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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感慨何兴 ...

  •   它的声调提高,激动中混杂了更多的急切。

      “没有呢…原来,这青衣公子本是皇帝信任、依赖,却无官无职的白衣卿相,却由于皇帝的叔叔猝不及防的篡权夺位而遭到连累清洗。

      罪名却是仗着美貌欺君妄上,祸乱朝纲鱼肉百姓。而路过的这人却是这朝廷的新科状元,现暂任翰林以待升迁效用。

      他不过是希望这个小状元,能够将这个故事写作野史甚至话本,让后人有机会知道这段历史的真相罢了…

      而这小状元倒是富有正义感,听闻此事日日来请教他们原来的细节,而这艳鬼则以治世之学报之。

      这小状元与此人越是相处,越是感叹,这个以美貌著称的我朝丞相,却真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值得敬佩的有识之士…

      后来,却只听到这小状元最后做了丞相,位至摄政王,却最后扶了先帝的孩子做了皇帝,至于这艳鬼与他如何,到无人知晓了”

      “原来如此,这也是鬼故事吗…”他小声喃喃道。

      随着他话音刚落,宸徽便再次眼前一黑。又是熟悉的感觉,幽茫晦暗,五感皆空。

      不过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很久。

      在月光照耀下的湖边,宸徽睁开了眼。他身旁是一棵柳树,而岸边好像站着一个青色的人影。

      不知为何,在宸徽的印象中,那个青色的身影不应该在岸边,而是应该在柳树之下。

      这种违和感逐渐放大,他还是没能记起作为宸徽的自己,但潜意识告诉自己应该在此驻足。

      那个青色的人影,没有影子。

      像是早已察觉到宸徽的存在似的,宸徽刚想离开,青衣的公子就挡在了他的身前,笑着将手搭上了他的肩。

      那指尖的凉意,不禁让宸徽感到毛骨悚然。

      宸徽定在原地,不敢动弹,他看向这青衣人的脸,便要开口“您…留在下贵干”

      “我有一事相求。”他将搭在宸徽肩上的手放下,如此说着。

      “大人直说便是…”

      他已发现了面前这人是鬼,就算自己是状元,也偶尔会看些闲书,这些市井流传的话本子里面,也常常提到鬼怪的特征。

      但一来,此人并未伤害自己,且用词体面客气,不类话本寻常鬼怪。二来,自己隐隐觉得此人不会伤害自己

      于是宸徽点头,对艳鬼许诺。

      随后便是漫长的故事,由已亡亲历者陈述。

      “将我真实的故事,写作野史,拜托了…”

      宸徽认真的记下了他所说的“竟有此事…如果此事为真,我自当为正道申明,将江山还归正统”

      他深深下拜,行了后生礼“定不负所托…匡扶正道之事,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就寝,之后的事…”

      他依旧挂着那副笑相,抬头看了看月光。

      “反正我总会在柳树之下。”

      “当然,后生自当日日拜会您,以请此事细节”宸徽再拜,面朝青衣鬼倒退三步,才转身离开

      宸徽心事重重回到家中,感到格外疲惫,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宸徽是被人推醒的。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了火守波的声音。

      “嘶…清醒过来,离开这里,赶紧…”声音听起来很匆忙,宸徽还听见了他因吃痛发出的吸气声。

      宸徽尽力撑开眼睛站了起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把拉上跑了起来,险些摔倒。

      趔趄下宸徽迅速环视四野,目光却停在了那人背上,火守波的背部几乎被血浸透,血凝固成一块,无法分辨血迹与织物的边界。

      “你——”宸徽压低了声音,自己也大步的顺着火守波的方向奔跑起来,并微微反手托扶着他“撑得住吧”

      “还没死…但是快了。”他边跑边说着,声音很虚弱。不一会儿,就到达了宸徽曾见过的那个终点站。

      火守波瘫坐在地上大口呼吸着,背部鲜血不止,但他的语气却很平静:“等车来吧。”

      “有带些绷带之类的吗”宸徽皱了皱眉“你出血太多了…我有点担心”他试着将自己衣服内衬撕开

      “我试着简单止下血…”宸徽手上动作不停,而嘴里又压低了声音“怎么样,找到后门了吗”

      宸徽动作急迫,但他对于这样的失血量的伤口并没有处理的经验,加上焦急的心绪,便半天没能成功

      “没找到…不过我大概知道了。”火守波因宸徽的包扎倒吸了一口冷气,压住颤抖的声线

      “再坐一个站,这不是终点站…蝴蝶告诉我的。”

      “对不起…”宸徽突然有些克制不住深藏已久的懊恼“一路上完全没能帮上忙,还添了不少麻烦”

      他听着火守波因自己的包扎发出的吸气声,近乎手足无措地不敢再动,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

      虽然是左支右拙地到达了此地,在自己一无所知的重重危机之险境中,没有真正受到过半分伤害。

      但自己有愧于心,不仅是在蛛丝马迹之间发现了胡若波的伤,大概与自己有些关系,更是因为……

      宸徽只好表现出沉默的歉意。

      “我尝试叫醒你…不过没有用,无论尝试多少次都无济于事…你听不见,根本就听不见,无论我多么拼命地呼唤你。”

      火守波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着:“所以我找出了那个鬼,把他杀了,但他也确实是个难缠的对手…”

      “这是我下车之后发生的事情吗…抱歉,我太鲁莽了”

      宸徽虽为此致歉,但也并不是真正为此事感到歉意,因为他知道此险在火守波离开自己视线的时候就已经无可避免了。

      “你下车不下车都是这样的…当时那个车上,本来就有蝴蝶藏在上面…只能说我们运气太差了。”

      “你活着就好…”

      “蝴蝶…刚刚也说到蝴蝶告诉你有下一站…蝴蝶到底是什么”

      宸徽的疑问浮于表面而显得有些没话找话,于是他沉默片刻,还是没能忍住。

      “怎么会呢…本来我来是为了让你活下去的啊,可不要为了我拼命了…”

      “是这个里世界之主的造物,本来里世界就难应付…还被蝴蝶盯上了。”

      火守波说着抬头望向正朝车站驶来的列车,没有回应宸徽最后一句,只勉强站起身来。

      “走吧,上车再说。”

      宸徽反手托扶着火守波,将他的肩膀架在自己身上,扶托着他,向将要到来的列车走去。

      “我们在车上还是手机联系吗…”宸徽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当时你突然不见,到底是我的幻觉,还是你的确去了哪里了”

      “啊…你发现了?我当时看情况不对…准确来说是看见了蝴蝶,就躲你影子里跟着你出去了。”他边说边缓缓抬脚上了车。

      顺着火守波的步伐上车,宸徽一下子安静下来,闭口不言,他再次环视车厢,却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车上的第四排,坐着一个断臂的女孩,她脸色苍白,看起来已没有多少血色,断臂上满是已经干掉的褐色的血,她低着头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除她以外,再无其它的乘客了。

      宸徽有些愧疚地向她轻轻颔首,但却没有再说话,只是把火守波扶到座位上坐下,自己也坐到了另一个座位上。

      女孩察觉到了细微的动静,猛地睁开眼,将目光移向你后才扯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摇了摇头,目光如言。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不要内疚…】

      列车上,没有一个人发声。在一片死寂中,列车缓缓出发。

      宸徽无声的叹了口气,这里残酷的事情太多了,他没有办法关注所有人,他只能关注自己…和某些命可能会属于自己的人

      火守波靠在座椅靠背上,始终没有说话,或者说他的体力已经不支持他再开口了。

      宸徽的急迫随着幽微的愧意缓慢滋长,他来这里一趟的目的非常明确,只是为了某些信誓旦旦说着出去了能给他自己的命的人罢了。

      但以这样的伤势,宸徽很难知道火守波在后面可能会遇到的其他困难中,这人还能不能撑得过去。

      火守波脸色很差,这样的失血量,就算再坚强的意志也无法再支撑下去了。终于,他两眼一闭,头往右一靠昏迷了过去。

      宸徽无声坐到了里火守波最近的座位上,在到达下一站之前他不能妄动,而坐在这里,以便以自身为他应对突发情况。

      在宸徽的视线都到集中在火守波晕倒那一刻的时候,坐在后排的少女已站起身来。

      她在宸徽面含微笑的警告视线中看到了似曾相识的微末无力,于是晃晃悠悠来到火守波身旁,专业的目光扫过他的伤口。

      从每节车厢存放急救设施的位置中坚难地用单手掏出一个医疗箱,她用眼神示意宸徽帮忙把急救箱搬过去。

      宸徽迅速将急救箱搬了过来,无言又感激的向她点头致意。彼时此景,自己带着想要救助的人离开。

      如今情况反转,被人以德报怨,宸徽无奈又感慨,却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未曾看错此人底色,于是无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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