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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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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局里忙的忙,闲的闲,总的来说是一片鸡飞狗跳,热热闹闹。
忽然有一个小警察从门外快步走进来,提声向唐停喊:“唐队,有人找你!”
唐停在一群逗鸟摸狗的人里实在是瞩目,很容易就被人一眼看见。他上任第一天,刚到公安局,局里上上下下就点点头:果然和系统里长得一模一样......不,要比系统里的更加棱角分明、帅气逼人。
公安系统里那张穿着深蓝色制服、肩抗三枚四角星花,眉目英挺鲜明的照片,其实早就在他到任之前就传遍了市局。所以很多人即便是第一次见他,对他其实也已经很熟了。
那警察领着一个人直接朝唐停走过来,把他送到跟前,对唐停说:“唐队,这人说他找你要狗。”
他瞄瞄周围围着伯恩山犬的人们,莫名艳羡。
他们市局确实有一条狗来着,不是警犬大队的狗,也不是跑进来的流浪狗,而确确实实是唐停带进来的一条狗。所以他才会直接领进来。只是他在外面值班,压根没机会上手,实在可惜。
唐停把目光从伯恩山犬身上挪开,看见了一个身穿红色运动套头衫,看起来有些畏缩的年轻男子。唐停一怔,这人并不是谢昀杉。
“唐警官您好,我是谢昀杉的师兄。”那人伸出手来与唐停短暂地交握了一下,面色不知怎么的有些紧张。
谢昀杉的人际关系一般,唐停总听月杭清抱怨。这倒不是说谢昀杉性格有问题,不招人喜欢,相反,因为他优越出众的外貌和良好的家教,他从来不缺人追捧。
说他这方面一般,是指谢昀杉从不主动跟人接触,只保持着最合适的距离,从未逾越一分。但要说他性格孤僻,好似也不太恰当。因为他待人接物十分有礼貌,说话做事也不争不抢,他这样的人又有天才一般的头脑,在研二就达成了毕业条件而让极度挑剔的导师赞不绝口。
总之,据月杭清所说,谢昀杉在晋城读研,没有一个可以称之为是“私交”的朋友。
唐停把这位自称谢昀杉师兄的人带回办公室,要他出示证件做个登记。又指着门外那条被人逗着乐不思蜀的大狗问他叫什么名字。
那人麻溜掏出身份证,但苦着脸摇头说他不知道伯恩山叫什么。
唐停检查证件的手顿住,抬头盯着他,眉头皱起,不动声色问:“你不知道?”
他这一身装束实在太有威慑力,加之唐停的外貌本来就很凌厉,这么一皱眉,唐停周身的气势顿时变得十分慑人。男子立时跟打了鸡血一般,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哪里知道啊......”
唐停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心里有了一个猜测,厉声问:“谢昀杉花钱雇你来的?”
其实社会上经常有这种事情发生,比如说学生因为不及格的试卷要签字却因为心虚遂花钱雇来一位家长,约架的人怕自己打不过对方而花钱雇来能打能叫唤的小混混。
前者通常因为事情属性不严重而还没有到报警的地步,后者却因为性质恶劣、经常有人员受伤所以需要出警制止。
文明社会也常有漏洞,只是唐停没想到这漏洞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月杭清那个乖巧至极、从不逾矩的十佳好弟弟谢昀杉身上。
那人不认识谢昀杉,一看唐停的表情就知道他误会了,但是因为对警察天生的崇敬与惧怕而颤颤巍巍说不出话来,只见他哆哆嗦嗦拿出手机按了几下递给唐停,“警察同志,问、问他!”
唐停不知道在想什么,倒是没有为难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接过手机,看向他的目光中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淡,更甚者,应当说是厌恶。
但这厌恶却不是冲他来的。唐停点进去手机中的号码,拨出电话,接电话的人是一个声音有些死气沉沉,还带着几分刚睡醒的咕哝的男声:“什么事?狗接着了?”
唐停声音严厉低沉,一下子让对面的人清醒了:“没有,狗还在这里,不过你因为涉嫌诈骗,需要来一趟公安局。”
没有人能在警察的威严下胡作非为,于是之后的事情进行得十分顺利,顺利到让唐停觉得倦怠。
等待谢昀杉真正的师兄来公安局的时间里,唐停主动给月杭清拨出去了越洋电话。原本迟疑要不要把谢昀杉的状况告诉他的唐停,现在却能一字一句地向月杭清陈述事实。
吃了五片药而需要洗胃、一声不吭就出走医院、现在还把养了快六年的狗堂而皇之给了别人,唐停捏捏眉心,无声叹气:“......杭清,我觉得你弟弟的情况有点严重。”
月杭清虽然远在国外,但关注谢昀杉的心情和能力却一点儿不少,闻言先是震惊,而后沉默。唐停能感觉到他的兴致并不高,甚至有点儿低迷。
他以为这通电话会在沉寂中结束,但是没过几分钟,月杭清低声说:“唐停......你替我帮帮他。我们家的情况有些复杂,你是知道的。我姓月,小杉姓谢,我本来是没有资格要求他这么多的......”
唐停没有办法拒绝。他和月杭清相识于大学。他读警校,月杭清学医,他们在一个烤鱼店相遇,当时店里人满为患而月杭清独自成桌,没有找到座位的唐停不愿意放弃难得的出校机会,主动问月杭清能不能拼桌。
月杭清答应了,并且很是愉快地答应。可能是因为医学生的习惯,当时月杭清正在把剁成节的鱼一块一块拼起来,最后发现有一条鱼,鱼头鱼尾都在,却独独在鱼腹某处对不上身体结构。他叫来服务员质问,服务员答不出来个所以然,又叫来了经理。经理以为月杭清在找茬,找了保安要把他赶出去,月杭清梗着脖子就是不走,吸引了店里很多人的目光,经理恼羞成怒,要拽着月杭清到后厨亲自去看。
说是去看,但明显是要教训他。
唐停本来就是个暴躁性子,又爱路见不平,看情况对月杭清不利,当即踹飞了挟着人的保安。
后来二人一同进了派出所,还是刘明河去提的人。
在警校的四年,唐停在校内同僚众多,但出了校外,却只有月杭清一个好友。之后月杭清出国留学,他们也一直没有断了联系。
此次听闻唐停要调任晋城,月杭清很是高兴,说他有个弟弟就在晋城,拜托唐停照料一下。唐停自然不会拒绝。
唐停无声叹气,说:“好,我会帮他,但你先得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来局里一趟。我打了没打通。”
月杭清急急忙忙说:“没问题。”
只是这一通电话却打了快半个小时。连谢昀杉的师兄从学校赶到公安局,唐停也没见着半个谢昀杉的影子。
令众人不安又疑惑的一点是,当那个叫李蓬的师兄一踏进支队办公室时,松松立刻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哀嚎,从人群中挣脱而出,躲到了档案架后面。庞大的身体差点撞倒架子,被众人手忙脚乱地扶住。但装着金刚鹦鹉的铁笼却从架子上滑下来,落在地上时发出清脆的一声重响。
整个办公室的人都惊呆了,半晌说不出话。这一层楼都十分安静,颇有风雨欲来之势。金刚鹦鹉从震开笼门的笼子里跑出来,到处乱飞,最后落在房顶吊着的灯杆上,高声嘶喊:“工作!工作!”
唐停面色难看地挥一挥手,众人立刻散了,干活的干活,离开的离开。他使了个眼色,让人把松松带了出去。
上午十二点,晋城公安局,刑警支队办公室。
唐停抱臂,倚在办公桌前垂头听着对面二人互相指控。或许是因为他眼窝深邃、鼻梁高挺,加之他高大挺拔的身材,这样的角度,会显得他面目有些阴沉。
“是他在学校帖子上雇的我!”身穿红色套头衫,名叫张子胥的人指着李蓬说。他也是晋城大学的一名大二学生。闲来无事经常会在学校群里、小程序上接一些散单,包括取快递、带饭等等,只要花钱,不论多少他都肯干。
今天早上他刷新帖子,发现有一个人高价求助说要接狗,并且已经贴上了地址。他看了看不远,坐地铁就能过去。
仅仅是接个狗,他就能狠赚一笔,所以他来了。只是可能经验不多,他并没有详查那个地址是什么地方。
当他站在公安局门口,仰头看着“公安”二字之后的警徽时,才发现坏菜了。为什么接狗能接到公安局?还没等他细想,已经有进进出出的警察注意到了他呆滞的样子,把他给带了进来。
所以并不是谢昀杉雇的人。唐停紧皱的眉头松了几分,继而抬头看向李蓬,示意他说话。
李蓬能说什么?敢说什么?他没想到只是一个简单的接狗,也能有人给办砸。他先是狠狠瞪了一眼张子胥,而后紧抿着唇,像在强忍着恐惧,最终他却是摇了摇头,声音很低地说:“警察同志,这事是我不对......”
可不对的又何止是这一件。
月杭清的电话终于拨了回来,唐停接起,还没来得及开口,对面就声音急促地说:“唐停,我打不通小杉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