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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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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地,瞥到闻佑荆那堆成小山一样的餐盘时,阳景眼睛睁了睁,睁得很大。
两个菜,四个馒头,两碗汤。
这真的……一般人家养不起。
闻佑荆微囧,觉得阳景肯定在心里笑他吃得多了。
严书墨见阳景不理他,就像个没有得到糖果的小孩子,叫嚣着不满意。
“这可是大鸡腿,难道你不想吃?”
阳景白他一眼,不再理会,跟紧打饭队伍。
频繁被无视,他刚要发作,桌下闻佑荆一脚蹬过去,不满地看他,“你给我老实点。”
少年自己都没注意到,他不说话的时候,只是高冷显凶,但倘若皱个眉,戾气尽显,看着极其不好惹。知道他打拳很厉害,没有人会去碰那一鼻子灰,严书墨鬼精着呢,他才不会去当冤大头。
“哦。”严书墨乖顺地抱着小圆碗喝汤,不再造次。
这些天,一看到他去骚扰阳景,一看到两人在一起打闹,闻佑荆心里就酸的要命,涩得发苦,明明心里烦严书墨烦得要死,但他却不能真正表现出来。因为他无名无份的,什么也不是,又哪里轮得到他去说三道四呢。
回到教室,住宿生回宿舍休息去了,教室里只有几个通校生在午休。
闻佑荆回座位时,阳景还没回来。
还没吃完么。
这么慢。
闻佑荆的视线落在她的桌前。桌面上是没写完的一套数学试卷。倒数第二道大题的过程应该是写得差不多了,还有结果没算完。
桌角旁边是一个奶白色的保温杯,不大不小,也就能盛500ml水的样子。这点水够干什么。
笔袋是冰蓝色的,里面隐隐有一个黑红色的格子发圈露出来。他送的发圈,她没戴。好像买来就没见她戴过。
闻佑荆心里好一阵失落。
就在这时,阳景回来了。
少年抬头看她:“怎么吃饭吃了这么久?”
“排队排太久,不过好在是吃饱了。”
闻佑荆看着她坐下,“要不这样,以后我帮你打饭,你呢,以后每天听我……差遣一次,怎么样?”
阳景贱兮兮看他:“你想干什么?什么叫听你差遣?万一你哪天说别让我欺负你,那我岂不是会少很多快乐。”
“……不会。”他在她那里已经够憋屈了,不差这一次两次了。
而且,她怎么不去欺负别人呢。
严书墨想被她欺负还没机会呢。
“那你举个例子,什么差遣?”
“比如,这不是快期中考试了吗,差遣你给我接杯水,擦个黑板,干点小活。”
“行!”阳景爽快答应,就这她还赚了呢,“喏,饭卡给你,里面应该是有两百多块,钱不够了跟我说,我再充钱。”
“好。”
沟通好之后,阳景解开头发,将羽绒服披在身上,靠着暖气片,开始午睡。
不知道为什么,低马尾一解开,闻佑荆又闻到一股好闻的甜香味。
他的脸红了红,趴在桌上,不时抬眼看看她的背影。
看着看着,也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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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冬那天,是个周日。
阳景去超市买了点食材和工具,然后整个下午都泡在了厨房。
她打算做一份舒芙蕾。这个不但配料干净,食材也相对便宜,起码现阶段阳景能付得起。
闻佑荆经常出去比赛,那应该是运动员性质的,不能摄入太多的糖,奶油啥的应该也不行。所以她就打算用牛奶、白糖、鸡蛋、低筋面粉做一份他可以吃的低糖版蛋糕。
咪咪踩着猫步,走进厨房,看到铲屎官在忙,跳上灶台看她在忙什么。
小猫探着鼻尖嗅了嗅,想把脑袋放在阳景手心求摸摸。而后乖巧地在一旁找了个位置趴下。
闻奶奶睡完午觉起来,天有点黑了,她闻到厨房有股香香的味道。
走过去一看,看到阳景刚从锅里盛出好大一块金黄的大蛋糕。
春花女士肚子里的馋虫勾起,她凑过去:“这是什么呀?”
阳景抬头,笑着道:“奶奶,这个是舒芙蕾,要不要尝一尝?”
这种蛋糕做出来之后需要赶紧吃掉,不然它会逐渐塌陷,风味也会大打折扣。
春花女士尝了口,质地轻盈,入口即化,香气浓郁,“好吃,好吃。没想到小景居然还会做这个。”
“食材还有好多,要是喜欢吃,我下次还给您做。”
“嘿嘿,那感情好 。”
阳景看了眼时间,“奶奶,你知道闻佑荆什么时候回来吗?”
“——!”
好家伙,这一回头,给阳景吓了一跳。那么大一块舒芙蕾,被春花女士吃得就剩一口了,嗷呜又是一口,全部下肚,闻奶奶舔着手指,“应该快了吧,要不你问问他?”
“好。”她拿出手机,给干饭大王发消息。
【小太阳:你啥时候回来呀?】
这会儿闻佑荆已经在车上了,手机屏幕亮了下,闻佑荆看到消息,心尖一颤,赶紧打字回复,【干饭大王:马上到家!】
【小太阳:好的,有惊喜!】
闻佑荆看着这条消息,想必是她给自己准备了生日礼物。虽然这些年他一直都很排斥过生日,但这回,闻佑荆还是止不住地期待着。
闻佑荆:“舅舅,你快点开!”
荆毓抬眼看了看后视镜,“啥事这么着急?”
闻佑荆:“不该问的不要问。”
荆毓:“……”
闻奶奶看到盆里还有一些没做熟的,问:“小景这些怎么还不做啊?”说真的,她没吃够,还想吃。
阳景歉歉道:“这些是给闻佑荆留的……今天不是他生日嘛,闻佑荆之前送了我一只小猫,一直没找到机会谢谢他,然后就想着做一份吃的当回礼。”
闻奶奶叹口气,“他不过生日,要不还是做给我吃吧。”
“我能、问问原因吗?不说也不要紧。”
“能,能说。”
闻奶奶找了个位置坐下,思绪又回到18年前。
那时候,医疗技术还不够先进,荆雪产后大出血,没救回来。
闻羁和荆雪是真心相爱的,伴侣的离世,让闻羁深受打击,精神也出了问题。
在一个夏夜,闻羁疯疯癫癫地跟春花女士讲,言语急切,眼神如炽:“我想去流浪,我想去找雪。”
当时她憋着泪,极力劝阻,“小雪回不来了,你要是走了,佑佑怎么办,他已经没有妈妈了,不能再没有爸爸。你振作起来,好吗?”
闻羁双眸呆滞:“佑佑?什么佑佑?雪没了,我要去找雪,我想雪了。”
后来,他还是想走。
患有精神病的人,力气格外大。好几个亲戚废了好大劲,才把人压制住,五花大绑捆在房间。隔着老远就能听到里面的哀嚎狂叫。
春花女士看不了儿子这个样子。
在一个秋夜,她支走亲戚,解开了绳子。闻羁推开春花女士就要往外跑。
“儿啊,你真的要走吗?”春花擦着泪,哭到喘不上气。
听见这句话,疯疯癫癫的闻羁陡然安静下来。他转过身。
他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了,头发毛毛躁躁,长得很长,遮住了眼睛。眼睛变大,布满血丝,胡茬争相冒出来,模样也变了。哪里还是从前那个成天只会傻乐的傻小子。
闻羁去看了眼还在襁褓中沉睡的闻佑荆。
看了眼抱着柱子哭得情难自已的母亲。
一头扎进黑夜,一路向北。
如他的名字那般,流浪去了。
从那以后,春花女士再没见过他。
阳景给自己擦了擦眼泪。
闻,佑,荆。
她今天才明白这三个字。
“闻”是爸爸,
“荆”是妈妈,
“佑”是他。
这个名字本该是一封很美的情书。
这也是他不过生日的原因。
阳景眼睛红红的,眼眶蓄泪,“对不起闻奶奶,我不该问的。”
春花女士:“哎哟没事,别哭别哭,小姑娘就是心软,要是知道你哭成这样,我就不跟你说了。”
刚好此时,闻佑荆踩着冷风进门,连厚外套都没来得及脱,奔着香气源头走去,“我回来了,屋里好香,做什么好吃的了。”
阳景回神,“怎么这么快。”
少年掀开厨房门帘走进来,盯着背过身去的阳景问:“不是你叫我回来的吗,居然还嫌我快。你咋了,眼睛怎么红了?”
“没事……蛋糕还没好,你出去等一会儿。”
“不是,你刚刚哭了吗?”
春花女士一把将人推出去:“让你去外边等就去外边等,怎么那么多话。”
阳景赶紧调整好状态,将剩下的舒芙蕾放进锅里烹蒸。
闻佑荆有点担心,拉着奶奶问:“阳景咋了,谁惹她了?”
“没人惹她,是我给小景讲了个故事。小姑娘嘛,心都软,给她讲哭了。”
闻佑荆“啧”了一声,“你说你讲这个故事干嘛。”
“你这小兔崽子,还怪上我了!找揍就直说。”
阳景端着舒芙蕾蛋糕出来,她不哭了,只不过眼睛还是红的。她说:“知道你不过生日,所以这是一份小零食。”
闻佑荆盯着盘子里黄澄澄的一坨,惊讶道:“你、亲手做的?”
“嗯对,我想着,你应该是不能吃太多糖的,所以我放了很少的糖,配料只有面粉,牛奶,鸡蛋,这个你应该能吃。”
香气太浓郁了,以至于空气里都是它的味道。闻佑荆接过来,抱着一口啃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