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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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睡意里勉强挣脱出，尹霜微微睁开眼。他揉揉眼睛，定了定神后翻身坐了起来。
前排传来声音：“醒了？”
“嗯。”尹霜的声音还有些哑，“刘叔，冷。”
“空调关了，要不要开开窗吹吹风？”刘程说着，按动了驾驶位旁边的窗户按钮。
窗户缓缓降下，阳光迫不及待地钻进车内，本来昏暗的车厢顿时明亮起来。
尹霜抬起头，看向窗外那片蔚蓝的大海。
海面上孤零零地飘着几只小船。
作为连接离岛与沧澜市区唯一的陆上通路，沧澜大桥白色的桥身跨过宽阔的海面，而他们此刻便在桥上行驶着。
大中午的，太阳悬在头顶上，炙烤着沧澜市的一切，即使在车里，也仿佛能感受到桥面沥青路的温度。
烫人。
尹霜移了移位置，坐到了车的另一侧。
他从这侧的窗外向外看去。
海面，桥缆，还有呼啸而过的几辆摩托……
他长舒一口气。
车辆平稳地行驶在大桥上，驶向离岛。
驶向前方。
沧澜市，离岛区。
酷热的季节，即便仍在清晨，太阳也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光芒，炙烤着大地。
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照进江煁的房间里，于是整个卧室因此变得明亮起来。
卧室里，江煁躺在床上睡觉，头朝床尾脚朝床头，睡姿凸出一个随心所欲。
一阵吉他声响起，他睁开朦胧的双眼，在床上摸索着手机的位置。
迷迷糊糊翻身几次后，他终于找到手机，接通电话后按了免提丢在一旁。
“喂，喂喂喂？江煁你还不起啊，这都多久了，太阳都晒屁股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你还在睡啊，我……”
电话那端的人语速飞快，声音却戛然而止。
他闭着眼睛挂断电话，又继续趴着享受睡眠。
而不一会，电话又响了，那边的人似乎比江煁更有耐心，在重响几次后，江煁终于接通了电话，“这么早打电话你有病吧？！”
假期里惬意的懒觉就这么没了，此时此刻，他真的很想穿过电话线去揍对面一顿。
“我有没有病我是不知道，你有没有病我倒是清清楚楚。要不是说你是睡神呢这么能睡，快点下来，小刘都在下面等了你多久了。”电话那头传来了女人的声音。
“哦，知道了，我马上下来。”听到是江玥，江煁一下子泄了气。
另一边，江玥把手机还给刘熠，“他马上下来，再坐一会吧，要喝什么就说，等一会江煁下来给你做。”
”谢谢江姨。“刘熠接过手机。
楼上传来几声江煁的大吼。
10分钟后，刘熠终于等来了江煁下楼。
“10分钟，江哥，你知道这10分钟我怎么过的吗？”刘熠飞扑过去。
“行了行了。”江煁把刘熠一把推开，走到一旁接了杯水喝，“怎么，电话里面叫江煁，见面就江哥了？”
“这不是想你了嘛，江哥，生日快乐！”
“昨天才见面你想我个鬼。”江煁白眼。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刘熠旁边，敲了敲他的头。
“生日祝福我就收下了，晚上记得去夜市，况安他们给我们留了位置的。”
“我今天一天都跟着你，没问题的。”刘熠连连点头。
“跟着我？”江煁把刘熠拉到吧台边，把端盘放在他手里，“那就过来帮忙。”
离岛，四面环海，风景优美。而每至傍晚，落日海景更是一绝。
南区作为大多数离岛居民生活的地方，商铺林立，江玥开的”海边江“便是其中之一。
每逢旺季，江煁和江玥每天都要在店里待一天。偶尔，江煁还能拉上几个朋友帮忙。
比如现在。
“来，这份好了。”刘熠把几瓶饮料打包好后放进隔热袋里，站在一旁的外卖小哥应了几声。
他回到吧台旁，哀嚎似地喊道：“还有多久到晚上啊？”
刘熠走到电脑旁，把歌单换成了劲爆的摇滚。
悠扬的小提琴戛然而止，音响里传来了激烈的电吉他声。
“这才对嘛。”刘熠满意地点点头。
“音乐小声点，你也小声点，就这么迫不及待？”江煁又抬起头对站在外面的女生说道，“打包还是……”
“小哥哥，给个联系方式吗，微信□□都可以哦。”女生夹着嗓子笑着对江煁说，还眨眨眼。
“后面还在排队呢，打包还是现在喝？”江煁没理她。
“真的不给吗？”见江煁无动于衷，排在自己后面的人也纷纷把目光投过来，那女生也只好作罢，“打包打包，4份都打包。”
女生接过饮料后，和后面等着的朋友一同离开。她把饮料递过去时摇了摇头，其他女生看上去有些失望，有的还看向江煁这边。
江煁继续做着饮料，而刘熠则是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笑着。
江煁看他一直笑，没好气地说：“上菜的，端你的盘子去。”
刘熠乐了：“我是上菜的那你是什么。”
“你是那个店里面的吉祥物……”刘熠顿了顿，”蹲在店门口的旺柴，只要在那里就能吸引顾客。”
“骂我狗是吧，你等着。”江煁一边是说，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哈哈哈哈。”刘熠笑得前仰后合，停下来之后又说，“这是今天第几个了？”
“不知道，我数这个干嘛。”江煁把装好辅料的几个杯子放在一旁，开始向里面加入冰块。
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了，经常会有女生借买饮料来问江煁联系方式，不过都被江煁一一回绝了。
江煁自己倒是不怎么在意，但十七八岁青春懵懂的年纪，他不在意不代表别人不会来找他。
“不过欸，她们为什么不直接拿店里面的联系电话呢？不也能联系到你吗。”刘熠托着下巴道。
江煁无语地看着他：“你是对面的军师吗？”
刘熠能想到的别人当然能想到。
海边江的订单电话一直是江玥的手机号码，也因此江玥偶尔能接到一些打给江煁的电话。
一般江玥会直接挂掉，如果江煁正好在旁边，江玥就会递给江煁，让他自己解决。
江煁脾气好，总是不厌其烦地解释让对面别再打这个电话了，遇到死缠烂打的就拉黑。
再继续骚扰的，就只好报警或者换号码了。
“换什么号码？”江玥刚送完客人订做的蛋糕，她推开玻璃门从店外走进来，听见二人在讨论换号码的事。
“没什么没什么。”看见江玥回来，江煁赶紧转移话题。
“哦。”江玥向店里走去。
“行吧，小招财猫。”
听见这话，江煁手上一顿，舀起来的冰一滑全进了手上的杯子里。
刘熠绷不住了，放肆地笑了起来。
”怎么还不到晚上啊……“收拾完桌上的一片狼藉，刘熠又嚎道。
终于在太阳落山时，店外排着的队伍不见了，只是偶尔会零零散散地来几个人点单。
“天天鬼哭狼嚎的，慌什么？”江煁一脸气定神闲。
“今天你生日，你还不慌了？”刘熠瞪着江煁。
“旺季忙起来真就是就没完没了。“江玥打扫着吧台说，“你们不是要去找轩宇吗？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哦对对对，快走吧。”刘程把收拾好的垃圾拿上。
“那我顺便把垃圾拿出去丢了，谢谢江阿姨，江阿姨再见！”
他推着不慌不忙刚擦完手的江煁出了门，“走啦。”
南区深巷偏僻的零食店外，老人坐在摇椅上扇着风，打着瞌睡。
”叶奶奶！”
刘熠的声音从巷子里传来。
老人听见后停下了摇扇的动作，她缓缓睁开眼睛，慢慢地从摇椅上站起。
没过多久，刘熠和江煁出现在了拐角处。
“呵呵呵。”叶婆婆笑着，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不少。她慈祥地看着从拐角处跑来的二人。
“小江，小刘，你们来啦。”
“奶奶好。”两人先后跑到叶婆婆面前。
“是来找我孙子的吗？”
“是的，哎奶奶先坐下说吧。”刘熠扶着叶婆婆坐到一旁木板凳上。
“乖孩子。”叶婆婆看着刘熠笑开了花。
“我那孙子啊，现在还没起，也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哎……”
“没事没事，我们上去找他就行了。”江煁接过话。
“好好好，去吧去吧。”叶婆婆摇摇头说：“人老啦，不中用啦……”
两人踏着店里的老旧木梯上楼，木梯吱呀叫着，抗议他们的重量。
果不其然，叶轩宇的房门紧闭着。江煁敲了敲门，没有反应。
“他不会真还没醒吧。”刘熠说道。
“这么大声说话，生怕我听不见是吧。”
叶轩宇懒洋洋地把房门拉开：“你们敲门的时候我就醒了，在穿衣服呢。”
“几点睡的？”江煁问道。
“为了今天你的生日，我可是早早就上床了，呃……？大概12点？”
“昨天今天？”
“肯定今天啊，不然我能睡那么久啊。”
“那也才6个小时啊。”江煁掏出手机看了看，有些无语。
“怪不得我这么困呢，那我再睡会？”
刘熠竖起了两个大拇指。
“晚上11点，夜市见，赵哥的摊。”
“行那我再睡会。”叶轩宇打了个哈欠，说完便关上了房门。
两人踩着吱呀叫的木梯下楼后，刘熠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拍了拍脑袋。
“坏了，你生日礼物没拿呢，还在我家。”
“后面再给吧，没事的，你又跑不了。”
“那不行那不行。”刘熠坚持说，“意义不一样了。反正现在没事干，走，去我家拿。”
两人跑出店外和叶婆婆道别后，江煁就被刘熠拽着向来时的路跑去。
“慢点慢点，小心摔着。”叶婆婆的声音在后面追他们俩。
“知道啦！”刘熠声音超大。
尹霜从偏僻的深巷中走出，走到了离岛的大街上，现在正值旅游旺季，街上人来人往。
他穿行于人流之中，慢慢散步四处看着。
刚到离岛没多久，尹霜让刘程靠边停车。
“你自己要下车的啊，可别告状说我丢下你。”刘程在车里对他笑。
尹霜没管他，下车后径自走了。
每次到新地方，尹霜都会先花那么一两天去熟悉地形，离岛比较小，他逛了一下午就把离桥近的东区的路记了个大概，这会正沿着中区的路向南区走去。
走着走着，他来到了南区的沙滩，这里的人明显没有中区多 ，但也不少。
散步的一家子，喝了酒边走边唱的哥们，牵着手你侬我侬的小情侣。
这会正值黄昏，夕阳一半染着云，一半浸着海。
天边的云成了红色，海上的波浪泛着光。
海鸥自由地上下翻飞。
尹霜在酒店里换上拖鞋才走上沙滩。
沙子在指缝间流过，有些痒。
还在东区记路的时候他就把酒店订好了，刘程接到尹霜电话的时候还很奇怪。
“你不是上学吗，住酒店干嘛？”
“还没开学呢，刘叔。”尹霜无语。
“哦行，那我一会把你东西送去。”
尹霜走到海边，波浪卷上他的脚踝，退去时又依依不舍，在脚踝上留下海水的痕迹。
他身后的人们换了一拨又一拨，他依然站着看海，看夕阳。
夕阳是玩弄影子的小孩。
她把两三个，或者更多人的影子缠在一起，麻麻密密乱成一团，就像刚被猫咪玩弄的线团。
唯独留下尹霜身后那根。
一根长长的，细细的，黑色的线。
站了一会，尹霜感觉嘴里有些干涩。
来时吃的不多，他却也不饿，只是走了那么久路确实应该喝点什么了。
尹霜于是沿着沙滩走，想找一家卖饮料的。
沙滩边大多都是烧烤店，已至黄昏，店家们纷纷在店外摆设椅凳，生怕自己店面前的地势被别家占了。
尹霜便在吆喝声与争吵声中寻找着解渴的东西。
江玥正在店里忙活。
她把烤制好的蛋糕装在盒子了准备出门时，突然传来了点单的声音。
“柠檬水一杯，常温，谢谢。”
江玥闻言抬头，便看见一个与江煁年纪相仿的少年站着店外。
尹霜看见江玥提着盒子准备出门，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诶诶诶。”江玥朝尹霜招手，“没事没事，进来坐坐稍等一下吧。”
江玥把蛋糕盒子放在一旁，转身就去忙活尹霜点的柠檬水了。
尹霜见状，迟疑一会后走进店内坐到了吧台旁边。
他习惯性地环顾四周。
店里大多是木质装潢，那些装饰品看起来似乎不便宜。
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应该是水果和香薰的混合。
不过为什么要放摇滚乐？
江玥一边做着柠檬水，一边看向尹霜。
“你是来离岛旅游的吗？”
尹霜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只能点点头。
江玥见尹霜只是点点头，不说话，也不再发问。
现在的小孩怎么都这么怕生了？
“给，你的柠檬水。”江玥把柠檬水递给尹霜。
“那个……不好意思啊，我这会需要关店了，下次来吧。”
“下次来我儿子在的话让他来做，可好喝啦！”江玥在吧台后面热情地向尹霜摆手。
尹霜也摆摆手，拿上柠檬水朝外走去。
走到店外的沙滩上，他插上吸管浅浅吸了一口。
很酸，混着柠檬的清香和丝丝的甜味。
夏天的味道。
尹霜眉头微皱，又多喝了几口。
好酸。
他喝过许多地方的柠檬水，甜的，很甜的，没味的，就是没喝过这么酸的，但恰好符合他的口味。
最好是酸到爆炸那种。
离岛的夜市，也是当地一大特色。
对离岛上的原住民来说，开在沙滩边的那些烧烤店有些奢侈了，而这小片港湾要亲切的多。
不同于那些店傍晚就开始营业，这片港湾要真正入夜才开始热闹。
月亮高悬时，商贩们纷纷支起摊子，摆上招牌，一边翻炒着锅内的食材一边吆喝着来来往往的客人。
赵南此时正把炒好的田螺倒进盘子里。
“江煁，这份六号桌。”他喊道。
“来了来了。”江煁跑过来端起盘子送到六号桌去。
“请慢用。”
江煁把田螺端上桌后又回到摊旁。
三轮车上，用液化气连接的炉子冒着青蓝色的火焰，赵南端着锅，手里握着锅铲翻炒着。
江煁揉了揉眼睛。
都怪刘熠。
不然他现在也不会困。
“在干什么呢，还不快去帮忙。”况安拍拍江煁的肩膀。
“你怎么不自己去上，就知道指挥别人。”赵南没好气地说。
“开玩笑的，而且我那叫休息。”况安挠挠头，“正常的休息。”
“得了吧，人仨一来帮忙你就偷懒。”
白了一眼况安，赵南把锅里的炒饭盛进盘子里。
“去，三号桌。”
“行行行，我去我去。”况安一把端着走了，江煁站着一旁乐着。
赵南停下手里的动作走到一旁喝了口水，他拿肩上的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
“这鬼天气，这么这么晚了还这么热。”
赵南吐槽完天气，看见江煁还站在三轮车旁边不动，不知道是不是在发呆。
”行了行了，你们仨赶紧坐着吧，这过生日的还在帮忙。“赵南喊道。
刘熠在洗盘子，听到后随便冲了下手就跑过来了。
叶轩宇还在帮着客人点单。
“我天天都来，也没见你关心一下我。”况安把刚洗好的几个盘子拿到炉子旁边，对着赵南小声嘀咕。
赵南一巴掌拍在况安屁股上。
“好痛。”况安装模作样地揉了揉。
“嘴再欠试试。”赵南把手搭在况安肩上。
况安笑着拉过赵南的手捏了捏，然后他转身对江煁三人说：“点吧，想吃什么，今天我请了。”
“真的吗？那我要烤鱼，大份的，”刘熠把手上的水甩了甩。
“大份的吃得完吗？不许浪费粮食。”一旁传来叶轩宇的声音，他走过来把单子撕下递给赵南，“四号桌，还在等人不忙上。”
“行。”赵南应道，“你要来点什么？”
“点了烤鱼那我就来点扇贝吧，减肥呢我少吃点。”叶轩宇拍拍肚子。
“你还减上肥了？”况安一脸不可置信的看过来，“多少？”
“一百五十多吧。”叶轩宇想了想，“斤数。”
“难道会是公斤吗？”况安笑了。
“还没他重，减什么。”赵南朝况安摆摆头。
“况哥一米九。”叶轩宇无奈地说，“我还不到一米八呢。”
“你才几岁啊，会长的。”赵南看向江煁，“你呢，想吃点什么？”
困意如潮水般涌上淹没了江煁，他已经不知道打了多少个哈欠了。
“炭烧虎皮椒吧，我点点素菜。”他拍拍头。
“有些时候我其实在想，能不能吃辣难道是基因决定的？”刘熠听见江煁又点虎皮椒后碎碎念道。
烤虎皮椒那种辣度，刘熠沾到一点都会大喘气，叶轩宇会猛灌几大杯水然后丢掉剩下的。
江煁每次都是在两人惊恐与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一个人干完一盘，然后摆出“一点都不辣”的样子。
“多吃点，吃辣是锻炼出来的。”实在太困，江煁打了个哈欠。
“正好让寿星醒醒神。”赵南走回三轮车旁开工。
然后便是等待。
叶轩宇拿出手机开始玩游戏，刘熠东张西望，过了一会又去帮着洗碗了。
江煁用手托着下巴，眼皮上下直打架。
“小寿星怎么就困了哦。”况安把烤鱼端到桌上的小炉子上，点上火。
嘶嘶的声音响起，烤鱼散发出的香气都让江煁脑海里的困意退潮了。
“早上7点就被有人吵醒了，不困才怪。”江煁眨眨眼睛，看向一旁坐着的刘熠。
刘熠哼着小曲扭过头，避开江煁想打人想的光把眼睛移向一旁，就看见江玥走了过来。
“江阿姨来喽。”刘熠朝江玥挥手。
江玥提着蛋糕盒子，看见刘熠朝她挥手，她也挥手致意。
“我来晚了，江煁，生日快乐。”江玥站到江煁身边，揉了揉他本来就挺乱的头发。
“江姐好。”况安正把叶轩宇点的减肥可吃扇贝端上桌，就看见江玥到了。
江玥朝他打招呼：“嗯，好香。这三个没麻烦你们吧。”
“没有啊，我们刚才还在帮忙呢。”看见菜基本上齐了，刘熠有些迫不及待。
“江姐，他们天天来帮忙，不麻烦的。”赵南从一旁插进话，端上了炭烧虎皮椒。
青椒上刷好的油还在吱吱作响，一股刺激的辣味直冲刘熠鼻腔。
“阿嚏！”刘熠把头扭向一旁。
“又点这个，吃了小心肚子痛。”江玥一下拍在江煁背上。
“赵哥送我的。”江煁对着赵南笑道。
“你小子。”赵南摇摇头。
几人一番寒暄之后，江玥先行离开。
“我先走啦，你们慢慢玩。“江玥挥手。”回家别太晚了哦。”
“听见没有，特别是你，刘熠，每次蔡阿姨都要给我打电话催你回去。”
一旁的赵南和况安也笑了起来，刘熠妈妈蔡小葵也给他们打过电话。然后刘熠就一脸不情愿地被迫自己回家。
或者继续耗着，直到他妈妈亲自来把他”请“回家。
无论哪种，刘熠回去后都免不了一顿来自母亲的“关心”。
“知道啦。”刘熠一脸无语。
叶轩宇在一旁玩手机，抬起头看见江玥已经走了挺远，就站起来喊道。
“江阿姨再见！”
江玥回头对他挥挥手。
叶轩宇坐下后又问：“刚才在说什么？”
“你就玩你那手机吧，别问了吃饭了。”刘熠举起手里的可乐。
“祝我最亲爱，最帅气，最……那啥的江哥，18岁生日快乐！”
叶轩宇也举起手里的可乐：“18岁成年生日快乐，江哥。”
况安和赵南站在一旁：“江煁小朋友，恭喜成年啦！”
江煁举杯一饮而尽。
“18岁生日快乐，祝我自己。”
“我跟你们况哥去忙了啊，慢慢吃。”赵南把况安抓回去继续当苦力。
三人饿了好久，开始狼吞虎咽。
“赵哥的烤鱼，唔……怎么一直那么好吃。”刘熠含糊不清地说。
“吃鱼别说话，小心卡刺。”况安从一旁经过，“那可是你赵哥哥，手艺在，做什么都好吃。”
“你说多少遍我都不会免费给你做饭的。”
赵南的声音从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中传过，坚定地打在况安脸上。
“拆台不带当面拆的吧，我在夸你好不好。”况安露出无奈的表情咬牙切齿。
“你等着。”
三个人边聊边吃，很快就把桌上的菜吃了个七七八八，除了江煁专属的那盘虎皮椒。
江煁夹了一小块青椒放进嘴里，辣味蔓延，他却没什么感觉，可能真的天生能吃辣吧。
他转头看看周围。
叶轩宇又拿起了他的手机，只不过这次没打游戏，而是不知道在和谁聊天，还拍了两张饭菜的照片发了过去，大概率是付子衿。
刘熠不在，应该是跑去帮忙了。
江煁又夹了一块鱼肉放进碗里，低下头专心挑刺。
正挑着，他觉得好像有人在看他。
他环顾四周，但不像之前，现在夜市里已经是人来人往，谁会去故意看着他呢？
“在看什么呢，看这里。”刘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他拿着一个盒子。
白色丝带封着水蓝色的盖子，像极了海面上重叠的波浪。
“生日礼物。”叶轩宇补充道。
“你们不会……又是合资买的吧。”江煁拿着礼物盒摇了摇。
“不是。”两人异口同声。
“一人买了一个，一起包装的。”
“那我知道是什么了。”江煁一副明白了的样子。
果不其然，打开后江煁得到了他的不知道第多少套游泳用品了。
泳裤、泳镜和泳帽，三样都是水蓝色。
去年是浅灰色，前年是黑色，倒也有些变化。
江煁一脸无语地看着面前若无其事的两人。
“你们是不是前两年批发的这些？”
“绝对没有，江哥，这些都是我们精心准备的。”刘熠赶紧解释，“按照你那游法，这些可撑不了多久。”
倒也是，江煁的这些东西寿命一般不超过三个月。
“无所谓啦，还是谢谢你们。”江煁笑着说。
他一般不在意别人给他送了什么，只要有人陪他一起过生日就好。
有人就好。
叶轩宇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问江煁。
“江煁？”
“嗯？”江煁刚才挑完刺的鱼肉送进嘴里。
“你说你不想游泳的事……真的？”
叶轩宇关切的看着江煁，江煁细细地咀嚼嘴里的鱼肉，良久才把那一小块鱼肉咽下。
“嗯，不想了。”
刘熠见气氛不对劲，赶紧转移话题：“我们吃蛋糕吧。”
打开江玥送来的盒子，刘熠和叶轩宇小心翼翼地给蛋糕插上蜡烛。
“十八岁的话，就十八根蜡烛吧。”
江煁看着两人插蜡烛发呆。
刘熠在他眼前挥挥手：“有这么困吗……”
“艹，还不是因为你那么早把我叫起来。”江煁笑骂了一句。
江煁回过神来，他看着眼前的蛋糕，心中五味杂陈。
十八根蜡烛，十八岁生日。
他的生日。
江煁心里泛起一些涟漪，一点点蔓延着。
不过很快，刘熠那不着调的歌声把他拉回了现实。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五音不全大概就是这种感觉，没有一个音在调上。
刘熠放声唱着，丝毫没有顾及坐在旁边的叶轩宇。
叶轩宇原本准备一起唱的，现在却捂上了耳朵。
刘熠的歌声还引得旁边的客人朝他们这边看，路过的人也被镇住了。
“停停停停停，你一会把客人都吓走了。”况安被刘熠“美妙”的歌喉吓了一跳，赶紧阻止刘熠继续唱下去。
赵南此时也做完了所有的单子，站到他们旁边喝水休息。
“这种伴唱是要罚款的啊。”
几人笑了起来。
“得了得了，吹蜡烛许愿吧。”况安催促道。“一会蛋糕被海鸥叼走了那就亏死了。”
“吹牛吧你就，海鸥还能飞到人群里面吗？”赵南习惯性拆台，当然，他只拆况安的。
“你别说，海鸥连帽子都能叼走，赵南你真是没有幽默细胞。”
刘熠和叶轩宇坐在一旁看戏乐着。
江煁也笑了。
他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许愿吧。
许个什么愿呢？
没过多久，江煁睁开眼，一口气把蜡烛吹完。
”生日快乐！“刘熠和叶轩宇在一旁鼓掌。
”成年快乐。“况安和赵南举着装满可乐的杯子祝福他。
”谢谢。“江煁十分开心。
每年的生日尽管各不相同，还是十八岁更具纪念意义。
今天开始，他就成年了。
江煁想着，以后会是什么样子呢？
十八岁前，他原本有些无所适从，想着十八岁会发生什么。
特别的？不同的？
会改变吗？会不一样吗？
但什么都没有。
至少现在没有。
江煁举起塑料刀开始切蛋糕。
“我要大块的。”刘熠凑近看着蛋糕。
“少点奶油。”叶轩宇举着手机一边拍照一边说。
“好好好。”江煁笑着慢慢切蛋糕。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我吃不下了。”刘熠打了个嗝。
桌上的蛋糕还剩一半多，况安和赵南没吃几口就又回去忙活了。
“我也。”叶轩宇摊在座位上，拿着手机刷视频。
江煁坐在两人对面，低下头看着地面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说江煁许了什么愿？‘刘熠悄悄地用手肘碰了碰叶轩宇。
叶轩宇压低声音：“你问这个干嘛？”
刘熠见江煁还在发呆，低声道：“就像你和付子衿一样啊。”
叶轩宇翻了个白眼，正准备开口，江煁抬起了头。
”说什么呢？“江煁拿起桌上的蛋糕咬了一口。
”没什么，来，举杯，再次庆祝江哥十八岁啦。“刘熠赶紧转移话题。
三人拿起可乐，相互碰了碰杯。
正式。
江煁第一个憋不住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三个人倒在椅子里笑得前仰后合。
尹霜是不小心走进夜市里的。
买到柠檬水后，他看了看时间，尚且充裕，于是继续沿着海边散步。
夜晚的帷幕渐渐降下，群星点缀其上。
海边渐渐起了风。
等尹霜回过神，他已经站在了夜市门口。
向里看去，人声鼎沸，散发着浓厚的烟火气息。
这烟火气尹霜也曾在其他地方里感受过，他却一次也没有走进去。
这次呢？
尹霜嘬了口柠檬水，然后迈步向里走去。
一进去他就感受到热气扑面而来，混着各种食物的香气。
炒的，炸的、烤的。
锅铲和碗筷的碰撞声不绝于耳。
尹霜感觉自己有些发热。
也许是太热，也许是激动。
他扫过身边的每一摊位，心里默默记着路。
左拐。
右拐。
左……
只是当看见三人坐在一起庆祝生日时，尹霜再也没移开过他的眼睛。
他看着三人围坐在一起，看有人把生日蛋糕送来，看他们一边说笑一边津津有味地吃饭。
当其中一人向四周看时，不知为何他有些慌乱，便躲进了旁边的摊位。
老板热情地招呼他：“想吃点什么？”
尹霜不得已坐下，拿着菜单胡乱点了两个菜递给老板。
再看去时，传来了歌声。
嘈杂的环境里，他仍然能听见那首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虽然完全不在调上。
柠檬水早就喝完了，尹霜还是吸着吸管，他自己也没注意到，吸管上有了一道整齐的咬痕。
终于，尹霜察觉到自己手里的杯子空了，他摇了摇杯子，把它压扁揉成一团，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最后一口柠檬水的酸在他嘴里蔓延。
从口腔一直到心里，慢慢变成了苦。
柠檬籽的苦涩。
点的菜还没上，尹霜付了钱匆匆离开。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走，只是有一种离开的冲动。
不习惯。
有些难受。
晚风带来丝丝凉意，趴在小桌上的橘猫打了个哈欠，主人家在一旁招呼客人，忙得不亦乐乎。
夜市依旧，人们围坐说笑打趣，聊着家常或是工作，享受着海边特有的美味。
在夏天，离岛总是这么热闹与惬意。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