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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等你在第5个季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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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浮清又做噩梦了。
噩梦中的噩梦，春天的梦。
他是惊醒的，惊醒前一刻在下坠。
他没有关于落地板的经验，最后只坠落在了柔软的床榻上。
在枪战毛坯别墅二楼的房间，他被捆了起来，被□□头子沈大哥举枪威胁，亲亲抱抱，上下其手。
巫毒匕首在身上划出花体英文“love”，然后是一万字不可言说。
再像破烂娃娃一样被拖到走廊，下面不是一楼的平地，而是万丈深渊。
沈大哥说：You jump, I jump.
把白浮清丢了下去。
最近总是做这种梦，上一次是横切吃豆人，上上一次是雨林大逃生，上上上次是梦中梦——昏迷强制清醒。
他这辈子都没有过那么密集的梦，何况是这种梦。
白浮清没有什么疼痛的经验，梦境大脑模拟的痛感十分轻微，恐惧感倒是实打实的，醒后仍心有余悸。
他下意识想找个视频缓缓，但是又想到自己失去的十二年，又想到沈琛，痛苦地躺回床上。
那个多管闲事的人。一会儿怒目圆睁地喊“你为什么要看这些！”，一会儿委屈巴巴地求“你不要再这样了好吗？”。
他觉得要赶紧把计划完成然后远离他，这个人活在他自己不间断的妄想里，还偏偏要自己配合他演戏。
…
沈琛在录推理综艺之余，还写了首情歌。
休息日的直播间里，他告诉大家是节目剧本带来的灵感，可以当作下期节目的预告。
“我已经暗示凶手了哟，大家不要再投错了，你们知道的，不要跟着我投哦。”
过激的评论房管赏了永封，沈琛随机回应了一些恶意调侃。
“怎么每次都对不住准？到底行不行。”
“同学，我记住你的名字了，节目播出后让助理严查你对不对得准本期的凶手。”
“来看小丑了。”
“谢谢捧场，能逗笑大家就是好小丑。”
“丑八怪，你的脸又变了，国粹都没你变脸快。”
“同志，你好爱我，你天天找我各个角度的照片一一对比吗？”
“别拉着??炒绯闻好吗？不要脸，我们妹宝在上升期，不想沾上你这个晦气东西。”
“我才不敢谈恋爱呢，等你们看完这期节目，包你们也会在亲密关系中多多留心。我反正是被吓没胆了，还是爱大家比较安全。”
愉快地调戏恶评后，沈琛打算唱歌了，起身去抱吉他。
“不回了不回了，唱完再和大家聊一会儿。”
实时评论热烈地讨论要唱怎样的歌，会怎样预告凶手。
既然说了要素：不敢恋爱、情歌、季节。
那肯定和情人有关吧？再利用季节特征来谋杀？
沈琛微微调试，把摄像头转了个角，重新在麦前坐好，身后是画有简单艺术涂鸦的墙。
“这首歌的名字开头也说了。你们觉得，第五个季节是怎样的天气？怎样的温度和风景？”
弹幕哗啦啦上飞，沈琛只能看清一些字词。
“包含所有季节。”
“极端天气，很吓人的，不合理的。”
“很难过的季节，都是泪水，因为五五五555～”
“每天都有小琛的。”
沈琛轻拨起旋律。
“真的吗？有我的？太好了，我也希望每天都看到你们。”
“但是大家还是要 更专心于自己的生活，更相信自己内心的力量，而不是仰望着他人。空闲时、觉得生活有点累了，再回来看看我，我就好好等着你们，就好好《等你在第5个季节》。”
当你说你要离开
从我的天地
第一次甜言蜜语
是为了劝我放弃
签下离别的协议
头也不回
你渴求已久
一笔勾销回忆
全然不顾
我仍原地留守
天地重新相交聚接
你来之前一切
混沌未开的模样
我分不清冬夏春秋
一个月十二年
一刻钟五个季节
漫天飞雪的春
万物复苏的冬
落叶瑟瑟的夏
阴影浓烈的秋
第五个，是你回来的13月
那些属于我们的春秋
冬夏的风吹白我的发
我越努力越忘却
你太清晰以至于
我被平静的湖水溺毙
当你说你要离开
你送我的书页
落如深秋狂乱飞旋的枯叶
大曝光的阴影
边缘烈如刀切
轻而易举割断
我煞费苦心系紧的结
天地重新交接
回到你来之前一切
混沌未开的模样
分不清冬夏春秋
一个月一百三十四年
一刻钟五千两百个季节
漫天飞血的春
万物暴动的冬
惧意瑟瑟的夏
仇恨浓烈的秋
第五个，是你回来的13月
是你让我如沐春风
解冻高温冰雪
是你让我如坠冰河
世纪结束温度暴跌
你还会回头找我么
我就等在第五个季节
用手刨开万尺深的冻土
用指甲划乱写下的名字
撕毁的协议凝血因子重新黏贴
拼好我的身体
任你喜欢的方式
反正它们早就无数次
碎裂
我用无限的时间等你反悔
我就等在第五个季节
七八分钟的叙事，实验性民谣。
全程（有争议地）真唱，除了吉他外还有一层录好的伴奏。
前半段旋律温柔平静，带着淡淡的忧伤，接近中段音程跳跃，旋律方向逆转下降，随后进入不安的间奏。
房间随之暗下来，墙上的夜光漆亮起，方才浅淡的四季景象在低光下妖娆艳丽。
灯光是被另一位同咖（当然神本人不认）的男嘉宾●关掉的。
一曲毕他走过来，看飘飞的弹幕，笑得爽朗：“你们被吓到了吗？”
沈琛笑嘻嘻地指指他：“是他给我提的创意，你们怪他。”
“我提了很多个！阿琛就采纳了这个！他的品味真的很……”
男明星●拿过桌上的本子，给大家展示自己的建议，画着简笔画一样的失意说明。
“可用心了！还配了专业画图！”
“他这个水平，画凶手特质都能画歪。”
“不要再剧透凶手啦！”
两人好愉快地边闲聊边实时回复大家。
“关系真好啊啊啊，羡慕，我也想有这样的生活。”
沈：谁和他关系好了，昨天刚认识的不熟。
●：什么？无情无义！我根本就不想认识你。
“舞台上是天作之合，私底下其实是欢喜冤家么（恳求emoji）”
沈：我是天，他是作，我很欢喜，只有他冤到家了。
●：…阿琛这个人真的是哦，你们不知道，其他时候呆呆的，损人的时候精怪得很。
沈：没有没有，我这一面限定给你哦，因为你比我更呆，真的忍不住逗一逗。对吧伙伴们？
●：你……
沈：来大家刷一个‘嘘嘘脸’保密好吗，刷过去，嘘——
“感觉●●笨笨的，被猫猫狗玩弄在股掌之中（爱心眼emoji×3）”
男明星晦暗不明地说了句：“你们也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
沈琛突然鼓掌：“我就喜欢把大家放进掌心里，大家都在我掌心里了，一个都逃不掉。”
“你是鸭吗？”
沈：不，我是catcard，他这次是——哎，一不小心又要剧透了？
●：沈琛，可以给节目留一点悬念吗。
沈：哈哈哈我不！没猜中一次凶手我有点脾气了，这次我要给大家指明方向。
●：别播啦别播啦！掐了！
男明星上前要关掉直播，两人推推搡搡友好地争执。
……
大家没想到，这一期叫《小兽村大野心》，节目组贴心地提供了不影响行动的轻度兽装。
大家没想到，这一期的关系图堪比《金瓶梅》。这十个不到的“小动物”，竟有如此全部错误的爱恋关系？每个人都能和另外至少两个人搭上几重关系。
诡异得仿佛是被沈琛感染了，像是在表示某种不满。他的推理小故事在本期的剧情下都稍逊一色。
当然，他还是没推对凶手。
围绕这期节目的讨论层出不穷，愉快地玩对号入座和吵架游戏。
那首病态的《第五个季节》也被认作当成半个主题曲。又给神蹭上了。
也有人怀疑神偷偷私藏了女友，瞒着粉丝恋爱，正试图挖出背叛的证据。
显然，他们的挖掘能力不如隔壁的各大CP粉。
隔壁已经挖出了真正的写作对象，每一条时间线都清清楚楚，每一句歌词都对应着事件，每次巧合与前后映照，心态揣摩得无比细密。
任谁都要夸赞好一段罗曼蒂克。
真正该听这首歌的人，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白浮清大半夜噩梦醒来，又饿又困。
他饿得浑身发软，腹部难受得不行，延续了梦里的感受。
梦里，沈琛不知给自己下了什么药，身子虚脱，任由摆布，肚子被利器搅来搅去，热乎乎，散发着难闻的味道，像煮女巫的小锅浓汤。
沈琛一边搅一边在唱电电的歌。
白浮清已经拉黑了沈琛相关的东西，但还是会被推送到，好的也推，坏的也推。
包括恶搞音频，就是梦里那首电电的怪歌。它从沈琛的喉咙里，机械地播放出来。
梦里白浮清俯瞰这一切，还听了不属于自己的痛哭和尖叫。
他摸摸肚子和四肢，还在。唉。
“小管家，我又做噩梦了。”
真是混乱的四月。
最近被妹妹要求着视频通话，三天一次。
白浮清特地跑到一个长得比较朴素的角落，以免她发现自己身陷暴富的窘境。
拍卖流程已经不需要他操作了，沈琛先前安排了打包的人手，现在全部接手了工作。交易成功后，拍卖行直接结算进账。
大风乎乎刮来一串串随机的数字。
妹妹正在为作业发愁，桌子上瘫着好几本作业，作业上瘫着她。
“你不在家，我都不知道问谁，答案和讲解看了，还是有些不懂。问爸妈，他们也不懂，就知道催我写。”
“其实自己也压根不会写。”
白浮清半开玩笑：“问你的小琛试试。”
“你这不是为难他吗？”
“不过，我确实每天都在给他发消息，分享快乐地事情，写了好多好多内容，嘿嘿，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看。”
“他不是出了新歌吗，新歌我也好喜欢，越看越喜欢。”
“你先给我看看你的作业好吗？”
白浮清打断。
妹妹把题目拍了发去，又开始“嘿嘿嘿”，说起小琛和自己的见解。
白浮清在平板上划题目，写思路，她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你真的那么想见他吗？”
“当然啊！有谁不想见他呀！哪怕就是那些胡乱谩骂抹黑的人，真正见到他，也支支吾吾不敢说一句话吧。”
白浮清叹了口气。
“好坚定的爱啊，令人感动。”
“你你你！讽刺我？”
希望见到他时你也能这样坚定吧，这件事怕是不可避免了。
指导作业的间隙，他琢磨起了自己的事情。
沈琛身边的人，每天都至少有两个过来搓他，无论男女。
热情地问去不去玩、参不参加什么活动、我去找你吧……
前段时间确实主动社交了一下，但有些人——有些人自己压根不认得，没见过——不知道从哪里问来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天天搓他尬聊。
保镖大哥也会每周乖巧地问“白先生有什么安排”，白浮清不希望人跟那么紧，他们肯定要和沈琛打小报告。
真想要要脱离监管，也并非难事，只是还没下定决心。
遇见沈琛后，他的生活渐渐变成了一团乱麻。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在哪，不知道在干嘛。
他以前从来没有身份认同的困惑。
此事过后，再找一份工作，生活平息下来，这样迷茫也不会消散。
也不是看几个视频可以缓解的。
回到原来的生活吗？
那种索然无味的生活，沈琛的评价是：“从来没有活过”。
所以被沈琛改变了，好像也没什么。
好像现在的生活也挺好，还算安稳着，只要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不出现在眼前。
“与我无关”的乱事，两眼一瞎，当作看不见。
唯一担心的人是沈琛，他太喜欢和自己无事生非。
老天哭了，自己的眼睛还是干的；海面风平浪静，只有他波浪滔天。
他就偏要要惹得海怪上浮，天公霹雷。他还要惹得自己的世界不得安宁。
他不比自己更阴暗，更值得正义惩戒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