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冷数学老师住对门》》拜拜花

3、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好在挂断电话后，顺手把诺基亚插兜里了，不幸中的万幸。
　　单宇打开通话记录，回拨了中午的电话。
　　“师傅，睡了吗？我出门忘到钥匙了，您再来一趟吧。”说完咬着唇，有丝尴尬。
　　电话那头说完。
　　“是的，教职工楼二单元502。”
　　……
　　好在开锁师傅住的地方离学校不远。

　　通话结束，单宇把水果袋放在门口，人到楼梯间，坐在最上沿的楼梯上，百无聊赖地玩着诺基亚里自带的贪吃蛇，玩腻了又切到俄罗斯方块，时不时在脑海中拼接出那三道压轴题，大脑飞速运转……
　　楼下穿来上楼的脚步声，教职工楼的楼梯间里安的是声控灯，昏黄的灯光，亮得慢熄的快，晚间上楼，得把鞋板了重重地落到阶梯上，或者一直鼓掌和咳嗽，才不会突然眼前一片漆黑。
　　四楼的灯亮了，脚步声越来越近，缓慢而有节奏。
　　五楼的灯也有所感应，照亮了单宇坐的那一块方圆之地。单宇拍拍屁股上的灰，起身迎接。
　　那人绕过扶梯转角，跟单宇四目相对。
　　来的不是开锁师傅，是今天遇见的那个住在503的男生。
　　两个男孩之间相隔一个楼梯，一个在下，一个在上，愣了好一会。
　　等错了人，单宇白激动一场，礼貌地微笑示好，试图缓解气氛。
　　他五指挠头，手掌顺势拂过头发，发丝耷拉下来变得凌乱，一手叉腰，扭过身指着502的方向，介绍道“你好，我是502新来的租户，钥匙忘带了，在这等开锁师傅。”
　　楼梯下的男生看着单宇，也微笑点头，继续抬脚上楼。
　　“这人话真少，是我太自然熟了吗？”
　　间隙，单宇又坐在楼梯上，避免等下擦头而过的尴尬。
　　正当男生即将迈上五楼平地的时候，单宇瞥见他手里拿着和他一样的数学试卷。
　　露外面的那张，是某张卷子的反面，压轴大题写得满满当当，一题没落。
　　单宇凑近一看，正是他做了半个小时都无果的那道题。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那我这个平行班数学第一的威严何在！”单宇心里闪过八百个场景。
　　“识时务者为俊杰，英雄不耻下问，对百姓来说也是幸事。”单宇转念一想。
　　“不行，我们都不认识，这么贸然过去，被拒绝怎么办？”
　　此刻有两个尊严在单宇的内心戏里作祟，一个是厚着脸皮去问陌生人题目的尊严，一个是明天被老师高估的尊严。
　　思考了两秒 “那还用说，看人数啊，现在问就只有他们两个知道，明天可是全班的人看热闹啊。”
　　一锤定音，单宇便一个箭步追上男生，拍了拍男生的背，男生掏钥匙的手停了下来，转过身。
　　看见单宇正阳光四射地朝着他打招呼。
　　“你好，同学，我叫单宇，高二5班的，交个朋友吧！”
　　单宇的杏仁眼笑起来弯弯的，浅浅的酒窝在脸颊浮现，很有亲和力，有女生不知道他名字的，提到他的方式就是“那个爱笑的帅哥”，当你陷入他的磁场，似乎能促进多巴胺的分泌，一同开心起来。
　　男生有些诧异，两人面对面站在一起，中间却好像隔了一条分界线。
　　一面是热情似火的单宇，
　　一面是冷冷的淡人。
　　“你好，我叫沈铭，我住503。”指着503门口，男生的声音很柔和，如徐徐晚风，不会把对面的火吹灭，而是温柔地让火势蔓延而不旺盛。
　　“我知道的。”
　　“上午还看到你和你的女朋友……”单宇小声鼓囊着，本想借这事打趣一下好变得熟络，说出来一半他就后悔了，哪有一上来就打听人家私事的。
　　好在他说得含含糊糊，沈铭没有听清。
　　“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你手里拿的什么啊，卷子还没写完啊？”单宇赶紧转移话题，盯着沈铭手里的卷子，顺势引出正题。
　　“这是数学卷子，你刚刚说你是高二5班的？”
　　“是啊。”单宇盯着卷子眼睛发光。
　　沈铭见单宇这个样子，立马来了兴趣，嘴角上挑，“怎么，没写完啊？”
　　单宇可怜巴巴的，“能否借兄台的卷子一阅呢，”投射出恳切的目光。
　　沈铭比单宇高一点，他扶着墙，弯着身子直勾勾地盯着他，“同学，抄暑假作业可不好吧。”
　　单宇瞬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不给就不给，在这阴阳怪气什么呢。
　　但他丝毫没有外露。
　　来都来了，得争取一下不是？
　　“想啥呢，我看起来像那张数学菜鸡吗，我就三道压轴题没写，想请教一下。”
　　大丈夫能屈能伸，单宇已经屈到极限了。
　　“嗯…是有点小难度。”沈铭大拇指和食指掐着下巴，摩挲着没有冒头的胡茬，装作深思熟虑的样子。
　　单宇脸都黑了
　　看着他，沈铭噗嗤一笑，“好啦，给你吧。”把那沓卷子递过去。
　　“谢谢啊沈同学。”单宇很是惊喜，呲着大牙。
　　作为回礼，他在水果袋子里挑了两个大青芒，双手递上给沈铭。
　　单宇记仇且忘性大的特性体现在方方面面。
　　“不客气，不用了，谢谢。”
　　“你芒果过敏？”
　　“不是。”
　　单宇把芒果强行塞到沈铭手里，他这个人有一个原则，就是不愿欠人情。
　　尽管沈铭再三推脱，还是拗不过单宇。
　　“谢谢。”
　　“502的小伙？”
　　开锁师傅赶到了五楼。
　　“这这这！”502的小伙朝着释放挥手。
　　“沈同学，你先回家吧，等我用完了，就来还给你。”
　　“不用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还给我就行。”
　　“早上？”
　　“明天去班上找你要。”
　　说着，沈铭拿出钥匙，进了家门。
　　单宇不懂这番操作，沈同学还真是爱自找麻烦。
　　“那行，明天见啊！”他透着门喊，门那头早已听不见。

　　单宇顾不上揣测沈铭的心理活动，去观摩师傅开锁的手法。
　　师傅是个老手，三下五除二，单宇眨了下眼，门就被撬开了。
　　“大叔你厉害啊，小偷见了都得甘拜下风，叫您声师傅。”
　　师傅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是不是在夸他，就当作是吧，现在的毛头小孩说话都这样。
　　“行，小伙子快回家吧，明天开学呢，有个好精神。”师傅拍拍单宇。
　　那一刻单宇想到了他爸，在外养家都不容易，从袋子里拿了两个红彤彤的大苹果给师傅，又赶紧进门拿开锁钱给他。
　　“以后出门记得带钥匙，你这五楼太难爬，我可懒的爬啊！”师傅笑呵呵的，宠溺地拍了拍单宇的肩膀。

　　只不过，这一晚，别说好精神，单宇是彻底睡不着了。
　　他回家仔仔细细冲了个澡，从头到脚，一处不落。洗漱完打开浴室门，沐浴露的依兰花香慢慢飘进小屋。
　　单宇穿着简单的白色无袖，下身休闲短裤，这就是大部分男生的睡衣，任意一件上衣配任意一件短裤。
　　他站在镜子吹头发，擦过湿发的毛巾搭在脖子上，垂着头，手指把头发散开，抖动而落下的水珠附在他的手臂上，沿着紧实的皮肤滑动。
　　头发差不多吹干，镜子上的雾气也消散，单宇端详着自己，放个暑假的功夫还瘦了许多。
　　正准备进房间，冰箱上醒目的便条吸引了单宇的注意，他折返到厨房去，拿微波炉叮了一杯牛奶。
　　第一天的走读生活倒还顺心。
　　单宇把热牛奶放在书桌一旁，开始收拾今天傍晚时的战场，试卷、笔、草稿纸一张叠一张，井井有条地乱着，规整完顺眼了许多。
　　单宇喝了口温牛奶，把沈铭的卷子放在桌子正中央，看了一眼，牛奶差点喷出来。
　　有两张A那么大的卷子，除了对折页面的折痕，一点折损都没有，每张试卷的前一面，除了零零散散几个答案，几乎没有做题痕迹。
　　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写。
　　“这家伙是抄的吧，刚才怎么还好意思说我。”
　　他把他自己的卷子摊开，全神贯注地对比两份试卷选择题和填空题的答案，除了两道多选题答案不一致外，其他完全一模一样。
　　“不是，他偷我试卷了？”
　　单宇朝着门口方向悻悻望了一眼。
　　放假前老葛有跟他们交代，印暑假卷子的时候，年纪组决定给平行班加三套火箭班的高阶卷子，这都是学校花钱找数学出题大神出的题，给火箭班拔高参加竞赛用的，为了打击一下平行班的自不量力，特地给每人配了一套。
　　按单宇的数学水平，大部分题目做的时候还算得心应手，能跟他数学答案百分之九十相似的人，只要其他科目不拉后腿，都能去火箭班了。
　　“沈…明？”
　　“怎么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火箭班就在5班隔壁的隔壁，男男女女大多眼熟，几乎没有单宇叫不上来名字的男生。
　　“难不成跟我一样偏科。”单宇想到学校里还有像他一样的倒霉蛋，不禁窃窃自喜。
　　“诶？笑他不就是笑我自己吗。”笑容逐渐凝固。
　　单宇开始翻面看沈铭卷子上的压轴题，后面大题的题干上零零星星的做了标记。
　　“难不成还真是自己做的啊。”
　　他开始看解题过程，逻辑清晰，字迹还特别工整利落。
　　“这道题还能这样解！”
　　“原来思路一开始就是错的！”
　　“什么！”
　　“我去！”
　　单宇恍然大悟，醍醐灌顶，双手抱头，哀嚎着，要彻底臣服了。
　　“太牛了。”
　　这个沈铭真是深藏不露，向来傲娇的单宇也甘拜下风。
　　看完解题思路，单宇把沈铭的卷子压在下面，花了二十分钟，把自己空着的题写完了。
　　单宇做得畅快极了。
　　他不得不开始相信沈铭的实力，把前面答案不一样的多选题重新算了一遍，得出的结论还是原来一样的答案，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正伤脑筋时，他看到沈铭在题干上浅浅画的标记，抓住点子重新研究，大脑飞速运转。
　　“天坑啊！”
　　“这个出题大神怎么不叫挖坑大神！”
　　单宇没能幸免于难，掉坑里摔得嗷嗷叫。
　　而对门的沈铭，招招难过，他招招过，不仅没掉坑，还能表演完美的后手翻。
　　单宇只能在坑底望着沈铭表演，宛如井底之蛙。
　　“真不知道我平时的自信哪来的，丢人。”他快碎掉了。
　　缓过神来，把试卷整理好塞进书包，单宇一口闷完冷掉的牛奶，坐在床上，发觉一股前所未有的空虚。
　　数学是他最骄傲的东西，是数学让他踩线上了重高，是数学让他昂首挺胸，可是单宇现在才发现，他的能力远远不足。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单宇翻来覆去，在出租屋的1.5小床上辗转难眠，脑海里不断浮现与沈铭初相识的场景。
　　“沈明？”
　　“沈民？”
　　“沈鸣？”
　　到底是何方神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