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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和魔鬼做交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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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毛坯别墅？
没水没电，没有家具，乌漆麻黑，看上去很适合枪战游戏的场地。
借着手电筒的光，白浮清左右看，灰灰的墙和地，灰尘，灰色的施工剩下的垃圾。
“我们要在这个没水没电没网络的地方绝地求生？”
“我记得有交物业水电的呀，真是闹鬼了，难道其实没有……”沈琛这么说着，带他上二楼。
二楼之上似乎还有楼，白浮清向上看了两眼。经过水龙头的地方时，他拧开尝试，水只落出几滴。
果然没电没水，沈琛在想什么啊？
推门进入一个房间，起先白浮清还没反应过来里面是什么，沈琛打开手机强光一扫，清清楚楚。
是其中一个视频的场地。
白浮清没有完全记得原场景，这个装潢和普通客房酒店没有多大区别，只是一些关键物品的摆放和记忆重叠。他不可能每个都记得清清楚楚，看到这个视频可能是五六年前了。
他退出房间，问“你什么意思？”，准备逃跑。
沈琛转过身：“别怕，只是场景复刻而已。”
白浮清退步时不小心撞到了栏杆，微微一怔。
他记得视频里的主人公像洋娃娃一样被丢了下去，仍旧活着。他掉头转身就走。
沈琛轻松截住他。
“你不要U盘了吗？”
白浮清被他拉住了手腕。
他的手心冰凉，微微出汗。或许是刚刚车里冷气太足？
他抬眼看自己。
他的眼睛里出现了从未有过的东西，沈琛不知道那是什么，这个未知的东西让他心腔一热，开始狂跳。
他的嘴唇微微在抖，眼睛退进睫毛的阴影下，白浮清看不出稳定的聚焦，它茫然地朝着自己的方向。
“还给我。”
“我还没有说交换内容呢。”
“你想要什么？”
“什么都可以吗？”
“什么都可以。”
两人的声音不大，空旷的房子里回音若有似无。
沈琛反应过来，他眼中那个未知是某种伺机而动的活力。
那是半眯着的眼突然睁开，露出了完整的瞳孔，是无神的瞳孔突然有了锋芒的瞳仁，是瞳孔上缘和眼睑间的那一道白。
“那我已经在心里决定好了，就按我心里的来。”
说着他抱住了自己，抱的很紧，心跳响亮刺耳。
“你想要什么？拥抱吗？仅此而已？”
沈琛摇头，喃喃，“明明有那么多人爱我，我却非要一个最薄情最冷漠的人的爱……我简直是像吃不起饭的人要钱、向沙漠要水、向绝症患者要时间……”
“我可以配合你，但是你能不能信守承诺一次，就一次——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沈琛没有回答，拉着他要往房间退。
白浮清拽他回来按上墙，胡乱摸索，预演路线，打算把U盘抢回来后立刻跑掉。
大门有两个，房子的门和花园的门，要在最短时间内走到目的地并打开门。
顺利出逃后立刻离开这里，到大洋彼岸去，他不会再和魔鬼玩拉扯游戏了。
手机光晃来晃去不停闪动，窗外夜色沉沉。
沈琛有些看不清白浮清的脸，只感觉他的气息有些陌生。
也许他们从没认识过。
是空的。
沈琛说：“我放在车上了。”
他的手摸向裤子。
“车钥匙也忘在车上了。”沈琛又说，平静地对上白浮清略带狠意的目光。
双手抓肩下拉，提膝撞上腹部，甩垃圾一样甩到地上，转身下楼。
小鹅的膝击不轻不重，沈琛压下痛感，顾不得弹灰爬起来就追上去，追出房门，追进花园。
车确实没锁，白浮清打开车门，预感时间不够了。视频和实战不一样，攻击是不明智的选择。
他的脚步声追到身后。
“这是公众场合，大明星，你想干什么？”
他走近两步，视线锁定不动。
“我不介意和你一起进去——哈，说不定还能做狱友呢。”
白浮清说是这么说仍想着逃，沈琛发力，将他推按进驾驶座，关上车门。
“哔哔”响了两声，光闪烁两下。
上锁。
他面无表情地垂眼，俯身，轻轻贴近唇——隔着车窗，用唇语说：“谢谢配合”。
徒劳地拍打车窗，看他走回花园，走回枪战鬼屋。
无能为力。
车内稀薄的空气让人窒息。
过完今年生日就要二十六岁了吧，近十二年的记忆。
倒也没什么好留恋的，它们没法让波澜不惊的水沸腾起来，只是突然被人拦一下子，很不爽。
他很少不爽，在遇到某人之前。
难道要让这所有的不爽沉底？什么都不做？
…
沈琛刚刚把U盘放在门口垒起的水泥袋上，只是塞进鼓囊囊拥挤的袋子间隙里，没有特地藏匿。
点下最后一步前，他还是有点犹豫。
这样可能会让阿鹅很生气，还要做吗？
能让阿鹅这样的人总是生气，沈琛觉得自己也是挺厉害的。
全选，删除，确认。
这是为他好，于公于私都是在帮他，他反倒欠自己人情了。沈琛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对他是天大的恩情。
……
铃声打破寂静的黑。
白浮清的来电，沈琛犹豫片刻接下，安静听他的反应。
“回来吧，”他平静而温柔：“难道你要在那个鬼屋呆一晚上？”
“我怕你生气，不想见我……”
“我没有生气，回来吧。”
“我怕我一开锁你就跑了。”
“我不会跑的，你动作那么快，肯定立刻又把我抓回来了不是吗。”
“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让你变得更好……为什么要作践自己呢，这大千世界什么不好？”
对面没说话。
“世界很大很灿烂，你不应该只看到那些残忍的一面。”
“发生什么了吗？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嗯？
“嗯？”
“阿琛，你不止记忆有问题，幻觉也越来越严重了吗？真是令人担忧啊。”对面心疼地叹气：“你现在的医生是谁呢？为什么没有好好照顾你？”
“…嗯？不是，明明……”
“回来再说好吗？我们先回家。”
沈琛磨磨蹭蹭上车，看见他满脸担忧和心疼，他责怪自己为什么要跑出门乱转，害他找了好久，为什么认为空空的U盘里有残忍的东西，吓得胡言乱语……沈琛立刻反驳解释，他耐心地聆听，眼中担忧却又重几分。
“好吧，原来事情是这样，可一小时之前你和我说了完全不同的解释，你说，这是你捡来的脏物，你要找到它的主人然后把ta绳之以法，到处跑来跑去，还让我给ta做侧写画像，好吧，我接过来看看到底是什么——颗粒面什么都没有。”
沈琛呆住了，他想证明自己的说法，可目前U盘里确实空无一物。
“作为你的前心理顾问，我很担心你。”
两人搭上保镖的车回家，沈琛有些疲惫和困倦，仍试图找寻记忆的佐证，医生和蔼的目光让他有点动摇。他知道他的记忆时常穿错线。
小管家热烈地欢迎两位回家。
白浮清礼貌感谢，沈琛揉揉眼睛，被催促着着洗漱完后倒头就睡，刚刚在浴室里就差点睡着，要不是白浮清不停拍门打搅。
他总有一种感觉，医生是很好很温柔的人，但医生不是白浮清。
白浮清不是医生。
……
睁眼时依稀看见他坐在床边。
分不清是不是梦。
他会梦到他，有时是美梦，有时是噩梦，最常出现的是以噩梦结尾的美梦。
“你睡了大半天了。”他轻柔地说。
沈琛还是觉得很困。
他昨晚在车上交代大家说不重要的事情都推一推，每年几次的冬眠期好像要到了，如果是危机事件只能下狠手把他打醒。
昨天好像还把关闭的智能家居设置都重新打开了。
还发生了什么……
沈琛迷迷糊糊又合上眼睛。
白浮清的声音断断续续骚扰耳朵。
“……你的情况变严重了…如果我一离开…你又立马变回原型…重新……已经准备好了协议书和合同了……签……”
……什么顾问？
沈琛感觉自己被托起来。熟悉的声音气味道窜过鼻底，他下意识凑过去，软软的，暖暖的。
“阿琛，阿琛——”
他发现自己倚在他怀里，这不太好，但着实在很舒服，所以申请：“可以让我靠一会吗？”
“……阿琛，你还愿意让我做你的私人心理顾问吗？”
“噢，好啊，可是…我没有心理问题要解决……”
“不，我对你的情况很担忧，阿琛。”
他半耷拉着眼，迷迷糊糊，但能感受到那个人暖暖的目光，嗯，真好……
“签字，好吗？这份不是无效协议，我真心想帮你。”
“嗯……真好……”
什么东西被塞进手里，他下意识抓握。
“……签字啦，写你的名字就好。”
“嗯…签字…我的名字是…签字……”
“你的名字是沈琛，两个字而已，写下来哦。”
沈琛打起精神写字，写完后立刻松手，笔顺着纸滑到被单上，滑出了几道黑线。
“还有呢，刚刚那是第一份……”
沈琛睁开眼，看着他指头的地方，努力认真写了两个字，松笔之际，白浮清翻了页纸，说“还有”。
他拧起眉哼哼唧唧：“…不想写了…不想写了…写不完…我要睡觉……”
“最后一份啦。”白浮清摸摸他的头。
写完最后两个字，沈琛头一歪倒回他肩头，彻底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