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可审（复活）》砚归灵芷

4、见新生

　　开学前的日子平平淡淡，我尽可能的做了乖小孩，江介光的东西我一个没敢乱动，我是最没有资格动这些东西的人，我认为生活平平淡淡才的最好，这样我就可以平淡的赎完罪。
　　我自诩尽力的，可是我还是不够好，我毕竟不是江介光，我是一个演技拙劣的小丑，总会被人发现端倪，有天夜里上厕所，我可能有点怕黑，这让我总是蹑手蹑脚，刚出门就见客厅亮着台灯，我听见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偷听不好，最坏就是听到不该听的，但是听说没有视觉听力就会更胜，可能看见一片漆黑也算是没有视觉吧，我还是听到了，听到了我演技拙劣，听到了他们的忧虑。
　　李慧玲开口担忧：“你有没有觉得，小光变了。”
　　“嗯……上次那手上的血啊。”
　　“可他笑的不少，但就是话少，你说是不是后遗症什么的。”
　　“估计有可能，是受惊吓还没缓过来吧？”
　　“要不要带他去看看医生？”
　　“别了吧，要是真是受惊吓了，那让他看医生会焦虑吧。”
　　“不看医生那咋办？”李慧玲急道。
　　有短瞬沉默，可能是江亮在思考这个巨大的问题，我没再继续听下去，听下去也没什么用，他们现在觉得我有病了，他们要看出我是一个坏了的冒牌娃娃了，我觉得是娃娃被缝合的针线太明显了。
　　我想了很久的解决方案，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两个答暗，一让针线消失，二隐藏针线，我选择前者。有了答案后，人就会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但精神与□□总是背道而驰，我控制不住自己乱想。
　　我想江介光的父母对他真好，想如果不是我，他们会有多幸福，想着道歉，想着赎罪，想着怎么乖一点，要更努力一点，想到最后还是为我拙劣的演技苦恼。对不起，我人太烂的，连装你都不配装好。
　　伴随着黑夜吞噬柔光，台灯关了后我也停止乱想了，去上完厕所，就回了房间。
　　没空乱想，也不想乱想。毕竟明天就开学了，我又要上学了。到底谁在喜欢上学。
　　第二天我起的很早，或者说又没睡着，李慧玲给了我校服，她说开学第一天穿校服比较正式，我听了她的话，凝视了那校服半晌，在精致的早餐后，在出门前，我换上了校服。
　　高一开过学，高二就不显得那么匆忙了，但人还是很多，太挤了，李慧玲执意的陪了我走完了全程，并让江亮看车，在征得我同意后，又为了我办了走读，她才依依不舍，磨磨蹭蹭的回了家，她走前，我象征性的安慰她一下，带着微笑：“妈，放心，没事的，让爸也别担心。”我也不知道她信了没有，但我希望她信。
　　因为没有分班，所以“新班级”里大家都不陌生，整个教学楼都是吵闹的，还不算晚，我不想进去便去了操场，躲避嘈杂，听的话太多了就真的会喜欢安静。
　　学校里种了不少的树，还有几簇花，我印象最深的是操场，有一片小树林，树都是那种矮树，虽然叫矮书，但是它肯定比我高，矮树里面围着一片草地，真的草地，不是跑道包围的假草，小树林在操场角落，面向操场那一面种的绿化带，零星几个矮树和小野草，绿化带剃了头，平平的，小野草长了个，尖尖的，但我最喜欢的还是这里独有的狗尾巴草和三叶草，都是绿的，但是很好看。
　　它们享受着阳光的沐浴，任由阳光从它们之中穿过裂隙为地底注入温暖，任由风摩挲它们的发顶，它们一起在阳光下绘画，为其他物什染上绿色，染上生机。而我待了一会，什么也没干，只是看着它们作画，像是在看曾经的自己。
　　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我又想起了一下记忆，我还是个喜欢画画的人，和它们一样。
　　我抬手看了看表回了教室，我对数字不敏感，不记得自己是哪个班的，但我知道方位，才发现江介光是我隔壁班的，还好，至少不是一个班的。
　　神要惩罚我，我躲躲也行吧……
　　我低头径直走进自己的教室，生怕慢了一步，刚进班我就让围住了。也不算围，就三四个人，三四个人不多，但也有能力瓜分我的氧气了，我没想到江介光挺受欢迎的，他的熟人在前围住我，其余的同学情只是远远看着，他们嘴里全是关心的话，我只感到窒息。
　　我的记忆混乱了，刚刚在树林里披上的轻松，早被粘着皮肉剥走了，血淋淋的，只剩赤裸裸的血肉，窘迫，紧张，恐慌。
　　“小光，听说你出车祸了，你怎么样了？”
　　“你还狡辩，就是你勾引你爸的。”
　　“你没事吧？”
　　“你个不要脸，恶心人的同性恋。”
　　“小光？”
　　“沈杰意破鞋子！”
　　……
　　不同人的话语交织，缠扰，相互竞争，撕扯着我的神经，我意识到自己真的是个懦夫，不配坚强，每次，每一次，我都走不掉。
　　我没有回应任何人，埋着头，直到老师进来我才得以解脱，但是我还是呼吸不了，这里人太多了，空气是浑浊的。
　　上了几节课，我无视了所以人的关心，一下课就趴在桌子，拿校服外套包住脑袋，但总有人过分坚持，导致我记住了他的名字--李希。
　　为了躲他，我开始一下课就往顶楼阁楼里钻，其实就是一个小平台和两段楼梯，去顶层的门是锁了的，这里一到晚上就很暗，没有灯，远远的楼梯下面有个摄像头，亮着红激光，我坐在转弯的那段台阶上，埋着头，这里的感觉不好受但比外面强多了。我觉得我现在的样子肯定像极了阴湿角落里偷偷长出来的蘑菇。
　　我跑的快，所以他们都不知道我去了哪里，就没有人再来关心“我”了，这样挺好的，可能是因为我的躲避太明显，放学的时候李希就放弃了过多纠缠，我感觉到他的失落，我只能说对不起，我躲着等着最后再走，这样校内校外就不会有太多人。
　　走的时候我发现隔壁班还亮着灯，就想加快步伐，隔壁教室里飘荡着笑声，一个声音向我漂亮过来，她喊：“小意。”
　　我下意识回了头，怔愣住了。
　　在几个人的围簇下，一个长头发的女孩子略微埋头，像是让调戏一样。
　　我认了出来。
　　沈洁意。
　　内心一阵翻滚，惊喜，震惊包裹着我，瞳孔望着那个女生渐渐放大，呼吸隐隐停滞。
　　沈洁意在教室的灯光下，那么美，还是那双眼睛，灿若繁星，灯光不及眸光的半分，这个说法虽然幼稚但是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词了。
　　我没有再急着回去，而是躲在了他们教室门口，静静的看着，静静的听着。
　　“小意愿赌服输哈，不要记恨兄弟，不过有一说一，你这样看着好乖啊”
　　“哈哈哈哈哈哈，小意，你还挺适合长发的啊，这可爱模样，哈哈哈哈哈哈”
　　“就是就是，好乖啊，还可爱，这要迷住多少人啊，这谁见了不喜欢啊”
　　“干脆叫‘沈洁意’，洁白的洁吧！”
　　听着他们的谈笑，我感觉我的脸僵住了，还没反应过来，我就跟他们对视了，我看见他们都盯着我看，然后开始嘲笑中间的人：“哈哈哈哈，小洁洁你美到我们的同学了，哈哈哈哈。”
　　我意识到他们在看我，沈洁意也在看我，对上了眼睛的一秒，我别开眼睛，落荒而逃了。
　　我跑下了教学楼，仿佛还能听到他们的笑声，夜晚的风总是凉的，路灯总是亮的，在秋天里，风总是嚼着丝丝寒气，刚好凉的我清醒，我盯着路灯的亮光，又记起一个期末考试的赌约。
　　每次都是这样，回来后记忆总是突然间断断续续出现在脑海里，扰乱我的思绪，而这个记忆也让我认清了现实--那不是沈洁意。
　　那是沈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