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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幸福平静的流水账1 ...

  •   沈琛对积木失了兴趣,精美的成品难逃被白浮清转手的命运。

      “嗯?那是什么?”
      他看他手指间一晃而过熟悉的银光。

      白浮清拔下来:“忘记摘了。”

      待会下楼放进保险柜里。
      沉寂在柜中,下一次出世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

      两人搬进了一间位于顶层7楼的平房,附带一个小阁楼,还算高,一米八不用弯下腰来。

      防弹玻璃窗,浅色帘子微微透光。
      房内墙面柔软,所有边角软包,纸杯纸碗,厨房重地墙厚内外可锁,指纹识别,配有紧急停用功能。不仅外人要防,沈琛也要防。
      这排小楼属于他,日常电梯通行,少有人走的楼梯间有一条密道直通地下。

      沈琛每天啥事不做,只发呆,饭都要白浮清亲自喂。

      他厌食,胃口极差,懒得嚼,只愿意吃不动牙口的稀餐。刷牙要坐半个小时,拖近卫生间也不肯洗澡,白浮清从卧室里出来,他还躺在原地。

      花洒滋出的水花让他勉强翻了个身。

      “难道你就这样?胡子拉渣,浑身异味?这就是你的退休生活?”

      他不说话。

      “快一个月没说话,再开口时还会说话吗?不担心以前滔滔不绝的技能退化呀?”

      “没有和你交流的必要……如果你们认为我疯了,那就疯了吧。”他声音沙哑。

      “你确实危险,你让大家都感到危险和亏钱。上面也是这么认为的,不是吗,你需要好好休息了,我们一致认为。”

      他又不说话了。

      “现在,起来,洗澡刷牙,去卧室睡觉。你都没睡过它呢。”

      沈琛一动不动。

      “老是赖着不动,会生疮的哦。”

      白浮清蹲下来,想扶起烂泥,翻过身,看见他红着眼睛在流眼泪。

      “好了,没事的——”

      拳头砸来。

      锁骨上窝剧烈疼痛。

      沈琛跳起来,踢翻白浮清,看他要爬起,再给一脚。他弓紧腰背抽抽,呼吸困难。

      沈琛不再理他,转身走进卧室,白浮清扶着墙爬上阁楼。

      卧室柜子里有医药柜,还有备用粮和零食,厨房门他不解锁,沈琛就不进去,饿了只能喝饮水机的水,以他的身材,根本没有储备能量可消耗……

      第二天半夜,十二点临门两刻钟,白浮清下来时带了一袋好香的小面包,看他躺在厨房门口饿得眼冒金星,想要啃食纸杯,却没力气嚼。

      香气让他混浊的双眼立刻射出光芒,同时扭动四条肢体,疾速向香气移动。

      白浮清轻松踢倒扑来的恶鬼,再赏他吃几个拖鞋脚。

      面包蓬松,只是一小团面粉,吃不饱腹。

      让他半饿不饿着,全天冷气,用链子圈在卧室。餐盘摆在移动小桌上,按时供给少量食物,表现讨喜加餐。

      洗澡时间放长链条,洗护步骤贴在卫生间门口,每个步骤所需的时间安排清清楚楚,超时就要抽链子警告。

      学习和运动同样只能在链子范围内进行。无聊的健身操必须动作到位,带拼音的大字故事集,必须朗读出声。
      沈琛讨价还价必须每页都有图,白浮清折中,不带拼音,生字必须查字典做标注。

      两周后,阿琛又变回只要热气腾腾的拥抱就可以开心起来的乖孩子了。

      白浮清不抱,叫他乖乖等人回家然后晾着他,自己去散步遛弯。

      沿着街灯遛进路边的餐馆或是酒吧。

      便衣保镖也跟进来。工作时间不喝酒,他们只喝果汁,吃点下酒菜,费用新老板报销。

      这间音吧的调酒师有四个,两男两女,身材惹人鲜艳,性子比正常状态下的沈琛热情百倍——聒噪百倍。
      白浮清要了一杯最便宜的果汁鸡尾酒,慢慢啜饮,沉湎进回忆中,三心二意地回应调酒师和客人的搭话。

      回忆起不存在的记忆。

      如果站在吧台里的是第一次见面的沈琛,他一定不会像他们一样瞎主动。

      他一定会细心试探,推测出自己的工作和身世,按下不表,在二人的谈话中设计一个浅显的谜、一个若隐若现的钩。
      漫不经心的暧昧,心照不宣的默契……

      金发调酒师俯身,黑暗中一片奶白白的雪子,她说:你们那儿的人都像你这样好看吗,我还以为他们都像那样——那样——她用手势比划身材和五官。

      白浮清说起故土。那里啊,地大物博,美人众多,我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

      面前的朱唇嘟成艳红的小o形。
      她不知道亚洲的国家,自然也分不清来自不同国家的人。

      聚精会神地聆听、好奇地打断提问、仓促地被客人唤走、敷衍完工作又回来。

      他要了第四杯酒,向她展示自己喜欢的明星。她眼睛大,神情认真,端详照片时像是对片中人说话。

      “他很受欢迎吗?”

      “是的,他很受欢迎哦。”

      “他看上去真的很特别。那种神秘东方的感觉,眼睛很邪气……”她比白浮清会夸人,平时也爱拍摄,对着照片和妆造大放彩虹屁,夸得头头是道。
      就像沈琛当年和他夸赞自己的两位主刀医生。

      猫猫狗鼻子灵,“主人”一回家就闻到了酒气。

      歪头抽抽眉眼,似乎在搭记忆的线。

      最后说:“饿了。”

      …

      沈琛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现在的生活安安静静,有饭吃有觉睡,忘记了一些事情也没关系。忘记了说明不是重要的事,重要的吃饭认字都还记得。
      现在即使他不回来,他也可以看故事书看一整天了,看累了就吃点东西充饥,他说过饿了也不可以咬被子,用小手机打电话。
      反正他总会回来的。

      他住在楼上,上下楼时楼梯才会伸缩出现,收回后天花板的门重新闭合,看上去不太方便。
      所以他一般坐在餐厅看书,偶尔还会在沙发上睡觉。沙发也可以伸缩,需要时展开为床。

      沈琛喜欢他睡在客厅的时候,睁眼时,黑暗中有他,心就会安定下来。

      他最近把链条放长了,自己可以自由出入客厅。他喜欢坐在白天的客厅。

      窗帘遮不尽阳光,空气幸福又明亮,好心情源源不断。还因为躺在地板像躺在床上一样,连尘埃都干净。

      他每天都会擦软地板,然后叫自己擦拭家具,说是卫生任务。
      房子小,一天就能完成客厅和卧房的卫生任务。

      他说不可以拉开窗帘,沈琛会趁他不在,小心掀起帘子一些往外看。
      太阳直射,沈琛眯起眼,街道熙攘,行人挤进树下走,车顶反射亮光,飞快消失在远处。他好奇路那头是什么。

      客厅没有大电视,但有投影,他说如果自己自己表现好,所以他告诉了自己开关咒语,只要念出来,就会召唤出智能助手,让它把影像投在墙上。

      自己的表现非常良好,已经得到了一个奖励——MP3随身听。

      念咒般的(外文)歌词听不懂半点儿,但他喜欢听音乐。

      旋律、节奏、和声、音色。
      感受它的速度和情感,辨别音符的长短和歌曲的层次、乐器……他依葫芦画瓢,用笔画下来喜欢的歌的名字和序号。

      如果能弹奏就好了。他想到一把吉他,想要钢琴。

      他没有立刻答应,移开了视线。

      “我会好好表现的!”沈琛发誓道。

      他点了个头,不表态。

      “怎么了?你好像不太开心?”

      他说没什么,嘴角抿紧,坐进沙发。

      “我想让你开心一点,为什么不开心呢?是因为我说了买吉他吗?”

      他摇头。

      “我能做什么让你开心一点呢?”

      他突然轻轻抬起嘴角,很快又落回去,说睡觉吧,然后站起来,准备用手机放下楼梯。

      “我可以陪你一起睡。”

      他怔愣,转身,似笑非笑。

      沈琛神情认真:“我会想办法让你开心起来的。”

      “不了,我容易醒,习惯一个人睡。”

      …

      解开沈琛脖上项圈的人是白明瑾。

      她突然在一个阳光晴朗的普通早晨杀到公寓楼下。

      还好门有两重,玄关在两扇门间,白浮清把妹妹留在那里,快步进房间拆下藏好狗链,让沈琛继续乖乖看书。

      沈琛假装看书,偷偷观察二人。

      灰红的色少女走进来,身材欣长,浓妆艳抹,衣裙长靴上扎满长短铆钉。
      她是这个洁白房间唯一的重色。

      她翻个白眼:“有空想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但你老是搬家,打听来的旧地址人去楼空。亲人的住址,竟然还需要打听??”

      白浮清点点头:“我都定时给爸妈打打钱,报平安,放心。”

      “…我看你真是的……”
      白明瑾一屁股坐进沙发,看手机掩饰尴尬。
      看见他就烦,笑容敷衍、半死不活,再这样子,直接和他们断绝关系好了。

      他端来小松糕、甜甜圈、果汁和牛奶,坐在旁边问她的学业和生活。

      “假惺惺,网上都不见你多问一嘴,每次忙完事情人就没了,多一句家常都聊不到。”

      “小瑾,你也长大了,我本来就不喜欢说教人嘛,什么提前准备、纠错,前人的经验看得差不多了,就去试嘛,很多事情都是自己踩进水里才知道的,那时候也不晚,不用那么急躁啦……”

      唠叨间,白明瑾突然觉察到某种视线目光,蹙起眉头,抬眼,正对着沙发门缝里是一只瞪圆的眼,熟悉的小半张脸。
      偷看被发现,沈琛灰溜溜地退到房间角落。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你一直要管他的闲事。”
      白明瑾打断他的唠叨。

      “全世界只剩下一个他的脑残粉了。”

      “那就是你。”

      …

      白浮清对自己的示好视而不见,无论如何表现都只会得到物质奖励,他的态度不会有任何变化。

      他不允许自己看电视,不允许进厨房,只许在厨房门口看他做菜。
      沈琛说自己也想做菜,白浮清不许,不许踏进厨房半步,否则关门夹手。

      今天的午餐是番茄肉酱面,香香甜甜一大盘,沈琛吃得满嘴流油,看见对面的白浮清像是在进食熟长虫,表情勉强,吃着吃着还呆住了。

      “你为什么每天都不开心呀?”沈琛抽纸巾抹抹嘴巴。

      “没什么,没有不开心。”

      他快速吃完面条,要上楼去,怎么说都不愿留下。

      白浮清依稀听见了雨声,拉开阁楼的小帘,果真在下淅淅沥沥的小雨。

      酒足思□□,吃饱没事干,刚刚脑子不自觉开始糟糕的幻想,想回到最初开始一个新的开始。不可实现的幻想令人忍不住抓耳挠腮,现实空空落落。

      想打回去,抽他两巴掌,但演变成互殴没有意义。或许可以再把他送进精神病院,雇人看管,自己重获自由。

      自己好像有些太冲动,事后不想担负这份责任,公厕本身到底是没什么好的,满手臭垢。

      问他去护理院愿不愿去,他摇头拒绝;搬到新家去呢,可以请管家照顾,仍然是觉得这里最好。

      “你一天的工作很忙吗?”他问。

      想忙也可以,不想忙那也没什么好忙的,就看看书、应付一些社交。白浮清反问沈琛怎么了。

      “那可以多和我玩玩吗?”他咬着勺背。

      白浮清不想实话实说看到他就烦,怪不得当时镁姐利利索索要完自己那几成份额就走,人家的时间更值钱。

      漠然的白浮清让沈琛的状态也低落了。
      每两人互相看蔫吧的脸,相看两厌,密而不谈,交流只有日常生活,主打一个每句话都以根植于现实,不浪费一口气。

      “中午吃什么?”

      “早上吃什么?”

      “我想吃……”

      “你要出门吗?”

      “我也想出门。”

      白浮清不太乐意,但不放过他就是不放过自己,松口说有空可以去乐器室逛逛。

      “有空是什么时候有空呢?你好歹给我个盼头吧?之前说买吉他,现在也没有给我买呀。”

      “……”

      白浮清买来吉他、搬进钢琴,堵他的嘴。
      他挑挑拣拣,说材料不好,不是桃花心木,涂装有点丑,声音没共鸣;钢琴不是他喜欢的牌子,是什么劣质品牌,居然不太灵敏。
      然后得寸进尺,想要录音设备。

      还说想要养小宠物。

      前后忍了半年,重新拉开吵架的帷幕。

      白浮清吞咽下最后一口食物。
      “你就已经够小宠物了,我不想再照顾另外的家伙,再说了,你能保证你生气时不揍它么,你不能,如果我是你认定的恶人,那么它是无辜的。”

      “我从来没有……”

      “你不用给我许诺什么,你从来没有守信过。”

      “我哪里没有守信了!!!”
      他怒呵。

      “你准备开打了吗,不好意思,我可是有10mA的电击器,如果听不懂,你可以试试。”

      “我哪里没有守信了!你要的你不都拿走了吗?!”

      “……”

      “你凭什么啊!你不是心理咨询师吗!你不是不贪财不好色吗!”

      “…我哪里好色了……我明明就说……”

      “拜金鬼!你和其他卵蛋也没什么区别!你太让我失望了!”

      “你不是那个最拜金的……”

      “我拜金?我拜金?!我对你还不够仁慈吗?我——”
      沈琛刚要列举自己做出的伟大让步,白浮清快人一步晕倒了。

      身子歪软,从座椅上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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