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雨天的海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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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卦的摊主被笼罩在长袍子里，这种衣服样式像茅草屋的老头穿的那种，白清心想，大概是隐士高人的统一校服……是这么说的吗？校服、制服？
袍子里传出毫不意外的声音：“你们来了。”
白清十分警惕他这种熟稔姿态，小玉已经有那么多熟人好友，这下又来一个！
林春玉怼了他一手肘，这人又在把所有都当敌人，怎么不把花草树木都算进去。
白清看向林春玉，可以吗，亲爱的哥哥，宝宝，老公，小玉，可不可以呢？可以的吧。
林春玉和他对视，不可以。
白清碾了碾鞋底的小石子，好吧。
黑袍人目睹一出你来我往的打情骂俏，被完全忽视了，他出声引起两人的注意力：“庙已快修好，神像却不是你一人所能补的。”
什么情况，明明是来算什么时候能下雨能结婚，这人在这自顾自讲上了，白清当没听见，坐下问出自己想算的未来。
黑袍人无语凝噎，也是，他所见的景象里，白清一直是这样的调子，全部情商拿来跟林春玉谈恋爱都不太够用，哪还顾得上其他人。
黑袍人顺着白清想要的东西去谈条件，可以算卦，但不收硬币，只要白清跟着梦境所指，去森林深处的屋子。
他之前给白清投放了好几个梦，白清一直没当回事，他才急得亲自过来抓人，他知道，要想让白清行动，真正做决定的是林春玉。
他看向林春玉，正准备算卦的眼睛里映出一个浑身乳白色光晕的人，他不可思议地转回来看看白清，白清也有，光晕颜色更偏向他的金发，更加澄澈透明，林春玉的则像雾气那样朦胧，引人好奇。
黑袍人了然，原来如此，白清的归来让小河村重新转动，然而按按钮的人和真正核心的人并不同，是林春玉治好的他，也是林春玉叫他修的庙，自始至终，一直是林春玉在把他往路上引导，事情到了这程度，林春玉身上的迹象才显现出来。
土生土长的、小河村的年轻人，小河村的人。
黑袍人改变口风，“你们一起去森林。”
白清感到奇怪：“当然是我俩一起去，不用额外说。”
感情真好啊，年轻的活力。
黑袍人遵守诺言起卦，结果并不理想，今年是个大旱年。
心有灵犀并不总是带来好结果，白清难受，林春玉被牵连着也不太舒服。
……感情真好啊。黑衣人忍不住笑，跟林春玉看电视，看到里面的情侣如胶似漆，露出的笑是一样的。
黑袍人：“未来可以扭转，把既定的事情推前或延后，对漫长时间带来的影响微乎其微，这像村规一样灵活。”他推过来一张雨水图腾。
神神秘秘的人，但是个好人。白清瞬间对黑袍人改观，把他从假想敌里面摘出去，好人啊！
白清激动得当场飙泪，立马用了卷轴，等待次日百分百的降雨。白清哭得失去了行动能力，林春玉把他拖回家慢慢哭，白清哭到晚上，像定了闹钟似的忽然爬起来做了个饭，陪林春玉吃下，洗漱完，又慢慢躺回林春玉怀里。
白清哭得眼睛干涩痛痒，林春玉不准他再哭，他像一条盘起来的狗，乖乖地不动了，在林春玉温暖的怀里幸福地睡去。
白清模模糊糊地梦见一片大雾天的森林，里面有个极高的屋子，说是宝塔也不过分，他进到其中，看见逼人的金光，无法直视到快要目盲，被人柔柔地盖住了眼睛，才舒服了，他感觉出来了，是小玉的手。
白清醒得很清爽，蹦起来打开窗，下雨了！
林春玉被他闹了一晚上，很没力气，还在睡，白清蹑手蹑脚地出门，没有发出动静，林春玉一觉睡到中午，看见外面黑沉沉的，以为是昨天，只补了一小会觉，习惯性地打开电视看今日新闻，才发现已经来到了第二天。
白清不在屋里，小河村就这么点大，林春玉不担心他乱跑，多半是在外面干活赚钱。
桌上压着字条，说饭菜在冰箱，打开一看，留了好几样菜，生怕林春玉饿死似的。林春玉想象着白清一个一个往里放菜的场景，无声地笑了起来，他挑了盘最基础的番茄炒蛋，热了热拌饭吃。
林春玉的工作已经在收尾阶段，审查的工作由另外的同事负责，审查出的错误由他修改，这之间有个流程，所以他空闲了很多，吃了饭就是玩。
外面在下雨，黑黑的，屋子里就算开了灯，也挡不住阴冷的气氛，林春玉啪嗒啪嗒地按着手柄，这和以前独居时候的生活太像了，他很久没有处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之中，周围总是有白清叽叽喳喳的声音。
林春玉环顾屋子，白清把屋子升级了两回之后，太大了，大得很空荡。
林春玉忽然觉得很无聊，他起身把家里清扫了一遍，白清平时一直在做这些，家里很干净，没什么可整理的。
林春玉穿戴上保暖的衣服，帽子耳罩口罩都弄上了，裹得严严实实。他掏出手机看了眼，一个消息和电话都没有。
手机难以识别戴了手套的手指，林春玉差点误触给别人，他打过去，那边很快接通了，淅沥沥的雨声里，是白清在叫他：“宝宝，怎么了？”
林春玉不无聊了，他笑起来，学白清讲话，“宝宝，你在哪里？”
白清精神正常的时候，很少被林春玉这么叫，也很少被林春玉这么温柔地对话，对面叮铃哐啷，忙乱地响了一阵，应该是掉了东西，不用亲眼看，林春玉都知道白清肯定脸红了，白清说：“我在、我在外面。”
外面，什么外面？之前天天叫得欢，现在真的要来临了，开始支支吾吾了。
林春玉不再追问，说了声好，挂断电话，出门去找白清。
雨水图腾的效力比自然降雨要猛得多，噼里啪啦地打在林春玉的雨衣上，他走到海边，听见叮叮哐哐的声音，看到白清在修海边的断桥。
林春玉走过去打招呼：“下雨天还出门？”
明知故问，像白清毫无效用的地点遮掩一样，他们这样装不清楚，变成了一种情.趣的角色扮演。
白清蹲着，转头看林春玉，用一种仰视的视角，林春玉在他的眼里变得很高，站在漆黑的夜晚幕布中。
湿淋淋的小玉，真好看，白清感觉脑子一涨一涨的，口干舌燥，说：“你也出门了。”
白清的头发一缕缕海草似的贴着脸，脸白，眼睛亮，配合往下流淌的雨水，好像一块模糊的毛玻璃。林春玉看着这样的白清，看进他仿佛要流泪的绿色眼眸中。
林春玉勾着嘴角：“那你出门干什么呢？”
白清不敢看林春玉了，他拿起锤子，继续没干完的活，“今天下雨了，我要过桥。”
叮叮哐哐，叮叮哐哐。
沉默之中回荡着机械声，白清的余光看见林春玉始终在旁边，他的羞涩到达了极点，“反正……你先回家，小心感冒！”
哎呀，居然不是装模作样，是真的纯情。既然这样，之前干什么天天叫唤，把要做的事都提前说了个遍，好傻。
林春玉意识到，白清藏不住事，尤其是面对他。如此坦诚的白清戳中了林春玉，因为白清的这种特性，所以林春玉从来很信任他。
林春玉起了逗弄的心思，“不行啊，我出门就是为了过桥，你能不能快点修呢？”
白清拿林春玉没办法似的：“小玉……”他扒拉着林春玉爬上去，不和林春玉演凑巧碰见的戏码了，一改羞涩态度，热情地吃林春玉的舌头。
两人都吃了不少凉凉的雨水，林春玉吞咽不及，水液顺着嘴角滑下来，被一直睁着眼的白清发觉了，他伸手抹去，干活的拇指被木屑包裹得有些粗糙，让林春玉打了个激灵，“回去之后，你得好好洗洗。”
白清意犹未尽地舔林春玉的脸，灼热的呼吸洒在林春玉的皮肤上，总让林春玉以为他下一步是一口咬下去。白清应该刚吃了糖，一股从飞鸟城带回来的薄荷糖的味道，他干活多，会随身带这种不怎么占地方的小零食，便于补充能量。
白清：“我会的，之后几天我不干活了，我要在家里把脸养好，不给你丢脸。”
这是在说婚礼的事情了，想的好远，林春玉抹抹嘴：“嗯、你，你快点修吧，明天又没雨了。”
林春玉在修桥的背景音中捡贝壳，大风浪卷来了很多稀罕贝壳，林春玉踩着潮湿的沙子和淤泥，脚微微陷下去，很舒服，桶满了，白清那边也修好了。
林春玉慢慢走过去，雨水把白清的衣服打湿了，黏在身上透出身材，林春玉欣赏了几眼，好看，有些人和水的相性极佳，有了水，人变得没那么规整，比干净清爽的时候更好看。要不是白清长得这么合他的胃口，他真不一定忍得了白清这个神经病这么久。
白清牵着林春玉过木桥，“把鞋穿上吧，小心木头上有刺。”
脚底的泥巴碰到沙子，凝成一块一块，比较好剥落，林春玉的脚在沙地上蹭了两下，彻底没有泥了，白清蹲下来为林春玉穿鞋，林春玉抬起脚：“没必要吧。”
说是这么说，人是不挪动的，穿好了鞋，两人过桥，在另一边的沙滩上有一道火光，他们跟着火光的方向走，看起来近，却怎么也走不到。
走了三个小时，林春玉累极了，白清背起林春玉，一手托着林春玉的膝盖，一手拎着林春玉的桶，贝壳碰撞着发出咔啦咔啦的声音，林春玉靠着白清，问：“你说海螺里面真的有声音吗？”
白清摇摇头，“我不知道。”
林春玉的声音躺在白清耳边，小小的气流吹在上面，也是薄荷味的，其实林春玉最喜欢的是其他水果味，这种糖是散称，想着各个口味拿一点尝尝，尝出来觉得有些普普通通，白清就捡林春玉不爱吃的、吃剩的东西吃。
林春玉说：“也是，毕竟我们这里没有海螺。”
白清把滑下去的林春玉往上提了提，走的真稳，这样湿漉漉的天气，很适合睡觉，林春玉睡醒了，就到了火源处。
林春玉笑着：“我没告诉你，是你自己找到的，好聪明啊。”
林春玉终于不说他傻子了，白清反而自己说：“我不聪明的，是冥冥之中的潜意识，和我爱你是一样的本能指引。”
……你的潜意识指引到多少？你的本能可以让你做多少？
林春玉静静地圈着白清的脖子，看着那道火，白清伸手，从火里取出一个亮闪闪的东西，形似海螺。
白清对着海螺吹了几下，想让它快点凉下来，随着温度冷却，海螺周身的闪光凝聚到海螺表面，成为了流光溢彩的花纹。白清将它举到林春玉耳旁，“小玉，你听听有没有声音？”
林春玉凝神听，“可能有，外面雨声好大，我分辨不出来。”
白清：“那我们回家听。”
回家听了，依旧没有，白清比林春玉更失落，转身就去鼓捣绿色上网。
白清专心致志地盯着电脑，林春玉看了会，打字好慢！如果是别人，林春玉看着会有点抓狂，但现在是白清在打字，就算慢吞吞的，还老是错字，林春玉也觉得可爱。
林春玉拍了下额头，唉，完蛋，喜欢上傻子就是这样。
白清一个一个在搜索框打出“有声音的海螺”，开始搜寻有没有对应的“作弊生物”，林春玉递给他一杯水，问：“你在飞鸟城做什么工作的？”
“货运，管传送带的，虽然我不负责搬东西，但是每次有体力活，老板都会叫我去。”白清拿起杯子喝了口，嘴里沙沙的，问林春玉是什么，林春玉说：“美容养颜。”
白清乖乖喝完，一滴不剩，林春玉才说：“是海螺和花磨成粉泡的水。”
告白的花磨粉了？见白清有点慌，林春玉说：“我也喝了。”
白清懂了，“小河村怎么总是这种吃东西的方式。”
林春玉：“美容养颜是真的，对身体也有很多其他益处，这是土地神对情侣的祝福，确保新人能够健康地完成婚礼。”
白清挺高兴，凑近林春玉，“我看看你的舌头，是不是闪光的？有没有粘上亮粉呀，你也看看我的吧……”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雨天的海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