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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而我深陷名为你的泥潭 ...

  •   在咫尺间停留,一动不动。

      “你要亲就大大方方亲嘛。”

      顾问不动。

      “这样算什么?这样就不算越界么,你骗得了自己么,早做早爽啦。”

      顾问动了,但是往后退。

      沈琛拽住顾问的胳膊:“你明明从一开始就喜欢我啊,怎么就不能大方承认呢,那会儿不就是想钓我么?”

      白顾问眼帘微弱轻地抖,如果不是距离太近,以沈琛不戴隐形眼镜的视力不可能看见。

      “专业知识竟用在歪门邪道上了。”
      “那时候我不懂事,愚蠢好骗,从没见过你这一款儿的,立马陷进去了,一陷就是七年。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和你学姐也打赌要追到我?还是钓人钓习惯了,什么都要钓一下。”

      “……别说了…比起我这些更像是你的自我介绍。”

      “好吧,那就不废话了。”

      沈琛动身,看起来是要开车,白浮清便想调高座椅,拉紧安全带,但被他抓住了手。
      他跨跪到身前,不由分说地把人压回椅背,座椅吃不消地摇晃下沉。

      “你别乱来!”

      “你不是说——你不是说我们要保持距离吗!”

      “你都做到这份上了,我们还有什么距离。”
      他慢慢靠近,眼见小顾问的脸白里透红,眼神躲闪,嘴仍然硬得跟那什么似儿的。

      “我们的关系只有一种可能……”

      他脸色惨白,伸手推沈琛,可惜力道绵软比起推更像是按压,推按半天真的变成了摸蹭。

      车内的空气越来越稀薄、闷热,呼吸困难,他慌忙挡下沈琛的手,提议打开空调。

      沈琛恶劣地回绝。

      “冷气肯定会让大汗淋漓的顾问冷静下来呢。”

      白浮清确实急需冷静。

      身体脱离意志控制。意志本就不坚定。绷紧的理智在冲突激烈的摩擦下快要断裂。

      意志本身也开始分裂。

      抛弃一切屈服本能的冲动,和道德规范、自我要求、对眼前人的鄙夷、对谣言的忌惮——他曾经信誓旦旦地反驳他们。

      冲动以一己之力抗衡种种意志。

      他还不知道原来可以有如此强烈的冲动,好像自己也迷失在了一声声“够了”“停手”“不行”里。

      沈琛看他又一副高烧坏掉的模样,暂时停手,炫耀胜利。

      “哎呀,还好你碰到了我,换作是其他男变态女流氓,你的贞节牌坊今天就在这里立成墓碑了。”

      白浮清没工夫搭理他,大口喘气。

      “试图平缓下来吗?发丝凌乱地黏在潮红的面庞,呼吸凌乱又急促。”
      沈琛突然开始解说。

      “胸腔像是土灶一样热火得快要爆炸了吧。”
      “你知道土灶吗?我小时候还在用那个生火煮饭呢。干燥的木材、细树枝,探入灶中,一根根添加,看着火候变大,再加入更大的粗木材,大力翻炒……”

      “够了。”白浮清咬着下唇打断。

      “锅内的菜被炒来炒去,上下翻滚,热气腾腾,香气扑鼻。差点忘了说,翻炒前要放入调味料,油盐香料,洒满食材搅拌均匀。”
      “熄火,要待到菜肴充分吸收汤汁,浸透入味后……”

      “够了!我们之间不可能——”

      他脸上的汗液未干,神情和语气却正气凛然。

      沈琛饶有趣味,他最喜欢这种让人屈打成招、不得不腰身酸软的戏份了。

      “那你是为什么来找我呢?你不就是想和我试试吗。”

      “我只是想问你菲利斯的事情。”

      沈琛咯咯笑:“你可是一路上都没说啊,君不见春雨已停,怎么着,愿意同鄙人逛逛墓园吗?还是继续方才的温存。”

      白浮清撇开眼神,说去,现在就去。

      沈琛开门走下车,车门却突然“嘭”地关上。

      “哔哔——”

      门拉不开了。

      “喂!?搞什么啊?”

      他掏出手机拨电话,不接。
      额头贴近车窗想看看,但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是刚才天雷勾地火时自己顺手扯上的。

      唉,自己怎么这么熟练呢。

      十几分钟后车门重新打开。

      探出穿着休闲西裤的小腿,马丁靴踩上地,白浮清站起来,口罩和鸭舌帽把头脸遮得严严实实,眉眼隐在一片阴翳中。

      他把一只口罩递给沈琛。

      “我的照片好用吗?”沈琛眉飞色舞。

      “闭嘴,我没有你照片。”

      jw墓园。
      位于城市远郊,墓园深处接壤邻近的珍稀木林区,百年老松、枫木、银杏……为逝者飘散的灵魂支起一个安息的绿洲。
      初入园门,曲径通幽,两旁是花卉和葱郁的草木,松鼠和鸟一窜而过。

      白浮清侧目,沈琛恐吓他说,是买不起墓地的野鬼哦。

      一路上行人稀疏,忙着各自的悲伤,没有注意到大明星和当红的小顾问。

      路过服务区,其中一个门店口立着各墓碑价位的立牌。沈琛来了兴致,走近去瞧。

      “哟哟,选家啦!你喜欢哪个?”

      墓碑分为现代简约平铺类、经典传统石雕类、生态环保树/花葬类、艺术创意类、家族合葬类。五类价格逐步攀升,分别安置在不同的园区。其下又有细分样式可供挑选。

      “你看这个树下的‘松柏长青’如何?还刻有苍劲的树木雕花耶。哇哦,还可以并骨,和自己最爱的人搅和在一起,真浪漫啊。”

      “这个经典款式的花岗岩也不错,耐久抗污,颜色丰富,想要什么颜色都可以满足。”

      “卧槽!这个不锈钢和玻璃可以嵌入LED夜间发光!这么带感,那我想要一个迷幻的霓虹夜灯碑……”

      “我不想听,但是确实很想把你埋了。”

      踏入传统墓区,两人特地绕过其他悼念者。

      白浮清总算问起了菲利斯的事情。

      Secret blood有各种零零碎碎的传闻,最为听众津津乐道的谜团有三:
      主唱缪利斯来去神秘,不愿露脸现身。
      摄影师菲利斯的死亡。
      乐队歌曲暗藏玄机。

      现在白浮清知道,主唱来去神秘只是因为不会跳舞唱歌,怯场。
      菲利斯的死亡是家庭、友情、药物过量、情绪过激、人格气质、长期身心不健康等多重因素导致。
      乐队的歌曲埋藏深意、传达密讯是怎么回事呢?

      “哦,你说这个啊,她死后我琢磨过一阵子。”

      “是所有歌曲都隐含着什么东西呢,还是只有一部分歌曲藏有秘密,大家连这个都没争论出来。”

      乐队大部分歌曲时长在两分钟内。

      只有一小部分歌曲,它们维持在2-4分钟,听感上有说不出的奇怪,并拥有类型和色调一致的封面——真实拍摄的器官照片。

      可其他歌曲同样意味不明,旋律与人声永远狂乱而极端。

      沈琛无辜地摊手:“我也整不明白,唐小姐作为姐姐比我更想知道呢,她费劲巴拉琢磨了半年也没有结果,白白忍受噪音的折磨。”

      “我都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听这类东西,它听起来像是在垃圾场敲锣打鼓。不过玩的时候倒是挺好玩的。”

      “乐队成员知道什么吗?你们应该聊过吧?”

      “乐队啊,他们现在都忙着生活呢,很少有时间重新聚在一起,自己有接音乐的活吧,好像有一个还去了新的乐队。但聚到大别墅的时间没有了——大别墅现在也收归本家,不让外人乱进了。”

      “你和你的唐顾问不关照一下人家吗?你们不差这点钱。”

      “这……我帮不了,真帮不了。”
      沈琛咂咂嘴,摩挲手掌,心不在焉地说。

      两人踱步到艺术纪念墓区。

      沈琛提起脚,鞋尖点点一块碑上的字——“三月的浪搁浅在海滩的金湾,她再也不用拿起她的冲浪板,从此爱与自由归融于海洋。”

      这是一块制成波浪状的大理石墓碑,碑身刻绘有细腻的海浪纹理。墓前的花瓣已经枯萎。

      “哟,死于冲大了啊。”

      “你说话能不能悠着点……”

      “嘿嘿,我见的多了,玩极限运动的,挺多闲出屁的有钱人。”

      白浮清觉得尊重是个人素质的问题无关乎其他。
      沈琛和他理论定制一块墓碑、在这珍稀林区旁霸一个位置、长期占着“茅坑”,到底需要多少钱。

      白浮清嗤笑:“你真是比我还冷漠。骗子、不尊重我、不愿意帮助曾经的朋友、欺骗大众……”
      “也是,连身边人你都不在乎,更别说尊重陌生人了。”

      “你终于承认你冷漠啦?”

      “这世间冷感的人有很多,他们未必会坏事。我非君子,但我坚持论迹不论心,高标准只会卡死大部分人。”

      沈琛突然一掌拍上白浮清脖子,叽叽咕咕:

      “怎么还跟我抢活干呢,只有我能咬。”

      他摊开掌心,是死蚊子。

      甩掉尸体后,他随手把血蹭到品牌衣服上。

      “我有带纸的。”白浮清刚用纸擦净脖上的血,本想分给他一张。

      “多大点事儿还费一张纸。走吧,回车上去。”沈琛伸手拉起他:“走深了没有驱虫液很麻烦,还好这只是普通的小蚊子。”

      他牵着自己走在前面,恍然若梦。

      沈琛边走边说各种恶毒的虫子和它们的罪状,黑蝇、蜱虫、虎蚊……白浮清听得脑子嗡嗡作响。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大脑微涨微麻,弱弱地发出阵阵嗡嗡声。

      这是什么?
      算是喜欢的表征吗?是大脑传递给自己的信号?

      白浮清还想和大脑辩驳一下。

      凭什么被判定为喜欢呢?你大脑只是一时糊涂,被糊住了理性,这是冲动,不是长久的喜欢和爱。

      这是身体单方面动了歪心思,你不要被它带着走。

      白浮清提醒它,亲近是表象,是假象——好像近到可以做亲密的事情谈情交心,其实远到琢磨不清。他仍然是陌生人,和陌生人亲近是难以忍受的事情。
      他能迅速改变,而你必须像忍受浪拍沙滩一样一波一波、一波不停一波又冲来的情绪,这不公平吧。
      所以最好还是听听意识的判断。

      身体嘿嘿一笑,抱住了陌生人。

      沈琛愣住了。

      白浮清也愣住了。

      “呃……马上就上车了,咱们先进去呗?”

      越野车极光白的车身面板下部沾染了点点泥土与污水,那样高的底盘,走山路时还是被溅上泥水。
      白浮清记得来路上沈琛眉飞色舞地介绍这台性能卓越的SUV,它有个狂拽酷炫的名字,“风雪征服者F-3”,用它来短途旅行简直是杀鸡用牛刀。

      拥抱中白浮清体会到了某种妙不可言。

      心脏相贴,身体对此感到心满意足,躁动平息。深呼吸他的肌肤,直到自己身体内部也被他的柏木香充盈。

      他曾拒绝了无数来访者拥抱的请求,敷衍了事所有礼节性和亲人友人的拥抱。那时候身心一致,对拥抱无感,对陌生人提防。

      阖上眼,过去和世界彻底消失,只剩下拥抱,只听见拥抱的声音。

      每一次呼气、吸气、皮肤本身的擦蹭、可爱脉搏——颈动脉的位置,分不清哪一次跳动属于谁。

      还有精神高高在上地叫嚣:“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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