。那小区监控像素比那破酒吧好多了，拍的一清二楚，她还换了衣服，但是妆没有卸，虽然她在有意躲避摄像头，但是有一瞬间的镜头还是拍到了她的脸。”
　　“不过她是从别墅正门进去的，刷的卡，应该是赵宇亮的，毕竟我们没有在赵宇亮身上发现家里的门禁卡，应该是被她拿走了。”
　　庞希晔喝了一口牛奶，若有所思，“所以她是杀害了赵宇亮后，又拿走他的门禁卡，进了赵宇亮的家，然后杀了那名女子？”
　　“猜测是。”吴虑又顺走庞希晔的面包，咬了一口。“死者进入别墅是在前一天的下午三点，直到被害前都呆在别墅里没有出来。”
　　庞希晔低头抿了一口手里的牛奶，回想了一下案发现场。“那凶手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死者遇害后的二十分钟后，她戴着口罩拿着一个裹着黑色布料的长方形扁平物体离开的。”
　　“那是什么？”
　　“不知道？”吴虑一摊手，无奈得耸了耸肩，“但是根据估算，大概长60厘米左右，宽40厘米。”
　　“4K左右的尺寸……”庞希晔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在脑中回忆。
　　“别想了庞大仙儿，破案是我们的事，你呢，就尽你所能得把你验尸官的身份干好就可以啦。”吴虑打断他的思考，拍了拍他的肩膀，“在阁楼里死的女人身份验出来了吗？”
　　“正在检测，估计还有十几分钟就能出结果了。”庞希晔看了一眼手机，站起身。“我去实验室了。”
　　吴虑点了点头，摆手让他走了。

　　庞希晔做好防护，穿好工作服进入实验室，实验室内还有两三个工作人员正在检测样品。
　　“你们先去休息吧，剩下的我来。”庞希晔打开自己的工具箱，他们也一晚没睡，都在对赵宇亮和现场证物的检测和化验。
　　“没事，庞主任，你也一夜没睡，还是快休息一下吧。”
　　“不用，我说了快去休息。”庞希晔声音不大，却透着严肃。他们面面相觑，只好离开了实验室。
　　庞希晔一直注视着手里的工作，没有再看周围。

　　实验室很空旷，灯光冰冷，只有庞希晔一个人坐在仪器前，若有所思。

　　法医科的休息室里，江小鱼是被震动的手机砸醒的。她慌忙接住手机，揉了揉有些麻的胳膊。她只睡了一个小时，马上就要去和庞希晔解剖尸体了。
　　江小鱼换好衣服，路过实验室，发现庞希晔正坐在电脑前，一动不动。
　　她师父真的是工作狂啊，迟早有一天会牺牲在工作岗位上。江小鱼心想。
　　江小鱼进入实验室，这才惊动了电脑前的庞希晔，只见他愣愣的转过头，看见是江小鱼才回过神。
　　“师父，到解剖时间了。”江小鱼只当是庞希晔有些累，脑子有些转不动了。“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庞希晔低垂着眸，眼神不复往日一样冷淡晦暗，倒像是在掩盖内心的某种情绪。
　　“师父，你没事吧。”江小鱼这才感觉到他的异样。
　　“没事，走吧。”庞希晔转身收拾了一下桌面，跟着江小鱼离开了实验室。

　　仪器的液晶显示屏的左下角，赫然弹出芦徽的照片，底下四个字：
　　比对成功。

　　吴虑吃完早饭走出餐厅，就见陈昭昭呼呼得跑了过来，“吴队，梁局来了！”他呲牙咧嘴，一脸害怕。
　　“吴虑！”只见梁局跟着一帮人，风风火火得走向办公楼，他边走皱眉朝吴虑一招手，“干什么呢！来开会！”
　　“是！”吴虑急忙跑过去，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走在最前面的是他们省公安局的陈龙陈局，后面跟着的都是眼熟的领导班子。看来这次惊动了上面的人，不过一天时间连续两人丧命，一定引起了上面领导们的高度关注。
　　等吴虑赶到会议室，里面已经坐满了人，领导班子们都一脸严肃且凝重。陈局简单的说了几句，传达了上级的工作要求和指示，同时又听取了梁局对于近日发生的案件进行了汇报，并强调一定要重视工作，严正执法，对于犯罪分子绝不姑息，一定要斩草除根。
　　“小吴，你是这次案件的主要负责人，一定要做好相关工作，现在互联网传播速度非常快，一定要重视社会舆情，不能让老百姓们人心惶惶，务必公正执法，我们公安绝不容忍这种人肆意妄为！”陈局指着他，直截了当说到。
　　“是！陈局！”吴虑站直了身子，后背已经湿汗一片。

　　会议结束后，梁局送领导班子们离开，吴虑也带着手下们去到办公室，进行下一步的工作。这时庞希晔从门口走了进来，举着手里的报告，一脸疲惫。“吴队，检测结果出来了。”

　　“死者名叫赵燕，二十九岁，系统里记载她是一家夜总会的陪酒，五年前曾因吸毒进过戒毒所，死因是窒息死亡，应该是被人掐死的，死前强烈挣扎过，但手腕脚腕处都被捆绑，下身的□□检测出是赵宇亮。”庞希晔看着手里的报告。
　　“谁的？”吴虑一脸疑惑，可是赵燕死亡的时间范围内，赵宇亮一直在酒吧，监控里也并没有拍到他离开，况且赵燕的死亡时间比赵宇亮还晚半个小时，赵宇亮又怎么会在死亡半个小时后回到家里和赵燕发生性行为呢？
　　“确实是赵宇亮的，但是我发现赵燕的□□有被硬物暴力插入过，根据伤痕鉴定大概率是类似于玻璃材质的光滑棍状物，并且是在死者死后进行的侮辱尸体行为。”庞希晔道。
　　陈昭昭站在一旁，突然明白过来，“所以是凶手杀了赵宇亮后，用带有赵宇亮□□的玻璃棍状物带到他的家里，又伤害了赵燕？”
　　“或许可以这么说吧。”庞希晔看了看手里的报告，“另外还有一点，赵宇亮的□□也有被光滑棍状物暴力插入的痕迹。跟伤害赵燕的应该是同一个。”
　　“什什什么？”吴虑一脸吃惊，这凶手怎么还这么变态的？
　　“所以光滑棍状物是啥？”一个小警察疑惑。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啊？”
　　“太年轻了你……”
　　“？”所以到底是啥？
　　“吴虑，你跟我出来一下。”庞希晔抿了一下上唇，看着他一脸严肃，转身出了办公室。
　　吴虑一脸纳闷，跟了出去。
　　会议室的人们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这俩人出去说什么悄悄话。

　　“怎么了？有什么事还要偷偷摸摸的？”吴虑跟着庞希晔来到走廊拐弯一处僻静的地方，庞希晔微微皱着眉头，看着一脸严肃。
　　“你还记得，当时为什么没有继续查李暖暖的案子吗？”庞希晔问道。
　　吴虑低下头一叹气，知道他要说什么。
　　“李暖暖的照片为什么会出现在赵宇亮阁楼的电视里，而又为何赵宇亮被杀并且被插入后体。赵燕也一样，为何要把她伪造成被赵宇亮侵害的样子。如果那个女人是凶手，就算有情仇，也没有道理对两个死者的尸体都做出侮辱的行为。”庞希晔一脸冷静的说出这些话，看着吴虑脸色越来越难看。
　　还记得当时，他才刚调入刑侦支队一队，就遇上了李暖暖的案子，却在线索刚有眉目时被梁局调离了专案组。但是当时的他人言微轻，只能吃了哑巴亏，继续埋头苦干。
　　现在想来，或许是他发现了什么不应该发现的东西。也就只有瑞建集团，会让梁局都忌惮三分。
　　“报仇。”吴虑闭上眼，倚在墙上。“有人来替她偿命了。”
　　李暖暖的案子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他们到现在都没有给李暖暖父母一个交代，让凶手一直逍遥法外。
　　“但是，并没有证据证明，当时杀害李暖暖的就是赵宇亮。”庞希晔道。
　　“不管是不是赵宇亮杀得，她都不应该违背法治社会的原则，既然她杀了人，哪怕是为了谁报仇，也不是她蔑视法律蔑视公安的理由。”吴虑摸了摸口袋里的烟，心里有些压抑。“我一定要抓住这个凶手。”
　　庞希晔看着他，默默垂下眸。自己不是警察也不是侦探，他只会在自己力所能及的专业范围内提供线索和帮助，至于抓凶手的工作，他也并不想参与。
　　“对了，你之前搜集的那根头发，验出是谁了吗？”吴虑突然想起来，看向庞希晔。
　　庞希晔垂眸默了一下，回道：“我猜错了，那是死者的。”
　　“你不是说发质不一样？”吴虑皱眉，明明在现场时还斩钉截铁的，怎么会验出来是同一个人呢？
　　“……意外。”庞希晔面不改色，无视吴虑揶揄的眼神。
　　“呦呵，大名鼎鼎的庞大仙儿也会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吴虑笑着，缓和了刚才凝重的气氛，伸手搭上庞希晔的肩膀。
　　“闭嘴。”庞希晔推开他的胳膊，径直走下楼。“快去做你的汪汪特工队吧，我可是听说陈局给你下了军令状了。”
　　“神他妈的汪汪特工队！”吴虑伸腿就踹向庞希晔，被他不动声色得避开了。
　　“一顿吃食堂阿姨八个包子，可不能白吃。”说话的功夫庞希晔已经下了一层楼梯，头也不抬得挥了挥手。
　　“嘿你小子！滚你的蛋！”吴虑朝下骂道，看着庞希晔离开的方向沉思了几秒，转身走回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人们看到他回来结束了刚才的讨论，“吴队。”
　　吴虑沉思，双眼滴溜一转，冲陈昭昭勾了勾手指，“咋了，吴队？”陈昭昭凑过去，以为吴虑也有小秘密要和自己说。
　　“去干个小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