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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雨夜里的秘密:阁楼女尸案(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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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雨夜里的秘密:阁楼女尸案(一)
冷冷的月光穿过半掩的窗帘,洒在昏暗的阁楼里。
一阵阵冷风从窗户吹进来,窗帘后,床的正中央,一具女尸静静地躺着那,面色苍白,双眼紧闭。
她的发丝凌乱,唇上殷红的口红像是被人暴力的揉搓过,蔓延到脸侧。一手伏在胸前,一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手腕纤细,黑色的美甲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房间狭小,一片死寂。床的正对面是一台电视机,上面放映着一张照片,一个少女留着披肩长发,穿着白色裙子看着镜头,透过屏幕,像是在注视着床上的女人,嘴角微笑。
窗外的深夜,只有树叶沙沙作响。
芦徽和庞希晔站在火锅店门口,大雨后的凉爽好像在慢慢褪去,没了刚才的冷风。
刚才的电话是江小鱼打来的,据说凌晨三点四十五分接到赵宇亮家的保姆报案,在赵宇亮的别墅的阁楼里,发现了一具女性尸体,躺在阁楼的床上。
因为江小鱼还在化验室做赵宇亮的血液检测和伤痕鉴定,所以等会先把工具和装备给他送过来,庞希晔一个人先去现场。
“是那个进过赵宇亮包厢的女人吗?”芦徽问道。
“还不知道,当时的监控不清晰,不一定能辨认出。”庞希晔低头思索,这时手机又响了起来,芦徽瞟了一眼,是微信电话,上面写着“无虑”。
“喂。”庞希晔接通,微信的扬声器那边响起吴虑的声音,“庞大仙儿,来了没有?”
“保守估计十五分钟。”
“好。”吴虑声音有些闷,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凝重。“尽快。”
庞希晔挂断电话,又给江小鱼打了过去,江小鱼很快接通,“师父!我马上到了!”少女的声音听得出来她在拼劲全力赶路。
“小鱼,你顺路帮我买个东西。”
“啊?”
芦徽很识趣的站远一点,不想多听。他手指轻点着手机外壳,像是在想什么,一脸思虑。
“芦徽。”
他慌忙回头,庞希晔不知何时走到他身旁,把手机举到他面前。芦徽一看,是庞希晔的微信二维码。
“加个微信。”
芦徽点点头,“好。”乖乖得扫了码,加了好友。庞希晔的微信名是他的全名。
庞希晔低头点了通过。
-你已添加了酒酿小螃蟹,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
芦徽脸噌一下红了,尴尬的脚趾扣地。
他怎么忘记了自己的微信名了,小螃蟹可是上学时他给庞希晔起的外号。
他都不敢抬头看庞希晔的反应,自然也没有看到对方微微勾起的唇角。
“这次吃饭算我爽约,下次我再联系你。”庞希晔收起手机,当做无事发生。
芦徽低头点了点头,如捣蒜。
庞希晔看着芦徽像小狗一样蓬松的头顶,鬼使神差得伸过去手。
“师父!”
庞希晔手一抖,收回手看过去。江小鱼从她的小电车里窜下,举着工具箱和衣服朝他跑过来。
“师父,我快吧!”江小鱼笑嘻嘻得,一脸求夸奖。
芦徽抬头看着江小鱼,他之前就发现了庞希晔的这个助理,齐刘海马尾辫,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简直就是元气少女典范。身材娇小,仰着脸笑着,站在庞希晔身旁像个活力娇俏的女朋友。
庞希晔没有说话,接过工具箱和衣服放进摩托车的后备箱,麻利的带上头盔,将上衣的拉链拉到脖子上方,一甩长腿骑到车上。
“也就比螃蟹快点。”虽然是回答江小鱼,眼睛却是看着芦徽。
芦徽皱着眉一脸尴尬,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庞希晔这是调侃他呢吧?高中的时候他可是跟个木头一样的,怎么现在也会这些了。
“芦徽。”他抬头,只见庞希晔注视着他,看了好久。“我走了。”
芦徽愣了愣,点了点头。“注意安全。”
庞希晔就这样看了他几秒,扣下头盔上的护目镜,头也不回得离开了。
芦徽看着庞希晔离去的背影,就想起了庞希晔去美国留学时,自己在机场送他。
那时的庞希晔也是像刚才那样,默默地看着他好久,说了一句“我走了。”
而自己有好多话想说,却如鲠在喉,最后只说了一句
“注意安全。”
“师父也真是的!鱼肯定比螃蟹快好吧!”江小鱼一脸不服气,向庞希晔离去的方向挥了挥拳头。
芦徽看着她,笑了笑。
“笑什么?”江小鱼有种被人看扁的感觉。
“不好意思,你让我想起了一个认识的人,”芦徽拢了拢有些凌乱的长发,眼神有些迷离,像是想起了什么伤心的事。
“什么人?”江小鱼一脸好奇,瞪着大大的眼睛。
兴许是因为少女天真的性格让他卸下了防备,芦徽抬头看向天空,满天繁星,寂寥又耀眼。
“一个我很想念的人。”
凌晨四点三十五,临港公馆。
这里是临城市最高级的别墅小区,能住在里面的不是靠钱就是权,平时外人是连小区外围的路都过不去的,今晚却连着几辆警车驶进了小区,大门口值班的管家们都有些忧心忡忡,猜测大概是发生什么命案了。
庞希晔骑着杜卡迪到了大门口,气派宏伟的大门前站着六个身穿制服的管家,旁边一个小警察看到他冲他挥了挥手。
“庞主任!”庞希晔停到他身旁,小警察冲管家们摆了摆手,“这就是我们队法医。”
管家们看着这一身机车服,戴着头盔一丝不漏的黑衣人,面面相觑。
小警察急忙坐进一旁警车的驾驶座,“庞主任,你跟着我车,我带你去现场。”
庞希晔点了点头,跟上了警车。
管家们看着车屁股消失在分岔路口,才敢开腔:“我去,这法医怎么穿的跟杀人凶手似的。”
“还真说不定,法医杀人不留痕。”
这座别墅区是真的大,庞希晔跟着警车,环顾四周。
周围都是二层至四层的别墅,四层的别墅顶层会有一间阁楼。每经过大概五百米,就会有三四个巡逻的管家。这样严密的住宅区,发生凶杀案,凶手居然都没有被发现。
车大概开了三分钟,停在了一栋四层别墅前。门口停了几辆警车,庞希晔一眼就看到了倚在警车门前抽烟的吴虑。吴虑也看见了他,冲他扬了扬下巴算是打过招呼,继续低头抽烟。
看来是要等他抽完这根了。
庞希晔进了一辆警车里,换上工作服,戴好口罩手套,检查了一遍工具箱,下车向吴虑走过去。吴虑的烟正好抽完,一脸愁容,眉间的川字更深刻了。
“一会你进去,就验尸就好,那些人说什么你也别搭理知道吗?”吴虑不放心,千叮万嘱。“知道没有!”
“知道。”庞希晔大概猜到赵宇亮的家属在里面,短短的半天时间,不仅赵宇亮被杀,赵宇亮的家里还有一具女尸,估计情绪不会好到哪里去。
吴虑跟着庞希晔进了别墅大门,别墅装潢相当豪华,金碧辉煌好不奢侈,甚至吊灯都是镶着金的。
大厅里的沙发上,一位中年妇女缩在沙发上低头抽泣,旁边坐着的中年男子皱着眉脸色阴沉,一名女警坐在一旁记录,并安慰着那名妇女。
“赵宇亮父母,刚在警局和我们一起过来的。”吴虑低声说,“赵夫人情绪不太稳,我们没敢问她话,赵总拒绝和我们沟通,命令我们不睡觉也得查出来。”他撇了撇嘴,一脸受气包样。
来的时候梁局已经给吴虑打过预防针了,要是他敢惹赵总,他这个刑侦支队队长就可以回家种地了。
庞希晔看了一眼两人,环顾了一下客厅。“先去现场。”
两人走上楼梯,二楼是赵宇亮的办公区域,有工作间和办公室;三楼是卧室,除去走廊尽头赵宇亮的主卧,还有四间卧室;四楼是休闲娱乐,一个放映室,一个台球室,还有一个健身房;四楼上面就是一间七十平米的阁楼和露天阳台。
阁楼的门前站着两个警察,庞希晔走进去,就闻到了浓厚的酒味。
七十平米的房间里,就只有一张床和床面对的电视。床上的女子穿着一身白衣,躺在那安详得仿佛只是沉睡。
庞希晔余光一看,电视上一直放映的是一张女子的照片,齐刘海黑直长,眼睛大大的,看着很瘦弱,正在冲着屏幕外微笑。
他愣了一愣,转而掩盖住眼里的情绪,走向床上的死者。
吴虑跟着手下去了其他的房间进行勘查,并没有发现凶手的痕迹,倒是被赵宇亮的家人缠上了。
“吴虑吴局对吧!”一个身穿西装头发油腻的男人突然出现,摸着吴虑胳膊凑近乎。他后面跟着的女警一脸为难,“吴队,这是赵宇亮的舅舅。”
“局不敢当,叫我小吴就行。”吴虑不动声色得抽出自己的胳膊,和他握了握手。
“哎!那可不敢叫!”男人一脸夸张,如惊弓之鸟,“谁不知道您父亲大名鼎鼎的吴局是这个!”说着使劲竖起大拇指。“您作为他儿子,当是青出于蓝,当是年轻有为!”
一旁的小警察们都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拍马屁真是炉火纯青,一点不带害臊的,他们是学不会了。
吴虑假笑一声,他是最受不了阿谀奉承了,听见就像蚂蚁上身,哪哪不舒服。
“吴局,您也知道,这宇亮是我姐夫家的独苗,您这么英勇无畏,足智多谋,一定能诸葛亮再世,查出真凶对吧!”男人像是演小品一样夸张。“梁局前几天还上我们这来喝茶来着,说起您都是夸赞。”男人低声说,“之前梁局也给我们不少面子,这次还是要麻烦吴局您了。”
“我们尽力。”吴虑拉下脸,不想在跟他做表面功夫了,这是拿梁局来点他呢。这人装着阿谀奉承,其实精得很。
“哎!好嘞吴局,我就不打扰您了,我姐还在下面哭呢,我去安慰安慰了。”男人见吴虑是个不吃这一套的主,转头就自己找台阶下了。
男人走后,刚才跟着的小女警撇着嘴,“安慰啥呀,一进门就嚷嚷要见你,愣是一个眼神没给他姐。”吴虑摆摆手,不在意。
“虑哥。”庞希晔从阁楼楼梯向下看,冲他勾勾手。
你小子,怎么跟叫狗一样!吴虑抬头瞪着他上了楼梯。
“验完了?”
庞希晔点头,转身进入房间,吴虑也跟了进去。两人站在床前,庞希晔指着脖子,“应该是窒息死亡,脖颈处有明显的掐痕。手腕也有勒痕,初步判断是麻绳勒的。她身上的酒味只在身体上,死者生前并没有喝酒,她死前被侵犯过,残留的□□我会带回化验室化验。根据尸体僵硬程度和眼球浑浊程度判定,她应该是在昨天晚上十一点半左右死亡。”
“十一点半?和推测的赵宇亮死亡时间晚半个小时?”吴虑拧眉。
“是的。”庞希晔点了点头。
“从酒吧到这里,车程大概差不多二十分钟。”吴虑倚在一旁的墙上,若有所思。“你觉得她是监控里的女人吗?”
“不是。”庞希晔立刻道,“监控里的女人,没有黑色的美甲。”他指了指死者手上黑色的美甲。
吴虑沉思,像是想起了什么,“凶手真的是同一个人吗,是那个女人?”
“我不知道,等我回去化验一下她体内残留的□□,或许会有新的发现。”庞希晔把收集的材料放进工具箱,转身又看到了屏幕上微笑的少女,停下了动作。
吴虑也看着那张照片,沉默片刻,问到:“记得她吗?”
“记得。”庞希晔感觉到手微微一抖,“七年前的浴室□□案,她是受害者。”
庞希晔在美国留学期间,一直主修的医学,当时他正在史迪森教授座下学习,新闻里报道的浴室□□案,改变了他一直以来法医技术研究的方向,转身投入基层。
少女在浴室被□□,□□溃烂,血染红了浴缸里的水,尸体泡在水里三天三夜才被发现,。
李暖暖,十八岁,刚刚考上临城大学,父母年过半百,一人腿脚不好,一人耳聋嘴哑,却白发人送黑发人。
庞希晔还记得看到那篇报道,他好几天都没有睡好觉,那时的他已经背井离乡,离开临城五年了,却还是没能消化得了。就算他在这里研究多么先进超前的技术,好像对他的家乡并没有任何的帮助,那么地无力。
当时的波士顿大学,有美国数一数二的法医研究专业,他在那期间,发表了二十多篇论文,研究骨追踪,本来可以成为当时研究院里的优秀专员,却放弃转而选择去做刑侦法医。
那件□□案,给了当时的庞希晔当头一棒,老人的绝望和哭喊,民众的愤怒和不解,警方的无奈和疲惫,最终都没有给到一个公正的答案。
这件案子,也是吴虑转入刑侦支队参与的第一个案子,七年了,凶手至今都没有被找到。而今晚,却在案发现场的电视上播放着李暖暖的照片。
吴虑不得不怀疑,是有人为了李暖暖复仇。已经七年了,连他都觉得这案子要不了了之,却没想,今夜却有了新的线索。
庞希晔合上工具箱,刚才江小鱼给他打了电话,法医科的工作人员还有十分钟左右就要到了,到时候他们会先把尸体带回实验室,等死者身份核实后再做下一步措施。
突然他注意到一旁的衣架上,有一根长长的头发,他凑过去小心翼翼的拿了起来,细细端详。
“怎么了?”吴虑走过去,看着庞希晔盯着手里的头发很久。
“这不是死者的头发。”庞希晔打开工具箱,小心得将头发放进密封袋。
吴虑愣住,看向庞希晔手里的密封袋,庞希晔指了指死者,“她的头发有轻微发黄,发质硬且粗,而这根头发细软还黑,绝不是她的。”
吴虑看向庞希晔的眼睛,虽然带着口罩,但是他还是感受到了庞希晔身上与生俱来的自信和压迫感,好像他肯定的事,还没有出错的。
“等检测结果出来,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