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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遇袭与赔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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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
随着脚步声接近,顶灯瞬时亮起,照亮整个楼道。
我提着一塑料袋香蕉,戴着头戴式的耳机,摇头晃脑地爬楼梯上楼。
小区D栋一共十二层,我家在1101,略微有点高,但我本人很享受在无人的楼道里听歌的感觉,所以几乎没坐过电梯。
朋友说不知道我买个高层商品房,却不坐电梯,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当时只有一句回复:登高望远,强身健体。
朋友啐我一声:死社恐,钱不够就别急着买房,再攒个两年不好?
好像后来我是没回复她。
因为被她点出来我是单纯害怕和别人一起待在电梯间里这事儿,让我觉得有点点丢人。
终于走到九楼,我已不能保持低楼层的从容,开始疲惫地喘粗气,揭耳机,装满香蕉的塑料袋也越发沉重,沉得勒手。
九楼的灯质量不好,比其他楼层暗淡许多,恰巧我今天出门没戴眼镜,这会儿只能眯着眼睛,地铁老人看楼梯,一小步一小步地迈。
吱嘎——
楼梯间的安全门被谁推了开。
我抬头去看,只能看到黑乎乎的一片,像电影里的深渊巨口,择人而噬。
忽然间,咻咻风声袭来,顶灯啪一下爆开,死得不能再死,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睁大双眼,抱着我的香蕉,慌乱地后退两步贴着墙。
“谁......谁啊!”
没人应我,黑暗中只有我急促的呼吸声。
刚不是有个人从安全门那边走过来了?人呢?
阔腿裤裤脚突然被扯了两下。
冰凉磨砂的触感攀上脚踝,大有往小腿去的趋势。
“啊??!!”
我弹射起步缩到墙角里,心脏剧烈跳动,不知道是啥玩意儿,差点给我吓断气了!
“到底是谁?”
我死死抱着香蕉们,能闻到清晰蕉味,一定有几个挤烂了,但我已经顾不得这个。
“别玩了,你这混球,我要打电话给异种人监察协会举报你!”
利用异种能力戏弄非异种人是监察协会重点打击的行为,如果我的举报奏效,对方将会面临7-15天左右的拘留教育以及罚款。
在我恶狠狠的威胁下,对方停顿了几分钟,我抱着袋子的力道也松弛下来。
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楼梯间的一切开始变得清晰,安全门大开,小小楼道和上下楼梯都没有站人,不知道那个异种人是不是走了。
“呼——”
松了口气。
“咚!”
重物从天而降,我两眼一黑,直接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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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就已经是在医院里。
床边的点滴瓶勤勤恳恳工作中,点滴架上挂了五六包透明的液体,排队等着输送。
我浑身无力,抬个眼皮都费劲儿,嗓子冒烟,想说喝水也说不出。
人美心善的护士姐姐发现我醒了,亲切一笑:“你醒啦,林新南女士是吗?”
我头疼,点不了头,眨眨眼睛表示我就是林新南。
“现在是早上十点,”护士看了眼挂钟,给我倒了杯水润嗓子,“下午两点前来办理出院手续。”
我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喝水,终于觉得喉咙舒服一点儿了。
“唉.......?点滴能滴完吗?”
护士什么也没说,将点滴架移远了一点,我这才发现它连的是隔壁床,和我林新南一点关系也没有。
好尴尬。
隔壁床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儿,看着像高中生,她见我醒来,明显很高兴。
“你终于醒啦,都睡了快两天了,你家里人等你好久了!”
“我?”
病房里只有我和她,我指指自己,一脸困惑。
“你是说我家里人?”
不怪我疑惑,我的家庭组成很简单,只有母女二人,没有其他亲戚往来。但我和林玫女士最近两三年的关系极其恶劣,只要我没死,她决计不会来医院探望我,所以高中生口中的的“家人”到底是谁啊?
“对啊,应该是你妈妈和妹妹吧,八点左右的时候才刚刚来过,下一次来应该是中午......呀,她们来了!”
我顺着高中生的视线往门口那边看,果然有人在透过门口的那一小块玻璃往里看。
我冷不丁对上那双澄黄的眼睛,对方的瞳孔急速收缩,在瞬间缩成了一条黑竖条,紧接着那人转身逃跑,但马上被一只手揪住扯了回来。
病房门被推开,一个一身黑白正装的中年女人拎着一团黑东西走进来。
“护士给我打电话说你醒了,我们就马上赶过来了。怎么样,身体没有大碍吧?有头痛或者胸闷的症状吗?”
“嗯......”我眨眨眼,有点茫然,这种类型的职场丽人不该我认识啊,怎么她话里话外都是很熟稔的感觉,新型诈骗?
看见我沉默不语的样子,中年女人似乎也想起了她还没有做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寸庆来。”
她给我递上一张名片,我趁机也把凑近的那团黑东西看清了,是个穿着黑卫衣黑卫裤,还要戴兜帽拉绳的女生,几缕棕黄的发丝从兜帽里漏出,她发现我在观察她,又小小地往后退了一步。
我接过寸庆来的名片,是某不知名科技公司的副总,公司主营业务看着挺高大上,我感觉更像诈骗了。
“不知道林女士还有没有印象,昨天傍晚,你在家附近的楼道里被异种人攻击了。”
“......我记得。”我嗡嗡混沌的脑子突然清晰起来,想起了那个扑过来袭击我的混球。
“对不起。”“对不起!”
两声道歉,一声是语调平静的寸庆来,一声是被押在一边的兜帽人,她们同时向我诚恳鞠躬。
兜帽人被一巴掌拍上前,磕磕绊绊地解释:“对不起,是我袭击了你,我闻到你身上有好闻的香气,忽然就控制不住异种的那部分了......真的真的很对不起!不是故意要攻击你,也不是想吓你......我已经报警通知异种人监察协会了,可能下午就会有调查员上门调查,你就如实说就好,把我关进监狱,我会承担我犯错的后......唔!”
寸庆来直接捂住她的嘴,将女生牢牢控制在胳膊肘里,在呜呜的挣扎声中无奈地笑了笑。
“小睫今年十九岁,还是个孩子,我希望能和你直接商谈赔偿事宜,最好是能私下和解,我会拿出诚意来的。”
“啊,今年上大学么?”
“明年,现在还在读异种预科班。”
“那您人还挺好的。”
“没有的事,导致你住院,我们也很过意不去。”
我点点头,理解了。
异种人一般在六岁左右会初次显现出与普通人类的差异,而真正拥有超乎常人力量的时间是在成年后,也就是十八岁之后。
成熟期约为一年,在成熟期内,异种人会格外狂躁不安,容易在外界刺激下失控。因此所有异种人在正式上大学前,都要参加预科班学习控制自己,在预科班一年期间,若有攻击行为,异种监察协会会酌情从轻处置。
这次事件中,我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身体伤害,精神方面......唔,还挺精神的。
也就是说如果我真想把“小睫”送进监狱的话,得花大力气打官司,还不一定能成,可能到最后连赔偿款也没有。寸庆来主动表示可以私了,确实是对我最有利的选项。
寸庆来表示,会承担我住院期间的医疗费、误工费以及精神损失费,还会另外给我一笔赔偿,总计二十万左右,我听到这个数字时都有点儿仇富了,压根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金贵的一天。
“那就这样吧,下午我会告诉调查员,走和解。”
“好的,到时候按流程来,非常感谢你,林女士。”
商谈过程中我也知道了“小睫”大名就是寸睫,她还是没放下兜帽,一直都是气鼓鼓很不满意的样子,想方设法要往上加赔偿金额。
我很感动她拼命往我口袋塞钱的举动,也很想收下,但我这人有点轴,还信命,觉得不属于我的东西,要了会掉运气,所以还是婉拒了她的好意。
最后寸睫双手扯着帽绳,把自己锁死在兜帽里,又说了一遍对不起,并保证以后不会再袭击普通人类了。
我听出她声音里的沮丧,转移话题:“我是什么味道的?真的很香吗。”
寸睫轻易地被我转移了注意力:“超级香!像......像香蕉,甜甜的。”
我:?
有没有可能她闻到的是我买的蕉。
等等,我那一塑料袋的香蕉呢?
“不是你买的香蕉的味道,是你的味道!”
寸睫很肯定地回答,我这才发现我把想法说出来了。
“你的香蕉都挤烂了,只能扔掉,对不起,下次给你买新的可以吗?”
我猛点头,有这种好事难道我会拒绝吗。
病房外有些骚动,寸庆来扯着寸睫往外走:“调查员来了,我们要回避一下,待会儿我们送你出院吧,林女士。”
“不用不用,这多麻烦。放心,我会和调查员说走和解的。”
“不是要监视你,”寸庆来笑,“小睫就住楼上1201,我们顺路。”
“这样啊,那就麻烦你了,谢谢。”
原来寸睫也算邻居,只是从没见过,估计以后也不太有机会打照面。
两位姓寸的离场,在隔壁床装睡装了很久的高中生掀开被子,睁着好奇的大眼和我说话:“快憋死我了——呼——我还是第一次在电视以外的的地方见到异种人唉,怎么没有尾巴耳朵,没有毛茸茸啊!”
“异种人数量本来就不多,我也没怎么见过。而且耳朵尾巴也不会随便露给人看吧......”我想起楼梯间里,脚踝冰凉的触感,寸睫应该是有尾巴的,但不毛绒,“不是所有异种人的异种部分都是猫猫狗狗啦,都是随机的。”
“那个女生是什么异种?”
我摊手,表示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