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本叔之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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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失去亲人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呢，崩溃大哭，亦或是悲痛得昏厥过去。年少的彼得经常会看着天空这么思考，父母过世的很早，那时他还没有彻底明白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
他记得那是一个夜晚，天空的星星很闪耀，梅姨蹲下身抱着他。
“好孩子，以后我们来照顾你的。”
还有一张宽阔的手掌，温暖有力地摸着他的脑袋。星星布满天空，手掌的主人也发出声音，沉稳可靠，他没由来的感到安全。
“孩子，你的父母变成了星星，他们会一直在天上陪着你的，以后由我和梅来照顾你。你可以把我们当作父母一样依靠。”看不清面容的中年男性有一双温暖的眼睛，小小的彼得只记得他的胸膛很宽广，心跳有力地支撑他的身体。
来人救他......
救护车，救护车......
快点疏散围观的人，犯人逃跑了......
彼得觉得自己听不清周围的声音了，耳鸣嗡的一声，世界一片空白。眼前宽阔可靠的胸膛莫名出现了一个血红的窟窿，他呆呆地看着那血色越来越大，直到将男人淹没。
“发生了什么，本叔......?”大男孩的脚步一点点向前蹭去，逐渐加快，他已经没有注意到他满心欢喜买到的糖果了。
前来驱赶人群的警官按住他：“孩子，远离这里！我们要立刻对受害者进行抢救！不要碍事！”
大男孩眼圈红了，他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哭腔：“先生，请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叔叔躺在那里，他看起来不动了......”
蜘蛛感应清楚的告诉他，躺在地上的那个人已经没多少气息了，旁边的救护人大吼着要止血带，可是血液流淌的速度更快。
“很抱歉，孩子，他刚受到了袭击，现在不能确定犯人......”
止血带一圈圈缠上去，救护人员力气不够，大汗淋漓地用力拽紧。
突然一阵风扬起他的一角，一个泪流满面的男孩出现在身旁，他的力气很大，动作快的离谱，止血带被绷紧，他把医护人员都惊得呆住了。
他们听着男孩哽咽的声音：“先生们，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活他好吗，要多少钱都没关系，我有钱，我有很多钱，只要你们能救他，求求你们......”
人的悲痛大同小异，但此刻所有人都被震惊了，面前的男孩，他的眼睛蓄满泪水，看得出他正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从廉价的外套里掏出一张张皱巴零钱，像一只失去最珍贵之物的小兽，祈求的神色让人无不动容。
“彼......彼得。”止血带起了作用，轻轻的一声咳将彼得的注意拉回来，他惊喜的看着地上的人，此刻的本叔像是失去了生命力的植物，随时都会枯萎。但他一点也不在意，彼得擦擦脸上的泪水，努力让自己看的还算的过去。
“本叔，别担心。我们会救你的，不要放弃，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你，等我们到医院了我一个个和你说，好吗，求你，求你坚持住......”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哽咽，本叔的眼睛里也留出一点泪水，不舍地看着他，他的嘴巴翁张想要说些什么，却最后没了力气，眼睛缓缓地合上。
他的心脏停住了。
救护人员推开呆愣在原地的彼得，抬着担架上的人走了。彼得伸出手，想要抓住点什么，担架上的手摇摇晃晃，并没有牵住他。
以往的呼唤回响耳边，如梦幻的泡沫一般，悄然破碎。
彼得......
他骑在男人的背上。
彼得......
他接过男人递来的扳手。
彼得......
他和男人一同抱着买给姨妈的礼物，相视而笑。
“彼得！”哭腔从身后传来，熟悉的生意把他拉回现实。彼得猛地回过头，一只金翅雀身上驮着着芙尔图娜，他敏锐的视力让他看到小人身上多处脏污，脸上也有着擦伤。
“彼得！沿着那条小路！那个男人向那边跑去了！”芙尔图娜从没有这么大声过，她撞到了车框，脑袋痛得不行，强撑着一口气爬起来向彼得喊道。
她第一次见到彼得的脸上露出这样心碎的表情，对方转过头，虚无的眼神看到她时才恍然有了一丝神采。
就在几分钟前，她看到一个行色鬼祟的男人和路边的司机发生了争执，一晃而过的司机面容令她叫停了知更鸟，她认出了那是彼得的舅舅，就在她们飞到车顶的时候，男人掏出了手枪。
芙尔图娜来不及多想，一切都好像放慢了，抢劫犯眼睛里的惊恐，本叔躲避的动作，和自由落体的失重感。她飞扑上去，撞上枪口的方向，却没阻止本叔被击中的事实。抢劫犯甩臂将她打向车框，她只觉得后脑一疼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枪声惊吓了周围，她软绵绵滑落到地上。直到彼得的哽咽从昏迷中将她唤醒。
不要，不要这样对彼得......
芙尔图娜的眼角滑落一滴泪，她挣扎着睁眼，模糊的视野里，一片人群围起来，她只能听到彼得无助的悲嚎。
两只鸟守护在她左右，她虚弱的请求知更鸟去追逃犯的方向。她知道，此刻的彼得一定很痛苦，必须找点什么来转移他的注意。
“不要管我，快去追知更鸟，彼得，是你的话，一定能抓到那个坏人......”
她努力撑着把声音吐出来，彼得把她抱在怀里，视线锁定知更鸟的影子，疯狂跑起来。
呼啸的风声吹散了破碎的泪水，心脏悲痛，到了极点就化作灼人的怒火。芙尔图娜捂着嘴巴，眼泪断了线，她听到彼得的哀恸，身上的气味苦涩得令人忍不住落泪。
为什么要这样对彼得，他是这样温柔的人，明明他们要一起回家吃晚饭的。
知更鸟的振翅，废弃的大楼，沉重的喘息，于黑暗的楼梯间的一点惊恐的眼神。
拳拳到肉，闷哼声夹杂着求饶，鼻息的哽咽，一时分不清是谁的。芙尔图娜紧握着彼得的衣领，她感到脸上溅上了液体。
是，泪水吗？
月亮怜悯地洒落下光线，芙尔图娜看到那个抢劫犯被打的脸上血肉模糊，手枪被掰成碎片，彼得的手掌也占满了鲜血。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
“你这个畜生！”
“你杀了本叔！”
抢劫犯发出断断续续的哀嚎，他起初想反抗，却被绝对的力量压制住，只有嘴巴里勉强发出求饶。
“放过我，我给你钱，你想要多少都行！”先前彼得说出的话，换了一个情境回到他的耳边，他愤怒中生出一种可笑的情绪。
钱可以赚，本叔的生命拿什么来换！
他的拳头越发用力，芙尔图娜听到闷哼声逐渐变小，她惊恐的发现，那个人几乎要被彼得活活打死了！
“住手！彼得！他要死了！我们抓住他把他交给警察吧，好不好，不要再打了！”芙尔图娜费力地扯着彼得的衣领，她微小的声音在闷哼中格外响亮。
彼得突然停住了手，却不是因为芙尔图娜的呼唤。
月光打在抢劫犯的脸上，也落到他手举起来的一摞钱，钱被用信封装着，已经被捏的皱巴巴，上面草率的写着几个单词“比赛奖金”。
他猛然看向抢劫犯的眼睛，那双眼睛浑浊又恐惧，映出自己狰狞的表情，现在狰狞逐渐减弱，变成了不可置信。
这个人，分明是抢劫经理奖金的男人！他还记着放过对方时对方脸上的庆幸和得意。也记得自己说过的那句话。
……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一下子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呆愣着跪坐。芙尔图娜紧张地望着他，对方的脸色看起来很可怕，尽管她的脑袋仍然晕得难受，她小心翼翼地再一次发出呼唤。
“彼得，你，还好吗？”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她听到彼得喃喃低语，他的脸上也溅上了血液，没了刚才的疯狂，现在像一只落寞的狗。
抢劫犯的呼吸微弱，芙尔图娜不再理会，她抱着彼得的脖颈，对方踉踉跄跄地起身，似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我，我都做了什么。芙尔图娜，我原本可以的，可以救下本叔，只要我当时阻止他。”
“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梅姨，对不起本叔，对不起你们。”
彼得说的语无伦次，他感觉自己的手好像消失了，上面粘着的人类血液化作了枷锁，缠绕着他。
滔天的内疚和崩溃将他淹没。一切都没了意义，只有脖子上的一点温热扯着他最后的理智。
“彼得，别这样……”芙尔图娜眼泪一直在流，彼得的情绪将她压的喘不过气，她可以断掉这份能力，可她不愿意这么做。
彼得是一个很好的人，她不知道离开的那段极短的时间发生了什么，但本叔的受害绝不是他的问题。一切都是那个抢劫犯的罪，她不希望彼得陷入逻辑的全套。
快，快说点什么，什么能够让彼得转移注意力。芙尔图娜的大脑飞速运转，她要为抚育者的悲痛找到发泄口，然而这失去亲人的痛到底要如何度过。
枪击声又一次砰响脑海，芙尔图娜的眼前再次出现了当时的景象，她恍惚看到自己闭眼晕厥的掉落，子弹从撞歪的枪□□出，原本朝向胸口的轨迹向往下的位置洞穿。
那颗子弹，没有打到心脏！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本叔之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