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初见&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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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再见
逆着光，吴立甲眯着眼，努力去辨别眼前的光景。光影斑驳陆离，隐隐约约可见的是两个少年，一前一后，声音好听：
“我看过了，咱俩在一个班，一起去啊”
“嗯”
吴立甲加快脚步朝他们走去，怎么也赶不上，画面就开始扭曲破碎起来。
等他再次站稳时，是个阴雨天，窗外淅淅沥沥着，风刮在玻璃上，发出渗人的声响。
屋内诡异的沉默着，是两个男人，一个仰躺在床上，一个矗立在窗边，吴立甲仍是看不清他们的面孔。
良久，“我走了”站在窗边的人低声说道，听不出他的情绪。
默了一阵，床上的人扯着沙哑的嗓音：“保你平安归来”
窗外的天阴沉沉的，雨越下越大，雨滴砸在玻璃窗上发出的声音夹带着风声，两人嘴巴张张合合，又说了什么，吴立甲不知道。
画面又一转，一个男人坐在医院的走廊里，一只手握着手机，走廊人不是很多但有些嘈杂，他不得不把出音孔对着自己的耳朵，听着什么。
听什么呢？吴立甲走近他，坐在他的旁边，只听见一句“我们分手吧”。
………………
吴立甲睁开眼时，正是凌晨一点三十分。
夜幕死死笼罩着临城县。月亮挂在天边，由月晕包绕着，三两颗星星散落在夜空中。
他坐起身子，通过月光，大致清楚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这是一间小屋子，屋内摆设简单，一张床，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一个书架子和一个柜子，桌子上摆放着台灯、相册、少量书……
吴立甲伸手拉开台灯，看清周围，愣住了——这是他的卧室，他老房子里的那间——问题是他家老房子很早之前就拆了！
一阵凉风袭过，院子里的梧桐枝叶摆了摆，影子恰好映在吴立甲卧室的窗户上，窗户没关严，窗帘被风小幅度地掀起，与树影一同摇摆起来。
小时候，每当无意见到这样的景象时，吴立甲都会把整个身子都埋在被窝里，脑补着桐梧树成精要吃小孩来修炼成人的戏码。
“也不知道是不是西游记啥的看多了，胆子小成这样”江泽曾笑话他。
要是实在是怕，就光着脚，噔噔噔地跑到江泽和吴瞳的卧屋里，和他们同睡。
后来，他知道了那团黑乎乎的是影子，窗外的棵树叫梧桐。
对于现在的吴立甲而言，他只觉得自己在做梦。
他咬了咬自己的手指，果然不疼……只要醒了就好了——睡醒了，梦就碎了。
等吴立甲再次睁开眼时，依然是儿时的卧室——他所熟悉的点点滴滴。
“这梦真够久的，还不醒”他喃喃自语。
正在这时，卧室的门就从外面被打开了，进来的是一个眉目清丽的女人。
“妈？”吴立甲有些诧异，瞪大眼睛。
“哟，醒啦？我见没动静寻思着你还没醒呢”吴曈把他待会儿要穿的校服放在他床尾，温声道。
她还要说什么，屋外的男人替她开了口“起来就快来吃饭，一会儿你还要上学去，都多大了还让人催。”是熟悉的嗓音。
吴立甲整个人是懵的，眼眶泛红，可身体不受控制。
嘴巴张开，他听见自己发出的声音“哦，我马上”接着就爬下了床，拎着衣服就往厕所里跑。
厕所里，个子太矮，他只有踩着木板凳才能照到镜子。
镜子里的自己，光着膀子，眼里是惶恐掺杂着震惊，眼眶还泛着红。
膀子上那块明显的淤青还在——吴立甲知道它，七岁那年的经历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后来应该加强防范了”不由得思索。
洗漱完，三个人围坐在一桌，吃早饭。
饭桌上，吴立甲的身体还是有些不受控制，听着父母的谈话，时而插上一嘴，就好像飘在一边的灵魂，目睹着自己行走的尸体，渗人，他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他端着碗，动作略微僵硬，碗里的汤猝不及防的撒了出来，正好撒了吴立甲满手。不疼。
吴曈连忙拿手边的卫生纸给他擦手，“疼不疼？”他摇摇头。
他这才知道这是那次雨中冻时间太长留下的后遗症——“痛知觉不敏感，时间长了自己就会自动恢复，不用担心，不影响正常生活，以后多留意一下就行”医生这么说。
饭后，江泽送他去上学。途中路过顾安宁他家。
门半掩，望过去，院子里没有人，一棵枣树，树下放着躺椅，椅子上窝着一直橘猫。
吴立甲初中才和顾安宁同校，高二才同班，做了同桌。此时的他们算是互不相识。吴立甲记得不久后父母带着他来顾家——这是吴立甲第一次正式见顾安宁。
吴立甲跟在江泽和吴瞳身后，走进顾家院子，就看见一只小橘猫在院子里懒懒散散地散步，见生人进院儿，也不害怕，那是顾爷爷养的。
院子里只住着三个人和一只猫：顾爷爷，顾安宁，顾安安和橘猫。
顾爷爷走后，顾安宁带走了这只橘猫，离开了临城县。
他和顾安宁同居那段时间，养着那只猫，叫肥橘，很通人性，时而只用亮亮的眼睛看着你，时而懒懒散散地趴在地毯上，一动不动。
“我觉得它年轻时，一定是个活泼的性子，只不过现在年纪大了，活泼不起来了"吴立甲坐在沙发上，扭头看着肥橘说。
“它之前下过五只小猫崽儿…都夭折了…”顾安宁低着眉淡淡开口，吴立甲没回。
后来肥橘走了，同年，吴立甲和他也断了联系，直到十年后的那场碰瓷般的的相亲。
此时，树叶稀疏的枣树下，蹲着年幼而稚嫩的顾安宁，正盯着肥橘发呆。
吴立甲看在眼里：太阳光线透过树叶，照射下来，落在小孩的背上、胳膊上，明一块暗一块，明暗错落，凉风裹挟着枝头落叶，飘落下了，他只顾看猫而浑然不觉。
吴立甲脑子里突然蹦出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
多么美好呀！
那么他们就不会经历之后的苦痛…
也许他们会成为知己…
也许……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有人忍住不去靠近顾安宁呢？反正吴立甲是最不到的——他对他没有抵抗力，他一直都知道。
听到有人进院儿的动静，回过神来，他这才站起身来，扭头朝屋里喊：“爷爷，有客人来了”
“谁呀？”顾爷爷闻声，过了一会儿才从屋里出来，身后跟着年幼的顾安安。
“顾大爷，我们来看望看望您老人家”江泽率先开口。
看清来人，顾爷爷道“哟，原来是你们呀，快快，快到屋来坐坐”
屋里，江泽才道明来意，感谢顾家救了吴立甲一事。
“都是邻居，帮忙而已，还带什么礼物，再说了立甲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他遇难，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大人在屋子里唠，小孩子们在院子里拉。
看着眼前话少的女孩，想起刚刚躲在顾爷爷身后的顾安安，吴立甲不由得沉默：“小时候明明是个乖的要命的小姑娘，长大后怎么能拽成那样？”
似乎是注意到了吴立甲对她的打量，“你就是那天差点被淹死的小孩儿？”顾安安率先挑着眉，开了口。
听见这话，吴立甲眼皮跳了一下，反思：“我为什么会觉得她会是个乖小孩，这明明就是翻版的顾安宁，顾安宁搞暗的，她来明的。”
“嗯，是我”吴立甲回道，同时响起的是顾安宁的声音：“安安，别这么没礼貌。”
“哦”顾安安老老实实回应，无趣地走开了。
“对不起，我妹妹总是没大没小的”顾安宁默了一会儿对吴立甲说，却没有看他。
吴立甲微笑回道：“没关系，我觉得她说话很有意思，而且，我还要感谢你们救了我呢。”
无话可说了，却不尴尬。
两个人蹲在树旁，静静的，听风吹过树梢的声音。
就这样，呆到江泽吴曈他们出来。蹲的时间太久了，猛地站起来，吴立甲眼前发黑，站不稳，顾安宁一把扶住了他。
吴立甲就跟着父母回家了，临走前，他回头看了一眼，顾安宁仍呆在院子里……
他隐隐约约记起顾安宁小时候脾气有些冷淡，不爱跟人说话，一天能一口气儿也不吭，他有一段时间在觉得：“顾安宁是不是得自闭症了？”
人一旦话少了，想的就多了。
“顾安宁早熟。”吴立甲曾经总结。
“他今天在院子又在想什么呢？”回去后的吴立甲也在想。
又过了几天，吴立甲就去上学了。
上课铃声响了，同学们回到各自的座位上，眼见着老师领着一位新同学走上讲台“这是咱班转来的新同学，叫顾安宁”
“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大家好，我叫顾安宁”
……
顾安宁成了他的同桌。
下课后，顾安宁去了办公室，班上有人就开始聊八卦：
“我爸爸说不让我里顾家的小孩走近”
“为什么呀？”
“我也不知道，反正不让我跟他们家的孩子玩”
“我家人也这么说过”
……
这些话尽数溜进吴立甲耳朵里。顾安宁回来了，教室才安静下来。
当天晚上，吴立甲就做了一个梦，他梦见顾安宁跟他说：“我很危险，你不应该跟我走这么近的。”
梦里，他问他原因，他没说，吴立甲说：“不管多么危险我都要和你在一起，你救了我的命，我就是你的了”
场景扭曲变换，他们大学毕业后，异地工作。
顾安宁因为工作不怎么和他联系，他曾经还抱怨过，顾安宁只是不停地道歉，这让吴立甲有些不满，吴立甲很不安，总觉得他们两个会分手。
果然，某天，长期没有联系的顾安宁突然给他发消息：我们分手吧。吴立甲立马打电话回过去，没打通，吴立甲在也联系不上顾安宁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初见&再见
