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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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了。我也没有久坐在这里的道理。
站起身拍拍衣服上沾染的灰尘，一步一台阶的就往外走。身旁的人迟迟没有动作，在台阶下，我试探着侧头转身，裴连霁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先走吧。我还要等人。”
我对着他点了点头，转身一个人回了班。
距离晚饭还有一节课，偏偏还是物理课。
我最不喜欢的课就是物理。倒不是讨厌老师，只是纯粹地觉得物理很麻烦，虽说不是听不懂，但就是觉得麻烦。
上节课刚被扰得心思混乱，怎么还能做到心平气和地听课，况且还是物理这种要把握内核的课。
思前想后，我还是决定去洗把脸。没有什么比得上一捧刺骨的清水更让人清醒的了。这次我可记着提前带好了纸。
或许是天上那个虚太阳起了作用，水龙头里的水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冰凉，不过在回教室的路上，一边用纸擦拭着脸上胡乱淌着的水珠，一边与穿梭在走廊上的风打照面，这一整套下来，人想不清醒都难。
学吧。学吧。家里还有个沈杰意等着呢。
我回到教室时，裴连霁正完好无损地坐在位置上。我一靠近，他就起身腾出空间让我进去。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多余的交流。
好吧。好吧。上课啦。
一整节课，老师只讲了两个压轴大题。弯弯绕绕，复复杂杂……不过好在我是听得懂。
一下课，多数人轰的一下在行里穿梭往外跑去，讲桌上大排长龙，黑板让挡得严严实实，一时半会儿是记不了笔记了。人走的差不多时，我才调整好眼镜开始整理。要是给沈杰意讲得话，多少是需要做点旁批，还要串联前后知识点。
思绪被打断了一秒，裴连霁的指关节敲了敲我的桌子，发出清脆了两声“咚咚”。
他说：“走了，该吃饭去了。”
“我笔记还没……”
“笔记吃完饭来了还可以记啊，值日生可没那么积极，都巴不得不擦黑板。”他又催促着我，“饭不吃一会儿是真的没好饭可吃了。”
我点了点头，盖上笔帽的那一刻，裴连霁抬脚开始往外走，我大两步便跟了上去。
饭后我惦记着回去记笔记。
裴连霁在一旁不自然地笑着冷不丁开口，“这顿饭过后我就不和你一起吃饭了。”
“嗯。”他不想和我一起也是可以理解的。一个人我也更自由一些。我想。
“其实很早之前我就和我女朋友一起吃饭了。”他继续说，“要不是一起吃饭，我找她的理由就没几个了，还好她当时同意了。只不过是你那段时间腿没好，后来好了又觉得没必要和你通知，反正你天天和沈杰意待在一起，况且我后来也不想见你。”
“嗯。”先是惊讶了一下裴连霁谈了女朋友，后想到自己因为沈杰意而忽略裴连霁，我心里就感到点愧疚，以前心里太杂，装不下这些，现在冷静下来，就知道自己多过分了，“对不——”
道歉没说完，就被裴连霁打断了，右手在我眼前比划着捏嘴的手势，嘴里叫嚷，“哎哎哎，打住。我都听烦了。”
他说：“用不着你道歉，你又不是他。我就当没发生过，我也不想无故给他扣个冷落亲朋的罪名。”
我点了点头。
他接着说：“咱们现在是朋友了。”
我搞不清楚他说的是肯定句还是疑问句，总之是，回了个“是。”
“反正周末没事干，一起打羽毛球去吧。”可能是心有余悸，后知后觉地裴连霁一脸记性不好的样子，问我，“你会打羽毛球吧？”
“能打。”羽毛球还是能打的，就是技术一般。
“我带着我对象，她还有她的朋友，你记得叫上沈杰意，咱们男男女女聚团。”又疑惑着问我，“沈杰意人呢？这段时间我都没见过他。”
我犹豫着说出口：“他好像不能去，这段时间他都有事。”
“行吧。到时候我给你发地址。晚辅导开始还有点时间，你不是要记笔记吗？跑回去吧。”
说罢，我们便跑着赶回了教室。
晚上放学，李慧玲手里拿着刚买的烤肠，一见我就塞过来，说其他人都买，让我也尝尝。和她聊了会儿家常，电动车很快到家。
家门口，莫名感觉心里空空的，我游神思考着，在毫无深意的瞬间里，尝到了活着的滋味。
家里的暖光一打在身上，再加上刚吃完烤肠，有点饱腹感，困意渐渐袭了上来。
我和江亮招呼了一下，洗完漱，什么也没做，径直回了房间。
回房间第一步，顺手敲了敲地板，楼下立马做了回应。
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行动，地板又传来一声闷响。我扭头看了看窗外，一个浅色衣架杆子毫无章法地敲击着窗架，只不过胆量不够就算了准头也不太行。
我走向前握紧那根乱晃的杆子，取下黏在最上端的纸条，弹了弹空荡荡的杆子，杆子便在视线里渐渐向下滑去。
回头看着纸条，上面只写着信息量空泛的八个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纸条上的字有了实感，视线沿着抬起，正对上他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说出这句话。
“怎么了？”我问。
“下周我就可以回学校了。”
“什么?”
“我说我下周就可以去上学了。”
“为什么?”虽然这样问显然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滋味，可是为什么啊?李清若是怎么同意的?
我不敢深想，又怕他们俩是不是达成了什么交易，母子之间说交易有点难听，不过到底又是什么条件才能同意的。人身自由?情感自由?可是沈杰意就在这里，被关在家里，每天恹恹的，哪里也不去，就等着李清若下班，等了半个月。
沈杰意似乎被问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回神解释：“不为什么啊……我就是去问了我妈，说我想去上学，让她给我办个走读，其实我也不太放心她自己一个人在家。但是我总不能不去上学吧，学费还剩一半呢。”
“没了?”
“没了。不是，还有。”我刚不满的驳回，沈杰意接着说了起来，“我手机好了。”
后半句明显带着怯怯的感觉。
我不再追问，也不作声。
昏暗里，沈杰意眼神飘忽地瞟了我几眼，喉结一滚：“你不开心吗？”
我还是不作声。
他一脸心虚地嘟囔：“好吧。其实我手机没坏。”
“什——”
“但是！但是，我不是故意的，我手机确实不小心摔了一下，但是有手机壳，手机只是屏幕裂了几个缝，能用，我当时确实以为它坏了。”
没有可信度，半个月了，是不是真坏，就算最初不知道，过后第二天，第三天……总都该知道了。
不是，偏移话题了。
“行了。那你今晚还学吗？”我忍不住停止他的自辩，停止了这个话题。没必要追究那些，能不能去学校下周就知道，不能去不也还有我在，就算他们真达成什么交易，偷偷搅浑就好了，反正坏事是不会发生的。最起码，别太坏。
“能不学吗？”沈杰意追着我转身拿笔记的身影试图争取我的同意，“学那么长时间了，今天就算了呗。”
“不能。”我不容置喙地拒绝他，又心里暗想，真是太久没去学校了，他是不是完全忘记了正常学生的课程安排和作息，我好不容易做的笔记，今天不听感觉就没效果了。
沈杰意晃晃悠悠地移步到书桌前，极力说服我，都被我冷漠拒绝。
“好吧，学就学。”
我低头，顺着他的话，指出今天内容的关键点。
“加速度公式还记得吧?你把这个全过程拆分……”
好巧不巧，门响了。
身体一愣，头还没转出半圈，一股拉力带着衣袖往前扑去，我的腿来不及反应，天旋地转间，柔软的触觉和炙热的体温传来。
我压在沈杰意身上，俩人齐齐倒在地板上。
“啊——”
听着痛呼，我下意识用手捂住身下人的嘴，手里包裹的热气凝聚成雾珠，我又惊慌地移开手，扶地爬起。
沈杰意盯着门站起，见状，用气音解释催促：“我妈。你先躲一下。”
下一秒，我就进了衣柜。
衣柜里氧气有点少，衣服有点多，我狼狈地挤在衣服堆里，布料气息和冷气裹挟着我。
外面声音响起。
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响起：“儿子……”
“妈，这么晚了，怎么了吗？”
衣柜内逐渐变暖、变热，我仰着脖子调整呼吸。
“没什么，我就是想来看看你。”女人的声音犹豫，“早点睡，注意保暖。”
“知道了，晚安，妈。”
没听见门响，衣柜却开了，我瞥了一眼门，确认是关上后才出声，“不好意思。”
沈杰意不明所以：“什么?”
衣柜里氧气稀薄，我还没太缓过劲，迈步向外走，声音糊糊地，“衣服乱了。”
“喔，没事。”
我自觉现在进入不了学习状态，听见李清若喊“儿子”的时候，我有一瞬地恍惚，况且沈杰意今晚也明显不想学，既然如此，也没必要浪费时间。
我看了看笔记里的内容，败下阵来，“算了，反正你也学不进去，我回去睡觉了。”
我倚着书桌，打算清醒一会儿再翻回去。
沈杰意站到我身前，说：“还早着啊，不学习就不能陪我聊会天吗？”
我思考了一下，回复他：“行。”
面前的人变本加厉：“那你顺便今晚睡我家吧，翻回去多累啊。”
我觉得有点好笑，歪着头看他，告诉他：“那明早也要翻吧，还是早起翻。”
沈杰意一噎。
“算了，早起就当锻炼了。”我踢了踢沈杰意的鞋子，示意他让开，“起开，我要睡觉了。”
沈杰意听话侧身，见我走开，他先去将我的笔记和笔装进书包里，整理好书包才坐在床边。
关了灯。
俩人一并窝在床上，沈杰意在左，我在右。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