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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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一回来，众人围上来，七嘴八舌。
“夫子有没有跟你说‘天命’啊？”探春问。
大家一起点头，把林黛玉给点蒙了。
这赵寻芳是把天命给所有人都说了？果然自古以来，老师给每个学生说的话都差不多，翻来覆去从无变化。
林黛玉瞬间失望，顺手撕了半张纸朝门外扔，好巧不巧，这纸片划破赵寻芳的帽子卡在上面。
“谁干的？”赵寻芳声色俱厉。
所有人都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位置，唯有林黛玉还傻不拉几地站在哪里，与赵寻芳来了个亲切对视。
“看来是你？”赵寻芳手里捏着那半张纸扔到林黛玉面前，“别以为你是新来的，我就不罚你！”
林黛玉恭谨道：“学生知错，请夫子责罚！”
“好，既然你主动领罚，那我也不多罚你。”
赵寻芳在林黛玉面前踱了两步，站定，看着太子李子贤，说道：“子贤，我记得你元英姑姑说家里缺个书童。”
林黛玉一听，大喜。
“是，夫子，元英姑姑说过，可这林姑娘毕竟是史太君的外甥女，是不是不太好？”李子贤此刻的仁厚让林黛玉有点讨厌。
“夫子，你就饶了她吧？”贾宝玉此刻的求情让林黛玉心中的欢喜有点尴尬。
林黛玉现在只想快些见到李元英，就算做书童也无所谓。
“长安公主早就托我给她找寻个书童，我看黛玉极为合适。”赵寻芳已然下定主意。
“夫子，长安姑姑这么凶，你让一个江南女子去给她当书童，是不是有点惨绝人寰？”此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女子的声音。
大家整齐划一，目光朝声音的来源望去，只见明玉公主正打着哈欠，晃晃悠悠朝这边走，一袭粉色流纱裙随着她的步伐水一般朝前流动。
“李子华，你又迟到！”赵寻芳眉头皱着。
看来这明玉公主是个不好伺候的，连赵寻芳都拿她没辙。
明玉公主懒洋洋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托粉腮，一双星眼迷离望着林黛玉。
“夫子，不然你就罚林姑娘做我的书童吧？”
赵寻芳生气：“李子华，你别闹，自己不读书还要拉着别人。”
“夫子，你这么说一个公主是犯上！”李子华蔫蔫地拿出公主的气势，但很快就被赵寻芳压了回去。
“先帝曾说：‘凡入国子监者，夫子为尊。皇子公主亦不例外。’这里我说了算！”赵寻芳今天算是要跟李子华犟到底。
李子华见说不过他，便偃旗息鼓：“可是我好喜欢她这个模样。”
“子华，别犯花痴！”李子仁此时过来在她旁边站着。
“大哥还没说我，你凭什么？”李子华看不上这个八皇子。
“你——”李子仁气急，转身就走。
赵寻芳呵斥李子华：“你读的什么圣贤书，连尊重兄长都不会？”
李子华也生气：“她才不是我哥。我哥是太子！”
这时太子李子贤走过来：“子华，你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说子仁！”
李子华得了哥哥的批评，便不再言语，低着脑袋趴在桌子上，十分不快。
林黛玉目睹皇子公主吵架，心里想的却是：原来人都是如此，越是没有的越是想要，越是有的却越不珍惜。
赵寻芳似是早已习惯此番场面，见怪不怪道：“都安静一会儿。回座位上去！”
大家归位，林黛玉却没动，她还想去元英那里。
赵寻芳问：“怎么？你还想做书童啊？”
林黛玉猛抬头，对上赵寻芳晦暗不明的眸光。
“不想去就乖乖回去坐好上课！”
林黛玉其实很想去，但碍于大家都在，不好说出口，耷拉着脑袋回到座位上。
长安公主有何可怕之处？为何只是做她的书童便是惩罚？
林黛玉想起李元英那张冷面，明明这么好看，却为何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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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林黛玉要走，被李子华拉住不放。
“林姑娘，你跟我出去玩玩嘛。”李子华喜欢女子，林黛玉从看她第一眼便知道。
林黛玉心有所属，不想在任何人身上浪费时间，更何况眼前之人还是李元英的侄女。
“明玉公主，我还有事儿，不然咱改天再约？”林黛玉将她的手脱开。
李子华不死心，非要跟着她，一直到国子监门口，忽然住了脚。
正在低头赶路的林黛玉回头看李子华正惊恐地望着门口，她转过头，正对上李元英那双偏棕色的眸子。
念念不忘，终有回响。
林黛玉大踏步上前，还未开口，却听李元英不带丝毫情绪说：“子华，你还不回宫！”
那李子华就像见了鬼神一般，飞似的钻进了轿子。
“她这么怕你？”林黛玉在她面前站定，仰着脸瞧她。
李元英身着大红托底龙纹官服，脚踩高蹬黑色皮靴，显得分外威严。
“那你不怕我吗？”
“我为何要怕你？”林黛玉眯着眼。
李元英携带危险气息靠近林黛玉：“怎么？来国子监第一天就犯错？”
林黛玉一怔，心道：她怎么知道我犯错？
正欲问，耳畔传来低沉的笑声：“怎么？在想我为何会知道？”
林黛玉睁大眼睛，瞳孔跟着放大。
“这里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说完，李元英转身走了。
林黛玉愣在哪里，一身冷汗。
难不成这李元英——林黛玉摇头，不会的，她是李元昊的亲妹妹，怎么可能？
林黛玉以为贾府的马车会等着她，可当他回过神来，哪里还有马车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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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安街，百事兴旺。
黄昏的京州城，如披金缕玉衣，闪闪发光。
原以为此地百姓人人皆安居乐业，生活幸福，可林黛玉却看见一破衣烂衫的女孩正捡起地上脏兮兮的馒头，开心得露出满嘴牙花。
“这个给你。”林黛玉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给她。
女孩仰脸看她，冲她甜甜一笑，拿起铜板紧紧攥到手里，又低头看自己手里的脏馒头，不知该不该扔掉。
正巧一只瘦骨嶙峋的小狗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可怜巴巴地盯着她手里的馒头流口水。
女孩欣喜地唤了一声，把那狗儿叫到面前，伸手摸摸它毛茸茸的脑袋，擦掉馒头上的灰尘，扬手扔进狗儿嘴里：“狗狗，给你吃吧。”
不一会儿，林黛玉身边围满一圈瘦骨嶙峋的小孩儿，个个都满眼期待。
“姐姐，姐姐！”一群小孩儿眼巴巴地等她施舍。
林黛玉不是菩萨心肠，但看到这么多食不果腹的小孩儿，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们的父母都去哪了？”林黛玉蹲下来问。
“他们都饿死了。”方才捡馒头的小女孩两眼泪汪汪。
“那你们平常都在什么地方住？”林黛玉扫一眼周围，没看到任何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
“姐姐你跟我们来。”
小女孩儿扯着林黛玉的手拉着她拐了好几个胡同，才停在两只大石狮子把守的宅院前。
林黛玉看着大门上方朴素的匾额念出声：“安乐府。”
“我们刚搬进这里。”女孩儿说着把钱还给林黛玉，“对不起，姐姐，我撒了谎。”
“对不起。”另一个小孩也把钱塞进她手里。
林黛玉并不在意这些孩子是否欺骗自己，只想知道这宅邸的主人是谁。
她跟着那些孩子进了安乐府，刚关上门，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女中音。
“都跑哪儿去了？”
林黛玉抬头对上一双惊诧的眼：“怎么是你？”
看来，这安乐府的主人是李元英。
“我倒是想问怎么是你？”
李元英此时已换下官袍，白衣黑靴，发髻高束，冷傲无比。
那群小孩子倒是不怕她，都围上去。
“元英姐姐，你上次说给我做的花裙子在哪儿呢？”方才那小姑娘撒娇般抓着她的手。
林黛玉瞧着她那模样，不由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李元英给她一记眼刀。
“没什么，就是觉得对我这么冷漠的元英公主竟然会对这群小孩子这么有耐心。”林黛玉不由摇头叹气。
“元英姐姐，方才这个姐姐给我们铜钱，我们又还给她了。”小姑娘乖巧地想要让李元英夸她。
“袅袅真棒！”李元竟然用无比慈爱的语气夸了那个小姑娘，让林黛玉大开眼界。
“大家都进去吧，上次说给你们做的衣服都带来了，你们快去试试看。”
李元英无比温柔的话抚顺几个小孩子，更让林黛玉刮目相看。
待那些小孩儿都离开，李元英果然又恢复那副惯常的冷脸。
“长安公主，当今皇上的妹妹，怪不得能在从刘伍德手上救人。”林黛玉沉声道。
“就算我不是长安公主，以我的武力自然想救谁就能救谁。”李元英倨傲无比。
“哦？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说好的切磋，咱俩现在就来一场，如何？”林黛玉说着退后两步，摆出比试的架势。
“今日不行，这几个小孩儿都是孤儿，我请了大夫过来为他们诊脉。”李元英的面色稍稍缓和。
“既然如此，那我走了。”林黛玉其实不想走，又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来都来了，不如留下来帮我。”
有人发话留她，那她乐意之至。
丫鬟们正追着几个小孩跑。
袅袅正伸着小胳膊让大夫把脉，见林黛玉李元英过来，甜甜冲她俩一笑。
“元英姐姐！”
“何大夫，她怎么样？”李元英问。
“无碍，小孩子火力旺盛，多吃点，长出肉来，慢慢就好。”说着，何大夫起身，背起医箱要走。
“不用开药吗？”
何大夫摇头：“积贫积弱的小毛病，不用药，不要过饥过饱。用不了几日就没事了。”
“多谢何大夫！”
林黛玉瞧那几个小孩子虽然瘦，却个个精神抖擞，与初见那会儿完全不一样。
“他们为何都成了孤儿？”
“他们的父亲在战场牺牲，母亲也因家里贫困，舍不得吃喝，一点点病死的。”李元英说话时带着几分怒气。
“没人管吗？”林黛玉低声问。
“有人管还会到此地步？”李元英看着她，眼中火星四起。
林黛玉几乎被她眼中的火烧起来：“你们皇家贵戚果然不把人当人。”
这话连带着把眼前的李元英都给骂了。
李元英左颊酒涡由浅入深，仿佛要把林黛玉卷进去。
“你骂得很对。”李元英自嘲地盯着她。
“我承认我偏激，毕竟你也做了好事。”林黛玉见她自嘲又不好再说什么重话。
“好事做了，可这样的孩子却越来越多，今日一个安乐府便能解决，明日呢？要多少安乐府？孩子是无辜的，孩子的父母也是无辜的。”李元英情绪有些激动，倒让林黛玉有些陌生。
“能改变这一切的人在做什么？”林黛玉的所指十分明显。
李元英却没接话，默默收住自己的情绪，眸子里的火熄灭了。可林黛玉却从这沉默里窥到一丝杀气。
“你走吧，你不属于这里。”
“我来做你的书童，如何？”
此话一出，李元英静若冰面的脸裂开一丝缝隙，强光顺势钻了进去，霎时消失不见。
林黛玉又说了一遍：“让我来做你的书童吧。”
“你知道做我的书童会有什么代价吗？”李元英声音低哑。
“不管有何代价，我都坚持。”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