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亡彼界》东行及暮

5、血色未消

　　“有人要买东西吗？”

　　“有人要买东西吗？”

　　声调愈来愈急，催促好像地狱的铃声袭来，老人怨毒的眼神使整个面容都如同恶鬼，似乎说出拒绝就要被即刻扑食

　　宸徽充耳不闻，好像这里并不存在任何人人一般，他转身朝着车站外走去

　　老太太见他不理，混浊的视线追随着宸徽游了很远，又往别处走去了。

　　“有人要买东西吗？”

　　“有人要买东西吗…”

　　那声音越来越远。

　　宸徽仍只是在门口徘徊着等待，并不转头，也没有离开车站。

　　“哇…你挺聪明啊？我都没想到该怎么应付。”火守波松了口气。

　　宸徽有些沉闷的无声摇头，他已经发觉这里的很多危险和视线都来自于声音。

　　火守波倒也没多说，又飞快跑到女孩身边，他学过一些急救技巧，正在给女孩检查伤势时，女孩便睁开了眼睛。

　　“不要…救我…”女孩的声音异常虚弱

　　“血腥味，会被，发现…”

　　“离开这里，不要管我…”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小了。

　　宸徽用拇指微微按住食指，他已经决定放弃女孩。毕竟来到这里，他都已做好放弃自己生命的准备，遑论先前素不相识的他人。

　　可是他看向火守波，他愿意尊重火守波的意愿，于是他最终没有发声。

　　“我也该去，陪陪她了，哈哈…”女孩勉强挤出了最后一个笑容，阖上眸躺在地上，气息越来越微弱。

　　“活下去…”女孩闭着眼睛，又说了一句，但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

　　宸徽将身旁依旧没有决定下来的火守波的手拉起，打算自己做这个恶人，要带他离开话未尽的女孩身旁。

　　他知道以这样的失血量在没有任何医疗器械的非专业二人眼前几乎是没救了，而且血腥味如此危险……

　　更何况，他明白她没那么想活。

　　这时，天蒙蒙亮，一辆列车也已经停在了车站里，这辆列车上，只有一节车厢中坐有人。

　　拉着火守波向列车走去，没有回头看女孩，也没有再去听她的声音，握住火守波的手也很稳定。

　　但他在列车门前微微停滞时，却发现自己另一只手的拇指在颤抖，而食指已经泛白地有些缺血了。

　　列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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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一 右一
　　左一 右二
　　左三 右三
　　左四 右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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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餐厅1 餐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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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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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底

　　车里大概有三个人，左一，右二，左三都坐有人。

　　“我坐左二，你坐右三，怎么样？”宸徽压低声音问，与火守波上了列车“最后一排和第一排我怕突发什么情况来不及观察反应”

　　“也好，就这样吧。”火守波再次叹息一声，抬脚上了车，坐在了右三的座位上。

　　宸徽也并没有如何犹豫，快速环视了一圈没什么特殊的列车，便依言落座了，并不经意地看了看都面无表情，好像几个木头人一样乘客。

　　【就这么扔那了…】

　　【这可是你自己的决定】

　　【间接杀人…本来火守波是要救人的吧真狠啊宸徽】

　　【带着她有什么用。就是一个累赘】

　　【但是是个纯粹的人…这种人，在这里很少了吧】

　　【那又怎么样呢？是你自己决定抛弃她的】

　　【…是的，是我自以为是…又冷漠】

　　【我当然了解自己…所以我才能读出她眼里的死志】

　　列车出发了。透过窗户，宸徽即使心不在焉也能看见外面美丽的田园风光。

　　略微有些疑虑地用余光留意着乘客的动向，内心还有些遗憾，但目光已经投向了窗外的景色

　　明明晚上还那么阴森，白天又那么洁净…这就是里世界吗？

　　“黑夜就像是白天的世界行至倒位啊”，宸徽看着窗外的景色想着，“和刚进来的时候的草坪一般出乎我的意料啊”

　　列车继续前进，驶入隧道，列车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让宸徽的神经不自觉紧绷如弦，他仔细留意着身边的响动，又暗自告诫自己克制条件反射。

　　直到列车驶出隧道，宸徽的视野又恢复了正常。

　　无事发生。

　　乘客们还是像石头一样坐在原地，除了站起身东张西望的火守波。

　　宸徽依然八风不动般坐着，略微转头将余光覆上火守波

　　火守波站起身像是在寻找什么，但是目光环顾周围一圈后又坐下了。

　　列车继续前进。

　　宸徽无事发生般坐在座位上，在尽可能合理的范围挪动着视野，一寸寸翻找周边有可能显出异常的事物。

　　但周围并没有任何改变，列车时而颠簸一下，车上乘客也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宸徽也保持了静默，他思考了片刻，将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设置成了静音，打开某鹅点击「火の朝」。

　　“朋友，刚才找什么呢”

　　过了好一阵，火守波才发来回复

　　“你刚刚有听到谁说话吗？”

　　“没有…或者也许是我刚刚在注意其他事情，你听见的说话内容是？”

　　“我没听得很清楚，声音很小，像是悄悄话…可是我旁边的人根本就没有动。”他又发来一句。

　　注意力从手机上移开，宸徽突然发现列车已经到站停了很久了，显示是终点站，但没有任何乘客下车。

　　“你好像很在意，是因为声音比较特殊，还纯粹觉得有其他东西在车上？”

　　“虽然确实值得注意…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要下车吗？”

　　又是几分钟过去了，宸徽并没有等到火守波的回复。

　　于是他决定冒着风险回头。

　　但并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

　　车上的乘客依旧在座位上。

　　列车上诡异的乘客让宸徽觉得十分不详，而火守波再一次地突然离开让他愈加焦躁，于是他起身，尽量保持悄无声息的准备离开列车

　　在宸徽起身的一瞬间，车上所有的乘客都跟着他同时起身了。

　　他试探性地往前迈步。

　　乘客亦步亦趋。

　　仿若一时间所有的乘客都是他的克隆体，分毫不差地拓印着他的行为。

　　但宸徽已经迈步，就不会再回头，他抬脚下了车，于是车上的乘客也跟着他下了车。

　　下车后的乘客都消失不见，宸徽没见到任何一个乘客出现在车外。

　　警惕混着些微庆幸涌上宸徽心头时，他忽然感到视线一阵模糊。

　　宸徽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开眼时，宸徽正身处一片黑暗之中，双手捧着一根正在燃烧的蜡烛。

　　烛光发出的光芒并不强，宸徽看不清其它东西，只有身前模糊的黑影。

　　周围一片黑暗，宸徽感受着蜡烛带来的许些温暖，略微往前走了一点，尝试借蜡烛的光看看这挡在身前的人形。

　　宸徽自然发觉即使走近，借助蜡烛的光也看不清面容的形体大致是新的危机，但他的确是感受不到恐惧。

　　宸徽依然注视着它，于是听见它的声音。

　　“给我讲个鬼故事吧。”

　　宸徽尝试着绕过面前挡住他的某只灵体继续向前。

　　下一秒，他再一次失去了意识。

　　然后是再次睁开眼。

　　“给我讲个鬼故事吧。”

　　宸徽点了点头，发现自己不讲这个鬼故事或许是无法离开了，于是酝酿了一下仔细的措辞

　　“从前有个生活在唐代的人，他在一个湖畔柳岸处遇到了一位长相极为俊美，肤色瓷白的青衣公子。

　　这公子总是站在柳树下，背对着他，面朝着湖面。而这个人每次路过这里时，日日都可以看见这公子在此处停留”

　　“然后呢？”黑影催促着，似乎想立刻知道故事的结局。

　　宸徽目光落在黑影与整个空间连接处模糊的轮廓，将脑海中编制的故事再次进行了细微的调整。

　　“有一日此人经行此地有些晚了，月色正打在这湖面上，映出凌凌的波光，而这公子终于离开了柳树之下走到了岸边。

　　今日的月光有些反常的苍白稀薄，而他看着这公子的背影，却讶然突觉这公子似乎没有影子”

　　“清冷的月色下，清风拂过湖面，吹起了一旁的杨柳，而这位公子的衣袍袖角和发丝却不跟着这风摆动”

　　“那这位公子到底是什么呢？”

　　它的语调中带着孩子般的好奇，急急地询问宸徽。

　　“这人有些害怕，于是便想转身离开，但这是那公子突然转过身”

　　宸徽沉吟片刻，再次启口。

　　“青衣的公子抬脚轻点，就立刻飘到了那人身前，红绳绕脚腕勾勾缠缠地坠下，如同流不尽的鲜血竟成了将他束缚在此地的脚镣。

　　他歪了歪头，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修长的手指不动声色的搭住那人的肩，身体稍稍前倾，将面容呈到人耳畔。

　　他略薄的唇瓣猩红，嘴角勾起些许，天生便是一副笑相。但男人只觉得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指是如此的冰凉…

　　他是湖边的艳鬼！”

　　“这青衣公子虽有鬼怪之特征，但并未在这人前显露过鬼相，此时看着却极是一副好皮囊…

　　至于他为什么日日出现在这里，便是为了寻找今日的机会，留下此人，来完成自己的夙愿”

　　“故事结束了？那…这个人最后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